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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影劍異聞錄

1-10生平第一戰(zhàn)-7

無影劍異聞錄 沙和江湖 5400 2024-12-26 14:14:46

  此時,與惡鬼纏斗的人只剩下王鐵柱、泣月以及丁松。丁松是在連續(xù)走空了四支羽箭后,索性棄弓,拔出腰刀也沖了上去近戰(zhàn)。幾個驚心動魄的回合,王鐵柱和泣月也難以抵擋惡鬼的凌厲攻擊,身上都受了輕傷,陷入苦苦支撐的境地。秦嶺拉著邢初平的手急道:“公子,這惡鬼不得了,咳咳……我們幾個恐怕難以應(yīng)付過去,你快趁現(xiàn)在離開吧,咳咳……?!?p>  看秦嶺的狀態(tài),剛才似是傷的不輕。這種情形,邢初平哪里會聽他的,堅決道:“不行,我不能放著你們不管,自己逃命?!?p>  秦嶺聽了臉色一變,眼中滿是怒火,大聲呵斥邢初平:“公子莫要稚氣,惡鬼仇恨你破壞孵化,你若離開,他便急于追你,我們自會找到空隙將他擊斃。”

  邢初平一聽也急了,聲音大了起來:“你在胡扯什么,他仇恨的是我,你們不用陪著送死,你叫上他們快速離去吧?!?p>  這時,后面?zhèn)鱽砹送蹊F柱的吼聲,似乎是受了嚴重的傷。秦嶺突然握緊邢初平的臂膀,邢初平疼的說不出話,只得安靜聽秦嶺說話,秦嶺對著邢初平一字一句的說道:“公子,你看丁小姐也受傷了,莫忘了這次長安之行的目的,帶著丁小姐一起逃命吧。”說完,秦嶺不再勸阻,一抖五環(huán)大刀,又迎著逼過來的惡鬼沖了過去。

  邢初平這才想起丁怡君還在旁邊,心想秦嶺說的不錯,我怎么這么糊涂,一方面丁怡君一死,和長安商會就徹底決裂了,自古官商從來一心,到時候這長安城十有八九是進不去的,另一方面,雖然丁怡君是丁樂山的千金,但現(xiàn)在邢初平不再將她視為敵人,知道她的處境后,心中反而生出同情之心。想到此邢初平拉起丁怡君,頭也不回便往密林深處跑,再不理會身后傳來的打斗聲。

  丁怡君這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被邢初平拉著跑,自己竟然沒有反抗。此時天已經(jīng)全黑,空中盡是烏云,沒有月光。。兩人跑了一陣后,前方的路便消失不見了,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他們用足目力,努力地辨識著方向,可眼前只有一片模糊的黑影,根本不知該往哪個方向去。

  正待猶豫之間,忽然感覺周圍狂風大作,狂風仿若一只無形的大手,肆意地搖晃著周圍的樹木,發(fā)出“呼呼”的聲響。一陣難聽的笑聲從背后由遠及近,“哈哈……,你們跑不掉的?!?p>  笑聲急速迫近,兩人不得不轉(zhuǎn)身警戒,狂風卷起落葉四散紛飛,仿若一場混亂的葉雨,笑聲彷佛從四面八方包圍了二人,讓他們無處可逃。在危機之中,丁怡君和邢初平互相用后背靠在一起,邢初平的心跳如同戰(zhàn)鼓,節(jié)奏緊張而有力。

  丁怡君瞪大眼睛,仔細分辨著周圍的每一絲聲響,她的神經(jīng)高度緊張,準備應(yīng)對任何可能出現(xiàn)的危險。忽然感覺一股氣流從頭頂旋轉(zhuǎn)壓制下來。

  危急關(guān)頭,丁怡君抬起手用力將邢初平推開,喊道:“你先走!”說完,長槍如龍,瞬間從地面升起,向上直刺。邢初平被她推開后,被盤在地面上的一根粗壯樹根絆倒,滾了幾圈才穩(wěn)住身形,朝剛才的位置看去,只見丁怡君身姿挺拔而起,猶如山岳,刺向夜空中一個漆黑的身影。

  那身影正是惡鬼,身形高大,通體黑色,面目猙獰。利爪如鋼鐵般堅硬,被槍頭擊中時,火星四射,同時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這惡鬼的力量顯然非同小可,但丁怡君并未退縮。

  丁怡君的槍術(shù)并非源自江湖手段,而是由長安的一位槍術(shù)大家親自傳授。她的槍法有板有眼,攻擊角度精準,對戰(zhàn)起來極有章法。一擊沒有建功后,瞬間將槍頭收回,眨眼間變換角度再次刺出,其動作流暢而迅速,讓人眼花繚亂。幾個回合下來,丁怡君已經(jīng)刺出幾十槍。每一次槍頭的寒光都讓人感到凜冽刺骨,每一槍都朝著惡鬼的要害攻去,攻擊既精準又果斷。

