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回來這里?”我淺淺的喝了一口淡茶水,壓低了聲音問道,“干嘛還要裝成我哥,你就不怕露餡嗎?”
“這段時間我調(diào)查了一下這個楊家的根基系統(tǒng),發(fā)現(xiàn)這個楊家很不簡單,我的確不能輕易干涉人間的事情,但是以我的能力護你周全還是沒有問題的!”光線昏暗,我有些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但如此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從他嘴里說出來,想必他臉上肯定不是愁眉苦臉。
“你是說,你跑到這里只是為了保護我?”湖岸邊有些起風,我艱難地捧著大肚皮,朝樹林深處走去,“你查到了什么?你查到了魔族的痕跡?還是說,還是說那個楊府老宅就是他們的一個根據(jù)地?”
“這事情說來也怪我,我當時的確沒有想到這件事會如此復雜。調(diào)查楊家的人,只發(fā)現(xiàn)楊家的確有些問題,卻并沒有徹底查清楚,而楊家背后真正的靠山,想來你是絕對對付不了的?!?p> 我心想,如果當時你的人真的把楊家都查明白了,你也不會讓我下來調(diào)查楊家的事情了。這么簡單的道理,冷簫居然沒有想明白,我很惶惑的看了他一眼,卻并沒有把心中所想說個清楚。
“就因為這樣,你打算來幫我?”我平淡地問出這句話。
“是來保護你!”
“那么昆侖呢,你不管了嗎?”我皺了皺眉頭,心中的問號越來越多,“你這個堂堂的昆侖掌門跑到人間來保護我,你有沒有想過其他人會怎樣看待這件事情?”
“其他人的看法?”冷簫冷笑了一聲,“我是昆侖的掌門,昆侖的一切都是我說的算,旁人的看法,我為何非要顧及?”
“好吧!”我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你說的不錯,你的確是昆侖的掌門,昆侖想來的確沒有比你更大的官了!”
“明天恐怕你也不得不去那座楊府老宅了!”樹林深處的確非常的幽暗,但當我開啟瞳力看向他的面龐時,依舊可以清晰地看到他面上那么揮之不去的憂愁,“那座宅子里的那個老人家死了很久了,據(jù)我判斷至少在一個月以上不知為何原因,他竟被人制作成了陰尸,他的尸體里隱藏著濃郁的魔族濁氣,不僅如此,楊葉的那兩個弟弟身上都有很濃重的濁氣。在楊府老宅的西北角,濁氣熏天,定然是一個不善的地方,那里濁氣甚大,就連我也很難徹底看清,明日一切小心,那些人,早已不能稱之為人了?!?p> “你是擔心他們會對我們下手?”
“或許吧!雖然我無法確定,但至少有這個可能性?!崩浜嵤栈啬抗饪聪蛭遥难劬υ谟陌档沫h(huán)境中顯得很是明亮,但我還是第1次從他那雙眼眸中看見無助,這不是冷簫眼中會出現(xiàn)的神情,他到底是怎么了?
“既然他們的能耐這么大,連你都無法一目了然,你冒冒然跑過來,就不怕會暴露身份嗎?”
“我的身份?”冷笑自嘲地笑了兩聲,“以我的道行還是可以保證不讓人識出我的真實身份。再說了,就算告訴別人我是誰,又有誰會真的相信呢?”
“就是因為你是昆侖掌門,你就可以肆意妄為嗎?這不像你?。磕阌袥]有想過,萬一有人可以識破你的身份,整個昆侖都會因你而陷入困局當中?!?p> “或許吧!誰知道呢?至少這個世界,仙宮掌門也就那么點兒人,不會人人都能看出我是誰的,你就不要跟著瞎操心了!”
“好吧,這個我不管,那你想要呆多久呢?”我計算著時間,開始朝樹林外走去。
“你想讓我待多久呢?”他跟上了我的步伐,仿佛是在征求我的意見。
“我的意見有用嗎?”
