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蕘今天不開心,十分不開心。
她被夙驍戲弄到最后不得不開口求他,還被他強制胡亂吻了一通,才得以從他房間出來。
出來就看見遲憶一副我在望天我在聽風我在發(fā)呆就是沒有聽到屋里的動靜的表情。
云蕘囧的不知道說啥,趕緊腳底抹油落荒而逃。
第二天,無論夙驍如何跟她說話云蕘都不理。
云蕘看也不看他,讓他一個人在那自導自演。
夙驍?shù)谝磺Я阋淮纬端囊滦洌剖伆翄傻膭e開臉。
夙驍?shù)谝磺Я愣纬端?,“哎,不要生氣了好不好,本世子今天要出去一趟,你,去嗎??p> 云蕘動作一頓,瞥了他一眼,如一個高傲的女王,“不去。”
“就是那天黃管事相請,被本世子推到今天的約見,你也不去?”夙驍瞅著她臉上的表情,見她一臉不為所動,最后咬牙,“說不準這趟出去,能獲得一些母妃的線索呢?”
云蕘果然轉(zhuǎn)過了頭,“你自己不也能問出來,我去干什么?”
夙驍搖搖手,“非也,非也,正是因為是我,所以那個人才不會說?!?p> 云蕘沉吟片刻,“那好吧?!庇钟U他一眼,“不過本姑娘還沒有原諒你!”
夙驍抹額,只得點頭,他也知道昨晚他太孟浪了。
兩人整頓一下,坐上馬車往碎玉軒而去。
原本定的時間是昨天,但是昨天云蕘出門去了,夙驍便把時間推到了今天,寧王那邊倒也沒有異議。
碎玉軒是靖城第一大酒樓,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大江自高臺樓閣下穿過,站在碎玉軒四樓,就能看清楚整個靖城的全貌,四樓以上,視野更為開闊,山川,草木,江海,森林,流云,云幕通通閃入眼簾。
水木清華,重巖疊嶂,蒼翠欲滴,秋月春花,暗香疏影,春山如笑。
在碎玉軒,有著嚴格的入樓要求,四樓以下普通富戶商賈百姓匯聚,四樓是三品官及以下的人有資格進入,二品官員可進入五樓,皇親國戚和一品官員可進入六樓,官員家眷依次降一品級。
碎玉軒七樓從不對外開放,據(jù)說只有碎玉軒的樓主才能登上,而這碎玉軒的樓主至今沒有人知道是何人。
夙驍和云蕘一路登上六樓,無論是夙驍還是寧王的身份,都只能止步六樓。
六樓聽風閣。
云蕘和夙驍才走到門前,就聽到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從聽風閣里傳出,不過咳嗽聲似被壓抑,斷斷續(xù)續(xù),聲音太小,但還是沒有逃過兩人敏銳的耳朵。
云蕘看了一眼夙驍,見他面無異色,才推開聽風閣的大門。
一人背對門而坐,黃管事立在那人旁邊,正一臉擔憂,看見他們進來,大喜:“王爺,是世子來了?!?p> 寧王身形一僵,不動聲色收回手,輕斥:“來了就來了,大呼小叫什么!”
夙驍冷笑:“說吧,你叫本世子來到底有什么事,說完本世子就會離開,沒有耐心和你在這耗下去?!?p> 言下之意,來碎玉軒純屬浪費時間。
寧王靜默一瞬,扶著桌邊,聞言淡淡道:“你母妃的事,你也沒有耐心嗎?”
夙驍?shù)纳碜涌嚨脴O緊,從進入這間房間開始,他就冷著一張臉,一副生人勿近的派勢。
云蕘站在他的身邊,目光看向?qū)幫醯谋秤埃胧抢淠胧谴蛄俊?p> 寧王坐在桌前,肩背寬闊,虎虎生威。當然,沒有看到正面,這是他對寧王背影的第一印象。
云蕘注意到,寧王剛才收回手,手里藏著一塊帕子。
寧王見夙驍不答,緩緩轉(zhuǎn)過身子,沒有云蕘想象中的暴怒,平靜的像一譚死水,“今天,就如你所愿,了結(jié)你母妃的事?!?p> “本該如此!”