  反觀惡鬼的形勢已經(jīng)大變,他之前在與其他人對戰(zhàn)時的游刃有余已不復存在,反而被丁怡君的槍術(shù)所壓制,處于下風。但他的身形在夜色中顯得愈發(fā)可怖,身上已經(jīng)中了幾槍,傷口向外滲出墨綠色的血液。那血液在月光下閃爍著詭異的光芒,讓人不寒而栗。

  惡鬼的傷口顯然讓他非常痛苦,但他并未發(fā)出任何呻吟。相反,他的眼神變得更加狠厲,動作變得更加迅猛和狠辣,每一次攻擊都帶著破空聲。

  邢初平見狀心中大喜,心想早知丁怡君如此勇猛,就該讓大家一起上??伤€沒高興多久,就看到丁怡君臉色越來越不好,額頭上已經(jīng)密密麻麻爬滿汗珠,長槍使的也越來越無力。邢初平心道不好,忘了丁怡君是重傷在身,現(xiàn)在的攻勢恐怕已經(jīng)是強弩之末了,心中大急,可邢初平在急切之間又想到了些什么,眼神逐漸暗淡下來。

  那槍帶著她最后的一絲力氣,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然而,槍頭卻被惡鬼以極大的力量擋開,發(fā)出一聲清脆的金屬碰撞聲。丁怡君身體虛弱至極,再無法控制長槍,被反彈的力道震飛了武器。長槍“哐當”一聲落在地上,濺起一片塵土。隨后,丁怡君因體力耗盡,雙腿一軟,倒在地上。

  邢初平立刻沖上前,扶住丁怡君。丁怡君喘了幾口氣,才有氣無力地埋怨:“剛才為什么不跑?”聽了這話,邢初平微笑回應(yīng):“我只是不想走罷了。

  丁怡君微微一怔,只好嘆了口氣,幽幽的說道:“今天是要把我氣死才開心嗎?!?p>  邢初平不說話,只是沉默的扶著她靠在一棵大樹下。丁怡君感覺到邢初平神情與剛才有所不同,心有所感,又問:“我們是要死在這里了嗎?”

  邢初平?jīng)]有馬上回答,而是小心的扶丁怡君躺下,然后站了起來,面朝惡鬼說道:“可能吧,誰知道呢。”

  邢初平的語氣落寞,眼神灰暗,丁怡君確信了剛才的感覺,心想難道他也已經(jīng)無計可施了嗎?看來馬上就要被殺死了呀。

  丁怡君靜靜看著邢初平的背影,忽然覺得也許這樣也挺好,不必再去憂愁家族中的事情,就和這個今天才剛剛認識的,不怎么討厭的人一起死去。想好后,丁怡君心中忽然有些輕松,但淚水卻也涌了出來。

  微風徐來,那惡鬼并未急于動手,而是再次將目光投向眼前的邢初平。他慢條斯理地開口道:“你,馬上就要死了。”

  邢初平聽后,神情略顯落寞,但依然沉穩(wěn)地回應(yīng)道:“我知道。生死有命,世事無常,我已經(jīng)傾盡全力,剩下的就只能交給上天了?!?p>  惡鬼冷笑道:“什么上天,我在黃泉數(shù)百年,從未聽人說起過什么上天?!?p>  邢初平苦笑道:“是啊,若真有諸神在天上,你怎么可能來到人間。”

  惡鬼說:“和你說話就是省力,殺了真是可惜。你這樣的人,應(yīng)該死的有尊嚴,你還有什么遺言就盡快說吧?!?p>  邢初平回憶自己來到這個世上這么久,也沒有和什么人建立深厚情誼,只是單純想要幫助妹妹完成這次行商,沒想過今后的事情。只是現(xiàn)在雖然不能說是功虧一簣,但以后若惡鬼橫行,即便商隊這次躲過一劫,恐怕未來也會遭遇不測。又想到臨行時妹妹曾勸自己不要離開,自己不聽,現(xiàn)在一只腳已經(jīng)踏進鬼門關(guān),心中頓覺得壓抑后悔,于是深吸一口氣道:“我倒是沒什么遺言,只是覺得世事無常,人的生命脆弱,遇到危險,無論再怎么掙扎,最終可能還是會死,所以我想人這一生其實也沒有什么事情是非做不可的,畢竟很多事情非人力可為,重要的是把當下的事情做好。”

