周書燦看向邱問道:“他跟你提過他姊會做車輪嗎?”
邱搖搖頭,不帶遲疑的回答:“小公,他沒有說過他姊會做車輪,他只是跟我說他姊會木工。木工場這邊都是男人,我怕一名女子過來不方便,便沒有答應(yīng)他的要求。
如果我知道他姊會做車輪,肯定會立馬跟您匯報的?,F(xiàn)在我們做獨輪車,一個車輪的時間就要十五天,這速度根本跟不上需求。山里運煤運鐵大量的需要獨輪車,如果他姊是真的會做車輪,那真的是太好了。”
周書燦相信邱的話,邱沒必要為了一名木匠去撒謊,他更應(yīng)該會為多做獨輪車邀功。轉(zhuǎn)身又看向云,詢問:“你姊現(xiàn)在哪里做工?”
“河灘地。”
周書燦沉思下,稍后命令邱說:“邱,讓他姊明天來試工。如果真的會做車輪,就給她姐弟倆另外搭一處工棚,不要和其他男子一處做工,工棚用葦席圍起來吧,畢竟是女子,方便些,其他的以后再說。就是不知道,他姊是不是真如他說的那樣有本事了?!?p> 云見周書燦答應(yīng)了他的請求,高興的鞠躬。
“謝謝小公。我姊真的很有本事,她看到小公做的墨斗和曲尺,說小公是很有本事的人啊。如果她早有這兩樣工具,她的手藝會比現(xiàn)在更好,我的父母就不會因為去年的那場大雪餓死了?!?p> “俄?!?p> 周書燦微微吃驚,竟然有人看出墨斗和曲尺的技術(shù)含量,能識別出來這兩樣是木工的法寶,不錯呀,這兩樣可是木匠的鼻祖、祖師爺——魯班他老人家研發(fā)的。等等,魯班,那不就是魯國叫“般”的人嘛。
魯班(公元前507年——公元前444年),魯國人,姬姓,公輸氏,名班,人稱公輸盤、公輸般、班輸,尊稱公輸子,又稱魯盤或者魯般,慣稱“魯班”。
現(xiàn)在是公元前523年,魯班還有十六年才出生,周書燦暗暗嘀咕,他把魯班的墨斗和曲尺提前拿到木工界,會不會有什么麻煩?比如產(chǎn)生蝴蝶效應(yīng)什么的,引發(fā)木工界的一場大革命什么的……
周書燦默默想事情,其他人也跟著默默不出聲,等他發(fā)現(xiàn),木工場所有的木匠都傻傻的望著他。
周書燦掩飾尷尬的說:“你們怎么不做活呢?都看著我干什么?我臉上也沒有圖紙?!?p> 木匠都是奴隸,被周書燦呵斥,畏懼的趕緊低頭繼續(xù)做工。這位小公雖然人不大,可是說話比主公還管用還狠。聽說他對犯錯人的處罰,誰也不能求情,誰去求情的話,連那個求情的人也會跟著被處罰的。
云也轉(zhuǎn)身去做工,周書燦喊住他問:“你等下,你姊叫什么?她怎么會做木匠的?”
云聞言聽話的回轉(zhuǎn),站直身子回答:“我姊和我都是跟著我父學的木匠,我們封邑的人都會做木工活。我們那邊糧食生產(chǎn)的少,人多,幫人蓋房子做家具,能多換回來一些糧食?!?p> 竟然一個封邑都會木工,周書燦有點奇怪,按照他學的知識,這時候的專職匠人都歸有司(官府)管理,被有司管理的匠人,身份更應(yīng)該算是奴隸。按這樣推理,云那個邑的邑民算什么身份呢?匠人,還是平民?
好奇的問:“你們那里的木匠,有司會不會找你們做工?”
“不找,我們只是幫人做工,不是奴隸,我們是平民,我們還有士呢?!?p> “士”貴族的末等,平民的最上等,是貴族和平民的分界線。《左傳》里說“天有十日,人有十等”,但并未明確指出具體是哪十等。從王到奴隸是怎么分十等的,這個問題學術(shù)界也是有爭議的問題,但具體對“士”是貴族和平民分界線的認識,是沒有人提出異議的。
云因為他現(xiàn)在淪落為奴隸的身份憤憤不平,他并不認為自己奴隸,可人微言輕,他對目前的狀況只能無可奈何。
逃跑顯然是不可能的,他姊不止一次的說,現(xiàn)在逃跑不現(xiàn)實,他們不知道現(xiàn)在的位置在哪里??催@里的環(huán)境,三面是山,如果跑出去挨餓,還不如在這邊,最起碼能吃飽飯。這里的條件一點也不比他家封邑差,逃跑去其他的地方,可能還不如待在這里,等熟悉了環(huán)境再說。還有萬一被抓回來,聽說小公是一位很兇殘的人,那后果不堪設(shè)想。
周書燦看云緊皺的眉頭,明白自己說話觸及到了云內(nèi)心的底線,做人要厚道,不可以威逼他人。他是二十一世紀的文明人,絕不能做那些有失水準的事情。
轉(zhuǎn)話題說:“云,你姊叫什么?”
“般?!?p> “什么?”
“般?!?p> “你再說一遍,你姊叫什么?”
“我姊叫‘般’?!?p> 云的話,宛如晴天霹靂,周書燦震驚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幾次確認,是不是真的?
云的話,好像是巨大的沖擊鉆,沖著他的心房直戳,一點也不給他喘息的機會。他把嘴張得像箱子口那么大,一下子就愣住了,瞠目結(jié)舌,接著他咽了兩三口唾沫,好像是嗓子里發(fā)干似的。
周書燦頓時有種中大獎的感覺,這他媽D他是什么運氣啊,天上掉下來一個林妹妹,不,不是林妹妹,是魯大師,哎,也不是魯大師,是魯鼻祖,呸,這想的都是什么啊!
周書燦伸手暗暗的掐一把自己的大腿,讓他恢復神智,伸長脖子,有點討好的輕聲的問:“云,你姊叫什么?”
“般,小公,我姊叫‘般’?!?p> 一聲“小公”把周書燦拉回現(xiàn)實,他暗暗罵自己是不是高興傻了?真的以為自己有那么幸運,能遇到了魯鼻祖噢。拜托,魯鼻祖是男人,云他姊,是女人,是女人??!不能因為一個“般”字,就確認是魯鼻祖。剛才不是已經(jīng)計算過了嘛,現(xiàn)在距離魯鼻祖出生還有十六年。傻叉,慢慢等吧。
周書燦聲音帶著激動后的顫音,小心翼翼的問云:“云,你姊多大了?”
“二十了。”
“呵呵,二十了啊,呵呵,我知道了,你去做工吧?!?p> 周書燦有點失望的讓云走開,他完全可以肯定,此般非彼班了,一是性別不對,二,年齡也不對。云姐姐般已經(jīng)二十了,和文獻記載的魯鼻祖相差三十六年,這怎么想也不可能是一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