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茯苓長到了17歲,順理成章地考上了大學。她對這個四處漏風、到處滴雨的家,感到無比厭煩,她渴望到一個新的世界,呼吸新的空氣,感受愛和被愛。
對于茯仁祥而言,雖然渴望要兒子,可是在多次的失望后也漸漸接受了四個閨女的現(xiàn)實,好在閨女們讀書一直上進,這成了他在工友、徒弟們面前夸口的資本。
茯苓考上大學后,茯仁祥趕著打了一個大大的木箱子,他心靈手巧,整個箱子沒有用一個釘子,全是卯榫結構。數(shù)著日子到了去報到的頭天,茯苓破天荒地坐上了大巴和爸爸轉了一趟車,來到了**市。
茯爸爸用扁擔挑著茯苓的行李下了車,茯苓看見了寬闊的候車室,寬闊的馬路,熙熙攘攘的人群。這是她之前所沒有見過的奇特的景象。她的頭都有點暈了。
父女二人在車站等了半天沒見學校的車來,茯仁祥到公用電話亭按照錄取通知書上的電話打了過去“請問這是**大學嗎?茯苓來你們學校報到了,請你們派輛車來接”,語氣中端的是自豪和驕傲。很多年后,當茯苓回憶起這一幕,仍然覺得無比可笑、無比溫暖。
后來他們按電話的指引找到了停在車站不遠處的迎新車,茯仁祥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把茯苓巨大的行李放到了車子的行李倉內,一車人隨著老式客車搖搖晃晃來到了**大學。
這是一個不知名的大學,坐落在**市的一個坡上,建校時間不長,學生也只有2000多人。
茯爸爸帶著茯苓繳清學雜費、買好熱水瓶、席子和其他日用品,細心地幫茯苓鋪好床,留給茯苓200元錢,就急匆匆地走了。他還要去趕著去相鄰的另一個城市去談木材加工合同。因生活所迫,茯爸爸先后當過木匠、中學數(shù)學教師,最后沒辦法和一個當林業(yè)局局長的同學合伙開了一個木材加工廠。也可能茯苓考上大學給茯家?guī)砹撕眠\,茯苓讀大學的三年是茯爸爸一生中最賺錢、最輝煌的3年,也是他一生中的少有的揚眉吐氣的3年。
爸爸走后,茯苓呆呆地坐在客廳自己的位置上打量著自己的寢室。這是一棟6層樓的女生宿舍,綠白相間的外墻,兩室一廳的房子寬敞明亮。進大門就是一個寬敞的客廳,面對面各放著四張桌子,每個臥室兩個鐵架子的高低床,床的對面還能夠放下茯苓那個巨無霸的木箱子。水磨石的地板干凈的沒有任何污漬。兩個寢室中間還有一個老式的沖水的槽式衛(wèi)生間。
這一切對茯苓來說無疑是那么美好、干凈,這就是她一直向往的新世界。
茯苓心中無比地激動,她原來所憧憬的生活象一副優(yōu)美的水墨畫卷徐徐在她面前展開了。整整一個下午,她在寢室里到處走走,摸摸,看著寢室的人潮水般地來了又去了,去了又來了,她有一種新鮮感和陌生感,一切都恍如在夢里。
到了傍晚時分,寢室已經已經人滿為患了。房間里塞滿了人,來報到的女生,送她們的家人,來看新老鄉(xiāng)的男生、女生。茯苓一個人站在陽臺上,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突然心里有一種說不出的寂寞,她突然想念那個千里之外的破敗簡陋的四處漏雨漏風的家,想念她無比吵鬧的姐妹,和她經常吵架的父母,那種生活于她而言才是真實的,而現(xiàn)在仿佛在夢中,美好的有點虛幻,熱鬧卻刻骨地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