  “現(xiàn)在知道,有些太晚了?!?p>  “是的,這次的代價太大了。”邢初平回頭看了看丁怡君,繼續(xù)說:“我們東海商會其實是可以自給自足的運行,不需要這條商路也能過活。但人總是貪心不足,成功后還要想更大的成功,貿(mào)易只能不斷的擴大才能讓大家都滿意。我兄長可能就是為了打開東海商路才失蹤海外,我妹妹掌家后,也是為了解決這些問題,不得不向長安開辟商路,只不過因為兄長不在的緣故,家族里面有人想要奪權(quán),故意想要將我們至于險地,以至于本次長安之行,商隊中少有能征善戰(zhàn)的人。”

  “可就是這樣,我還是想幫助家族解決一些問題,體現(xiàn)一下自己存在的價值,可誰曾想會是今天這樣的結(jié)果。商隊的頭領(lǐng)秦嶺和丁松為保護我,現(xiàn)在生死不明,我們邢家本家眾多的護衛(wèi)也損失慘重,我想即便這次商路建成,這些人若是再也回不去,那又有什么意義呢。”

  “我現(xiàn)在其實很后悔,白天的時候就不該讓這些人聽我的,若我們商隊上來就被長安商會雇傭的那些強盜擊退,那兩邊的人至少不會有太多折損,大家都能有命回家,東海商會也會因此避開黃泉的力量,而我最多被人嘲諷成紈绔子弟,一事無成的人……其實我不在乎別人這么說我的?!?p>  邢初平頓了頓,又繼續(xù)說道:“所以,我想,事已至此,我唯一還能做到的,就是保護一下我身邊這個人?!比缓笏D(zhuǎn)頭對丁怡君說道:“丁小姐,你我雖初識,卻已有過命交情,我邢初平堂堂男子漢,怎么能讓你來保護我,你若是還有力氣,就請?zhí)用?,我?yīng)該能擋他一擋?!?p>  在講完這句話后,邢初平不等丁怡君回應(yīng),對著惡鬼大喊:“來吧,來殺了我吧!”

  惡鬼輕蔑笑了笑,用充滿威脅的語氣說:“有意思的遺言,只是你沒有見識過我折磨人的手段,待一一亮出來,我會讓你在痛苦和慘叫中掙扎,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到時候你就知道剛才的話有多么可笑了。”他的話語讓人不寒而栗。

  說完,惡鬼亮出利爪,忽然間從黑暗中射出一條長鞭,緊緊的纏住惡鬼,一個粗獷的聲音想起:“誰敢傷害我家公子,先過了我這關(guān)?!?p>  惡鬼有些愕然,隨即又嘿嘿笑了起來:“想不到你們也和這個邢初平一樣,生路不去,偏走死地?!?p>  話音剛落,泣月緊握長鞭從樹林中走了出來,和她一起出現(xiàn)的,還有丁松、秦嶺以及幾個護衛(wèi),幾個人身上看起來都有傷,只不過傷口已經(jīng)簡單包扎過。

  邢初平見幾個人都還活著,心中先是一喜,但臉色驟然一變,生氣說道:“你們這些人,剛才既然沒丟掉性命,怎么不各自逃命去?”

  幾個人聽了互相看著對方,最后秦嶺回答道:“只是單純的不想走罷了?!?p>  “你……你們……太亂來了?!毙铣跗揭粫r間暴跳如雷。

  “王鐵柱呢?”身后的丁怡君突然問道,看到泣月眼神暗淡,丁怡君瞬間明白了王鐵柱已經(jīng)盡忠,心中悲傷起來。她強忍著淚水站起來,低聲對邢初平說道:“刑公子,很多人因為這個惡鬼死去了,以后還會有更多的人因為他而死,我不能放棄,絕對不能放棄。”

  說完,丁怡君一個箭步跳到遠處,一個極漂亮的身法拾起自己的長槍,然后對邢初平大聲說道:“邢初平,你要么快點逃命去,要么……就快想想辦法!”

  丁怡君說完,長槍一震,同其他人一起朝惡鬼攻去。邢初平聽了丁怡君話,心中不由得苦笑,自己哪里還能想出什么辦法,經(jīng)過幾次戰(zhàn)斗,邢初平已經(jīng)知道這些人中武藝最高的是丁怡君和秦嶺。丁怡君武藝可以壓制惡鬼,秦嶺也可以和惡鬼打個有來有往,但這兩個人都已經(jīng)受了重傷,從開始到現(xiàn)在都是在強撐,其他人的武藝比他們二人實在相差太多。估計這些人很快就會敗退,到時候要一同赴死嗎?邢初平越想心中越焦急。

