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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的落日

第二十六章 中秋佳節(jié)(上)

長安的落日 弘毅老匹夫 2056 2019-10-11 18:40:33

  柳嫣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用手帕擦拭了眼角緩緩流下的淚水。

  此時,一陣秋風推開了房間里的窗,一片樹葉在月光下,悠悠地落在了地上。

  柳嫣然走過去,撿起地上的落葉,茫然地看向窗外,不由地觸景生情。

  “秋風起瑟瑟,木葉只蕭蕭。萬般歸塵土,故園卻遙遙?!?p>  彭成靜靜躺在床上,手中拿的,是柳嫣然送給的手帕。仔細觀看,這才發(fā)現(xiàn)上面繡著依依綠柳。

  秦府。

  “父親,你這不是趁火打劫嗎?我們秦家與柳家雖談不上世交,但你們也算得上是朋友,您這樣做,于情不容,于理不合,我不同意!”一個身材凜凜,眼神堅毅的年輕人說著,情緒十分激動。

  “放肆!敢這么和為父說話!我還不是為了你!你叔父寒窗苦讀十余載,為的就是擺脫商人的賤籍!現(xiàn)在呢,二十余年,才當上一個小小的縣令!”說這話的老者,正是秦崇信,面對的少年,是秦家公子秦子昂。

  “就因為是商人,唐初不能參加科舉,不能入仕為官,衣食住行,處處受限?,F(xiàn)在呢,還要受人白眼,任人盤剝。士農(nóng)工商,士為重,商為末,來一個小小的官吏,我都要卑躬折腰,奴顏婢膝?,F(xiàn)在魏州陸家有意結(jié)親,我秦家興隆有望,縱使愧對柳家,又能如何!”

  秦崇信的臉色十分難看。

  “再說,柳家能有今日,也得益于我當年的資助?,F(xiàn)在他們遭此厄運,除了同情,我們又能如何?”

  秦子昂反駁道,“人命關(guān)天,死者為大。念在往日交情,嫣然想送父母靈柩回汴州,我們自然要鼎力相助。而父親你呢,一不讓嫣然留府休息,二要嫣然再等上幾日,三還要她償還債務(wù)??v使是生人,尚且知道憐憫,更何況你們還是朋友?”

  “混賬東西,你把你父親看成了什么?陸家兄妹過幾日就來了,倘若被他們知道你與另一個女子有染,這門親事還有可能嗎?我上下打點,費盡心血,才讓陸延年知道了咱們秦家,決不能出任何差錯。

  至于柳嫣然,倘若這門親事能成,咱們和陸家結(jié)為姻親,我會安排人送她回去,這債務(wù)不要也罷。倘若不成,你就送她回汴州,有債務(wù)在身,她又孤苦無依,你再說些甜言蜜語,這樣,柳家的家產(chǎn)也遲早是我們的。有了錢產(chǎn),咱們再往上爬,才有可能。”

  “父親,君子處世有道,怎么能如此算計,這樣與小人何異?”

  秦崇信怒氣沖沖,一巴掌打在了秦子昂的臉上。

  “你這逆子!沖撞父親,長幼失序,這也是君子所為?去,到祖宗的靈位前跪著去,我不叫你,不準起來!滾,快滾!”

  秦崇信的夫人張氏聞聲過來,扶著秦崇信,“別生氣,別生氣,子昂只是一時間轉(zhuǎn)不過彎來。子昂,快去,”張氏向秦子昂使了使眼色。

  秦子昂神情復(fù)雜,看到這場面,也只好退了下去。

  張氏一邊安撫著秦崇信,一邊說道,“奴家知道你不容易,這柳姑娘也怪可憐的,她萬一走了這么辦?”

  秦崇信慢慢穩(wěn)定了氣息,“南方龐勛叛亂,我以此為由,先拖幾日。夫人,你去看看子昂吧,我沒事?!?p>  鴻運客棧。

  彭成躺在床上,手里還拿著柳嫣然的手帕,看著這上面的刺繡圖案,彭成原以為這綠柳代表的是柳嫣然,現(xiàn)在想來,古人折柳送別,這柳樹,是離別之意啊。

  柳嫣然沒對自己說什么,一定是有什么話不好開口,彭成看著這手帕,明白了。人家是大家閨秀,自己現(xiàn)在只算是個小小參軍,就不該有什么幻想。

  這秦家也是此地望族,柳家與秦家交好,想必也不會再生出什么事端。陸家和秦家的事情,應(yīng)該也不會對柳嫣然有什么影響,大不了,自己再跟陸弘毅說說。假期也快結(jié)束了,是時候向柳嫣然辭行了,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唯有自己才能伴自己長久。

  世道紛亂,只有自己強大,才能掌控自己的命運。

  明天就是中秋了,過了明天,自己就啟程回衛(wèi)州吧,做自己的帳前參軍,走一步,看一步吧。

  這一夜,彭成輾轉(zhuǎn)反側(cè),久久難眠。彭成的思緒就像窗外的秋葉一般,被秋風吹得紛紛擾擾,零落不停。

  錦繡客棧,聊城城南。

  “雨凝,你再這樣任性貪玩,我可就不管你了。你已經(jīng)游玩了數(shù)日,明天中秋,你好好收拾打扮一下,我?guī)闳デ丶铱纯??!标懞胍闵袂閲烂C。

  “阿兄~”一旁面目清秀的“男子”聲音嬌弱甜美,拿去戴在頭上頭巾,一團烏黑明亮的秀發(fā)瞬間如瀑布般傾瀉,“阿兄~再讓我玩幾天嘛,父親管的嚴,都不讓我出去,再讓我玩幾天嘛,好不好,好不好嘛?”

  陸雨凝整理好自己的頭發(fā),露出了自己的面容。

  眉如柳葉靈動,眼似水杏柔美,嘴唇不點而艷,雙頰不畫而紅,相貌美麗,體格嬌小。

  “不行,再怎么說也沒用,我可不吃你這一套。聽說那秦子昂儀表堂堂,舉止磊落……?”

  “阿兄,就一個‘聽說’,就把親妹妹給買了,你也真舍得。君子好成人之美,小人喜奪人所好,你的孔孟之道白讀了?”說著,陸雨凝撅起了嘴巴。

  “就是不舍得,才要去看看??纯催@秦子昂是華而不實,虛名小人,還是名實相符,謙謙君子。你要是敢不去,我可就跟父親告狀了,到時候關(guān)你十天半個月,可別怪我啊。成人之美,不是任其放縱,你呀,圣賢文章沒讀幾篇,竟然還拿孔孟壓我。明天的事,就這么定了,沒得商量?!?p>  陸弘毅站起走了出去,“還有,趕緊把身上的男裝換掉?!?p>  “阿兄,陸弘毅~”陸雨凝氣呼呼地坐在椅子上,“去就去,哼~”

  坐下來時,幾絲頭發(fā)從耳朵兩邊滑落下來,陸雨凝任由幾絲頭發(fā)遮住眼眸,她盯著眼前的這幾絲頭發(fā),嘟著嘴,呼呼地吹著氣,吹起幾束頭發(fā)在空中散開。

  窗外,一輪秋月高高地懸在夜空,月光清冷如水,西風蕭瑟如刀。

  明月將圓,佳節(jié)將至。明月映照下,萬家燈火時,其間有多少憂愁喜樂,又有多少離合悲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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