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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的落日

第二十五章 聊城秦家(下)

長安的落日 弘毅老匹夫 1694 2019-09-21 23:12:27

  彭成走走停停,時不時走到小攤上,擺弄一下這些少見的稀罕玩意,就像一個對世界充滿好奇的小孩子,仔細(xì)打量著周邊的一切。

  “這位兄臺,打擾了?!闭Z氣恭敬有禮,沒有絲毫卑微。

  彭成放下東西,轉(zhuǎn)過頭去,只見這人大約二十五六,穿著靛藍(lán)色的錦袍,腰間綁著一個白色獸紋腰帶。往上看去,劍眉朗目之間,盡顯彬彬文質(zhì),帶著烏黑色的幞頭,樣貌端莊,風(fēng)度翩翩。

  “不知兄臺有何事?”彭成的回答也很從容。

  “陸某從兄臺旁邊經(jīng)過,聞得一股熟悉的香氣,所以想問問兄臺,是不是遇見過一個面目清秀,行色匆忙之人?”

  彭成想了想,“哦,是有這么一個人。適才我在思索些事情,還不小心撞了他。他應(yīng)該是向著那邊去了,不過有些時候了,兄臺怕是追不上了?!?p>  這位陸姓男子嘆了口氣,笑著搖了搖頭?!耙擦T,陸某謝過兄臺了。敢問兄臺大名。”

  “在下彭成,也請問兄臺......”

  “什么?兄臺是彭成?可是從衛(wèi)州來的?”陸姓男子有些激動。

  “哦,莫非陸兄認(rèn)得彭某?”彭成有些不明白,在這博州還有認(rèn)識自己的人?

  “兄臺可是繪制過一份密道地形圖?”

  彭成想了想,“哦,對,是黎陽山萬雄寨的密道圖。莫非兄臺是衛(wèi)州刺史的幕僚?”

  “哈哈哈,真是無巧不成書啊。在下姓陸名彰,字弘毅,和衛(wèi)州刺史有些交往。那日何刺史見了你畫的圖紙,贊不絕口啊。沒想到竟然讓我在博州有幸一見。今日你我有緣相見,不知彭兄可愿和我小酌幾杯?”

  人生有四大幸事,“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久旱逢甘露,他鄉(xiāng)遇故知?!彪m然這陸弘毅也不是什么故知,但有人說說話,總比一個人在大街上閑逛強(qiáng)。再說眼前這位,可是衛(wèi)州刺史的朋友。

  “那彭某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陸兄,請?!?p>  二人相互謙讓了一下,就走到了附近的一個酒館坐下。

  “聽聞彭兄深入虎穴,今日一見,想必山賊之事,已經(jīng)妥當(dāng)了?!?p>  “啊,對,妥當(dāng)了。愿意從軍報國的,到了楊威都頭麾下;想回家種地的,鄒縣令簽了文書,都安置好了?!?p>  “太好了,如此一來,彭兄可是解了黎陽一大難事,立了大功一件啊!”說著,陸弘毅舉起一杯酒水,敬了彭成一杯。

  “陸兄抬舉了,我胸?zé)o大志,不幸落入賊巢,也只是為了活命。期間陰差陽錯剿滅了山匪,談不上什么功勞。”

  “彭兄過謙了,對了,彭兄怎么也來博州了?”

  “哦,我在萬雄寨,救過一名女子,她舉目無親,在這博州還有些故舊,我便請假送她過來。陸兄,你呢?”

  “妙啊,彭兄你是送紅顏過來,我是送舍妹過來。為這緣分,來,再飲一杯。”

  這酒有些猛烈,但見陸弘毅這樣熱情,彭成也不好推辭。一口下去,只覺得食道和胃里熱辣如火,趕緊吃了幾口菜墊墊。

  “家父催促,我便離開衛(wèi)州,還不知道彭兄高就?”

  “高就?哦,我在齊指揮使下當(dāng)個參軍。對了,陸兄到這博州聊城,所為何事?”

  陸弘毅又喝了一杯,彭成也只好舉起酒杯,抿了一小口。

  “這聊城秦氏,富甲一方,家父有意將舍妹下嫁給秦家之子秦子昂,所以讓我?guī)е崦眠^來看看?!?p>  “哦,那陸兄可要為令妹好好把把關(guān)?!迸沓赏蝗幌肫?,“莫非那個清秀的郎君,就是陸兄的妹妹?”

  “正是,我那妹妹任性刁蠻,家父家母寵著她,都十八了,還沒嫁出去?!?p>  “不急不急,我聽聞這秦子昂英俊瀟灑,氣宇軒昂,陸兄不必發(fā)愁了。”

  陸弘毅又飲了一杯。

  “彭兄此言差矣。這秦子昂是商賈之子,我陸家乃士家大族。兩家相差甚遠(yuǎn),這門親事,我是不同意,所以一路上便任由舍妹嬉鬧,也沒有阻止。”

  彭成覺得不可思議,這門親事要是成了,豈不是那陸家有錢有勢了。

  彭成剛準(zhǔn)備問,突然想起了“士農(nóng)工商”,商人在古代是低賤的,這陸弘毅看起來是個飽讀詩書之人,有這樣的想法,也不足為奇了。

  酒過三巡,彭成已經(jīng)有些頭昏腦脹了。

  “陸兄,天色已晚,我還有些事情,我住在鴻運(yùn)客棧。陸兄如有興趣,我那蓬蓽可就要生輝了?!?p>  “哈哈,彭兄客氣了。那我就送送彭兄,咱們改日再聚?!?p>  “告辭?!?p>  “請?!?p>  彭成告別了陸弘毅,晃晃悠悠,走回了鴻運(yùn)客棧。

  彭成打著飽嗝,路過柳嫣然的房間,見屋內(nèi)沒人,便回到自己房間里休息。

  睡到不知什么時候,想來怕是到了晚上。

  彭成聽到有人敲門,以為是柳嫣然,腦子昏昏漲漲,便去開門。

  竟然是吳老伯。

  “郎君,你快去看看吧,柳姑娘回來時神情恍惚,我架著馬車,聽到車廂里有啜泣聲,柳姑娘怕是受了什么委屈?!?p>  彭成酒醒了,謝過吳老伯,就去敲了柳嫣然房間的門。

  敲了幾下,屋內(nèi)沒有反應(yīng),彭成又使勁地敲了幾下。

  “柳嫣然,是我,彭成?!?p>  “郎君,天色已晚,我已經(jīng)歇息了,有什么話,明日再說吧?!?p>  “你剛回來,我知道。開門,不然我就一直在門口等你,知道你開門?!?p>  過了片刻,屋內(nèi)亮起燈火,柳嫣然開了門。

  柳嫣然的眼圈紅紅的,顯然是哭過的。

  “嫣然,怎么了?秦家的人欺負(fù)你了?”

  柳嫣然沒有回答彭成的問題,請彭成進(jìn)來后,就靜默地坐在椅子上。

  彭成見此情狀,很是著急,“嫣然,怎么不說話?。俊?p>  柳嫣然轉(zhuǎn)過頭來,“郎君,這么晚了,還不休息?。俊?p>  柳嫣然的笑容談不上勉強(qiáng),卻又不像是發(fā)自真心,讓人捉摸不透。

  彭成有些疑惑,沉思了片刻,似乎明白了什么,“柳姑娘,是我冒失了。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guī)兔Φ牡胤剑椭闭f,用不著跟我客氣。時候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彭成站起來,看了柳嫣然一眼,走了出去。

  “郎......君,慢走?!绷倘伙@然有話要說,但又咽了回去。

  彭成停頓片刻,沒有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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