  戰(zhàn)場上,那惡鬼雖然被長鞭困住,但一點也不慌張,他稍一用力,泣月手中的長鞭頓時脫手,緊接著一聲爆喝,本來纏住他的長鞭瞬間寸斷,再無法束縛他了。長槍和五環(huán)刀兩個威脅最大的兵器再次攻過來,其他人也都各出所長,惡鬼一時間忙于招架,但仍然顯得游刃有余。

  “該怎么辦?該怎么辦?該怎么辦……”邢初平發(fā)瘋似的問自己,他甚至想出一個搞笑的辦法,那就是自己直接拿起武器沖上去,或許能成為第一個倒下的,這樣就不會背負團滅的罵名了。但他立刻打消了這個愚蠢的念頭,因為如果他持刀沖上去,其他人一定會前來保護他。沒有武藝,他只會成為累贅,甚至可能有人會因為他而死。這是萬萬不可以的。

  然而,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該怎么辦?邢初平雙目通紅,嘴上自言自語:“天地萬物,相生相克,你總得有怕的東西吧?難道……嗯!”邢初平心中忽然有一閃念,隱隱冒出了一個想法,但又覺得這幾乎是不可能的辦法。

  此時,惡鬼不知怎得瞬間欺近丁怡君,一只利爪向丁怡君雙眼抓去,丁怡君長槍回轉(zhuǎn)不及連忙向后疾退,只聽丁怡君一聲驚呼,利爪似乎是得手,丁怡君疾退后靠住一顆大樹,她束縛頭發(fā)的帶子段開,烏黑的長發(fā)披灑下來,看起來十分驚慌。

  丁怡君身體微微發(fā)顫,一只手捂著右眼,鮮血從指縫中流出,另一只眼睛透出的皆是驚懼。其他人也都已經(jīng)是強弩之末,看到武藝最高的丁怡君落敗,先是一愣,隨即臉上也出現(xiàn)絕望表情。

  惡鬼沒有繼續(xù)進攻,他舔了舔利爪上殘留的血液,臉上露出滿意的表情。邢初平看到這一幕,腦中“轟”的一片空白,“不管了!”邢初平對自己說。邢初平?jīng)_到丁怡君身前,擋在她和惡鬼中間,然后閉上眼睛開始回想那個他自己都不太相信的夢。

  惡鬼誤以為邢初平已認命,他嘿嘿冷笑,用最刺耳的聲音嘲諷道:“早知如此,何必費力抵抗,我……”

  然而,惡鬼的話語還未說完,忽然覺察到邢初平周身氣勢有些不對勁,一團濃稠的黑霧在他腳下慢慢升起,透露出不尋常的感覺。

  “咦?”惡鬼的表情變得凝重起來。

  黑色的霧氣以邢初平為中心,逐漸向四周擴散,所到之處,仿佛一切都凝固了。被星光照亮的山林在黑霧的侵蝕下變成了暗淡的灰黑色。黑霧經(jīng)過的地方,一切聲音都消失了,連風拂過樹葉的輕響都無影無蹤。隨著黑霧不斷擴散,這片天地逐漸被黑暗所籠罩。眾人無法看到天空、大地和遠方,只能看到彼此。惡鬼的臉色由凝重轉(zhuǎn)為驚慌,口中不斷嘟囔著:“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突然,邢初平的雙眸猛然睜開,他緊緊盯著惡鬼,用深沉的聲音,低吟起一首古老的歌謠。他的眼神充滿了堅定與決心,而那惡鬼在這壓迫性的目光下,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沒有人問我愿不愿意,

  選擇來到這惶惶世間。

  ……

 ?。ㄟ@歌謠你果然不曾忘記?。┮粋€極其柔和的女聲在邢初平耳畔悠然響起。邢初平?jīng)]有理會這個聲音,繼續(xù)他的吟唱。

  狂風驟雨,

  艱難曲折,

  吾更知難而進。

  ……

 ?。ǜ呱搅魉?,知音難覓)聲音越來越近,隱約能看到黑霧中一個身影輕輕擺動羅袖,向他飄來。

  ……

  然世路榮枯,

  多災多難

  哪有不死之心

  只見黃泉濤濤。

 ?。ㄐ禽x熄滅,風聲靜默,一切生命,沉入幽冥)人影婀娜,一轉(zhuǎn)眼仙鶴一般來到邢初平面前。這時,邢初平正好吟唱完畢,他才注意到四周已經(jīng)完全寂靜下來,所有的人都已靜止,像是時間被定格了一般。

  人影由黑霧凝聚而成,模糊不清,邢初平有些不確定地問道:“真的是你,你是那個人嗎?”

  (我是,水鏡大人)聲音平靜又親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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