“你母妃,可以遷出王府陵墓?!睂幫鯎]手讓黃管事出去守在門外。
卻在轉(zhuǎn)眼的瞬間看到云蕘,似是沒想到,停頓一下,便繼續(xù)說道:“但本王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p> 夙驍冷笑連連,丹鳳眼里的冷漠在這刻徹底已經(jīng)轉(zhuǎn)為涼薄,“本世子為何要答應你?”
云蕘低頭,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這兩人的目光已經(jīng)化成了實質(zhì)般的刀鋒,希望他們不要在意自己,把她當個小透明就好了。
寧王擰眉,“你不想完成你母妃的愿望了嗎?”
云蕘氣的胸膛微微起伏。
這世上,怎么會有這么無恥的人?
活著的時候不知道好好珍惜,就連去世了還要以她臨終愿望來威脅她的兒子!
云蕘站出來,“寧王既然知道這是雨晴王妃的愿望,為何還要百般阻攔?”
“你是誰?”寧王犀利沉銳的目光掃視過來。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雨晴王妃與王爺情淺緣淺,王爺何不最后全了雨晴王妃的體面,了了王妃生前所愿?!”
云蕘字字珠璣,說的利落干脆,“王妃生前王爺不尊重愛惜她,王妃怎樣飲恨而終這點,王爺比誰都清楚,王妃去世了王爺也要以此要挾夙驍,王妃如果泉下有知……我想,王爺也不想她恨您吧?”
云蕘憋著一肚子氣,就差沒懟著寧王臉大罵:渣男!
風過室內(nèi),卷起滿地昏黃,碾落的塵埃糊了寧王的眼,半晌無話。
寧王額頭青筋暴起,像是一只隨時準備撲擊的獅子,牙齒咬的咯咯響,眼睛里像是蒙了一層紅光,沖云蕘吼:“滾出去,這里沒有你說話的份!”
“你沒有資格命令她!”夙驍將云蕘護在身后,面色冰冷,“三天后,本世子會派人進入皇陵將母親遷出夙家陵墓,至于去向,母妃身前就已經(jīng)想好了,本世子會按照她的愿望安葬,不勞寧王操心?!?p> 夙驍走了幾步,又忽然回過頭來,“要求,你配嗎?”
寧王健碩的身軀狠狠一震,一股遲暮的氣息浮上他的面龐,淡淡的青色結(jié)于浮腫的眼下,眼睛里血絲像蛛網(wǎng)往往住了生氣,灰蒙蒙的,說不出的怪異。
云蕘最后看了一眼寧王,總覺得他像是患有重病,即將不久于人世一般。
可……
寧王不是才破不或之年嗎?
門外守著的黃管事聽的心驚膽跳,又十分抓狂。
怎么會這樣?
他滿心以為,王爺送出那重寶,應該多少能修補世子和王爺先前水火不容的關(guān)系,怎么會想到,這還沒說幾句話呢,又嗆起來了。
這對父子,莫不是前世的死對頭?
黃管事手驚的不知道往哪放,手足無措的看著夙世子推門出來,糾結(jié)的道:“世子?”
夙驍?shù)此谎?,拉著云蕘的手徑自越過他往外走。
黃管事求救的目光投向云蕘,云蕘聳肩,便是無可奈何。
黃管事著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團團轉(zhuǎn),又看了一眼屋內(nèi)一動不動呆立的石像王爺,黃管事握拳,腳已先走出幾步,急聲喊道:“世子請等等!”
夙驍腳步未停,云蕘扯扯他袖子,夙驍只好停下,無奈的看著她。
就幾步功夫,黃管事手提著衣擺追上來,“世子,老奴有幾句話想要說上一說?!?p> “世子就算要治奴才的罪,也且讓奴才把話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