“實話和你說吧,就算你勉強讓我走了,我也會暗中調(diào)其他人過來,這里的情況的確比我預想中的復雜太多,我不能跟你說的太詳細,但我可以確定你自己絕對處理不了,就算再加上一個靈青子也是沒用的,你們兩個半斤8兩都不是他的對手?!?p> “那到底是什么人?真的有這么厲害?”這么許久,我還從來沒有見過冷簫如此害怕過。
“說不好,也無法詳細的和你說清楚?!崩浜嵮鲱^看了看灰蒙蒙的頭頂,“如果你愿意和我回昆侖,我當然不至于會一直待在人間?!?p> “如果你再來勸我回去的話,你可以放棄了。我現(xiàn)在是絕對不會離開這里的,我不愿意再說第2遍這句話。”自從我成為了孔含玉,昆侖那個地方,一下子遠的仿佛是天邊,我不會放棄我的孩子的,不論未來如何艱難,至少我可以一個腳印一個腳印的走過去。
“你還是這樣的固執(zhí),和從前沒有任何區(qū)別!”他的臉上閃過一絲陰郁和無奈,我看得出,那是心痛的感覺,他傷心了,“你愛上了他嗎?”
“你是說楊承宇嗎?”再次回到后湖的岸邊,夾雜著水氣的湖風,吹拂著我的鬢角,讓我覺得神清氣爽,我沒有轉身去看冷簫,我不想知道他此刻臉上會是怎樣的表情,或許我是不忍心,或許是不敢,我僵著身子站在那里,看著迷蒙的對岸,沒有開口。
“難道還有其他人嗎?”
“你知道,他的字號是什么嗎?”我語氣有些輕快,我想裝成漫不經(jīng)心的聊天,可是冷簫陰沉的聲音還是讓我覺得很難受。
“我怎么可能會知道他的字號。如果知道會是現(xiàn)在這種情況,我當初說什么也不會讓你來到這里。人界到底有什么好的?這里污濁不堪,業(yè)力叢生?!?p> “我也是前段時間才知道的,他的字號居然是勤生,是不是很巧,居然會是勤生二字?!蔽液芟胄?,可是笑著笑著卻哭了,一滴冰冷的淚水劃著我的臉頰,滴落在地上,第2顆第3顆,我無法控制自己內(nèi)心的傷感。
“你把他當成了歐陽琴聲?”冷簫站在我的背后,但我聽得出他正在強力克制著自己的憤怒,“歐陽琴聲已經(jīng)死了,他不希望你這樣一直活在幻想當中。你應該釋放自己,讓自己走出來。當然啊,這必須得是你心甘情愿的,沒有任何人能夠強迫你去做什么。不然你也不會站在這里,我也不會出現(xiàn)在這里?!?p> “他沒有死,或者說他輪回轉世成為了楊承宇,你不明白這種感覺,但我可以確定那就是他!”我不想和冷簫之間發(fā)生任何爭執(zhí),曾幾何時,我居然會和高高在上的冷簫發(fā)脾氣。想想那剛進初院的日子,那樣的憧憬,那樣的小心謹慎,仿佛早已是上輩子的事情,而眼下此生,我已心身疲憊,卻也滿懷憧憬的等待著新的生命降臨人間。
“我不想和你爭吵,我來到這里不是為了和你爭執(zhí)這些對與錯是與非的?!彼p輕地嘆了一口氣退讓了,“我需要你知道這一點,只要你在人間,我就會在這里守著你,我實在是受不了,為你日日提心吊膽,我也不知道我這是怎么了,你回不去了我也回不去了!”
他話語中滿是委屈委屈的,就像一個蹲在墻角默默哭泣的孩子,想想他過去是那般高高在上傲慢無禮,再看看線下的他,我覺得很是于心不忍,“你想留在這里守著我,可你畢竟不是我的哥哥,人間污穢紛雜凌亂,你當真受得了嗎?”
其實此時此刻我想說的是,如果我當著你的面和楊承宇秀恩愛,是不是找死的節(jié)奏???但我可不敢把這話挑明了,說那可真的是找死的節(jié)奏。
“我當然可以,我可是這個孩子的舅舅,我不得守護他的母親嗎?”他的語氣堅決不容半點質(zhì)疑與商量,我看像他的眼睛,眼睛中滿是期盼,我再也找不到任何語言去設法拒絕他的好意。
“你會一直住在楊府嗎?”
“當然不是。”談話接近尾聲,他帶著我開始往回走,“但我至少會在這里待到那個老人下葬,至少到那個時候,你可能會安全些了吧!”
我默默的望著他的背影,天上的月亮依舊時隱時現(xiàn),空氣中濕潤溫暖,我有些恍惚,他還是那個他,可卻不是從前的冷簫,回想過往這80年來,滄海桑田,一切當真是變得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