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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往長安左

第三十九章 人算不如天算

我往長安左 江門蘇老九 3257 2019-07-30 11:46:56

  茍掌柜死了,據(jù)說是前天夜里發(fā)生的事兒,但卻是今日中午發(fā)現(xiàn)的。

  茍掌柜雖然是尋常時候不見人,但每月的這天都會將雜役廚子召集在一起,數(shù)十年從不間斷。

  這天是每月發(fā)工錢的時候。

  可今天遲遲不見茍掌柜的人影,幾個小廝一商量,決定叫一個同茍掌柜關(guān)系最好的小二去上樓看看。

  結(jié)果推開一間房門,便見房間里邊躺在一具尸體,脖子上一道傷痕,血流了滿地,隱隱散發(fā)著一股臭味兒。

  隨后再一經(jīng)查看,才曉得已經(jīng)是死了有兩天的時間了。

  幾個雜役面面相覷,前天便正是那黑衣人離開的第二天。

  趙長安是從王大福的嘴里聽說這個消息的,當(dāng)即就懵了。

  這兩天趙長安一直在山上準(zhǔn)備陷阱之類的玩意兒,根本就未曾下山。這會兒從那小二的嘴里將那茍掌柜的作息打探了清楚,匕首,飛刀,胡椒粉,辣椒水兒樣樣又都準(zhǔn)備了齊全,不確保是萬無一失,但算起來也能跟那茍掌柜五五開。

  若是能夠按照計劃將這茍掌柜引到白馬山上去,憑著自己在白馬山上過活這么多年的經(jīng)驗以及自己在其上坐下的手腳,贏面還算是大的。

  仔仔細(xì)細(xì)檢查了一番,確保萬無一失之后趙長安下山來了,就要在當(dāng)天夜里去同那茍掌柜將兩人之間的事兒解決之際,就遇上了王大福。

  王大福那時候一臉唏噓,嘴里細(xì)細(xì)念叨著什么可惜了、怎么能。。。之類的詞兒,趙長安瞅著怪異,就問:“大福叔,怎么了?這副模樣?誰家死人了?”

  “這回真可謂是被你這個烏鴉嘴說中了?!蓖醮蟾F沉粟w長安一眼,“確實是死人了?!?p>  趙長安稍稍皺眉,“誰死了?”

  王大福便長嘆一聲,“茍掌柜死了?!?p>  “什么?”趙長安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茍掌柜死了,就是飯來齋的掌柜,十多年前來咱們白馬鎮(zhèn)的那位!”

  趙長安愣了半晌,終于問了一句,“真的假的?你怎么知道的?”

  “事兒都已經(jīng)是傳開了,哪能有假?尸體剛剛被幾個飯來齋的小廝送進(jìn)了棺材,我方才就去看了,脖子上一條好長的傷口,血痂都凝固了。”王大福感嘆回道,“我還去飯來齋樓上看了一眼,房間里頭滿地的血跡,別提多瘆人。”

  趙長安仍舊是覺得不放心,又問了一句,“真是那人沒錯?你瞧仔細(xì)了?”

  “自然不會有假,傷的又不是臉,傷的是脖子,我還老眼昏花了不成?再說了,就算是我老眼昏花,可小鎮(zhèn)里頭這么多雙眼睛,也跟著壞了不成?”

  趙長安這才終于肯相信,想了想,又問了一句:“脖子上一條傷口?怎么死的?”

  王大福唉了一句,說:“聽那幾個小廝說,前幾日飯來齋來了一個黑衣人,指名道姓要見茍掌柜。那黑衣人就只在茍掌柜的房間里頭呆了還沒一炷香的時間就走了,第二天茍掌柜就死了?!?p>  趙長安問道:“那這是被那黑衣人殺了?”

  “不好說,”王大福搖搖頭,“正巧有一個仵作從咱們小鎮(zhèn)里頭經(jīng)過,聽說這事兒之后就連忙去看了看,說茍掌柜乃是前天死的??捎致犇切P說,那黑衣人是大前天去見的茍掌柜,也是當(dāng)天走的。。。”

  趙長安若有所思。

  王大福感嘆道:“你說茍掌柜那人平日里邊雖然鮮有露面,但這么多年過去了,也未曾做什么壞事兒,安安穩(wěn)穩(wěn)做生意,他打理的飯來齋也算是給咱們小鎮(zhèn)增添了一些名氣,怎么就。。。世事無常啊!”

  趙長安按著自己腰間的各種小手段,無奈苦笑了一聲。

  王大福說的沒錯,果然是世事無常。自己這幾天在白馬山上將功課做足了,做全了,下山就要將這事兒了解之時,沒想到就遇上了這等事兒,果然是人算不如天算,計劃也終究是趕不上變化??!

  同王大福告辭之后趙長安一人在這白馬鎮(zhèn)之上走得略微愁苦,茍掌柜死了是一件好事兒,可趙長安卻覺得有些憋屈。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一拳打在了空處,又感覺是自己承蒙了上天的恩惠才得以避開這次險惡。

  總不痛快。

  “你就是趙長安?”

  剛一腳踢開街面上一塊石頭,趙長安就聽見這么一句。循著聲音望去,就只看見巷口之后站著一個一身黑的人影。在這陰暗的角落之中,絲毫不引人注意。

  趙長安想起了王大福嘴里邊說的那黑衣人,眉頭一挑,略微警惕地望著那黑衣人,“有事兒?”

  “沒事兒,就說這個名字挺氣派的。”

  趙長安微微一笑,正欲回話之際就聽著另一人喊了一句,“趙長安!”

  下意識望過去,就只見同自己熟識的那小二正朝著自己走了過來。

  “在這兒干嘛?”小二問道,“這地兒怪冷清的,沒多少人,不像是你這種愛湊熱鬧的性子?!?p>  “瞎走唄,就走到這里來了?!壁w長安隨意回了一句,又轉(zhuǎn)頭往那巷子口瞥了一眼,沒再見到那黑衣人的身影。

  “瞅什么呢?兩眼望穿,哪家姑娘呢?”小二順著趙長安的視線踮著腳往那巷子口看了一眼,“也沒瞅見什么姑娘?。 ?p>  “沒,哪里來的姑娘?就瞅見一只大蜘蛛?!壁w長安壓下了心中的疑惑,轉(zhuǎn)頭沖著小二笑道:“別問我在這兒,你怎么在這兒的?這么閑?前幾日就在街上遇見你,今日又在這里遇見你。怎么?你不在飯來齋做事了?”

  “還做個什么呀?”說到這里小二的面色便瞬間低沉了下去,“掌柜的都死了,還做個什么經(jīng)營?這會兒飯來齋里頭的廚子都已經(jīng)散伙了。他們有些燒菜本事,還能換另一家,有兩個廚子有些積蓄,正商量著兩人合伙開一家小飯館,翻身自己做掌柜的??墒浅盍嗽蹅儙讉€小二雜役,就只會端茶倒水這一門本事,還登不上臺面,可上哪里討活計去哦!”

  “茍掌柜死了,這飯來齋就算是關(guān)門了?難不成這茍掌柜未曾有半個子嗣?”

  小二搖搖頭,“從未曾聽說過?!?p>  趙長安點點頭,忽而想起一件事兒來,“既然這飯來齋不開張了,那飯來齋那么大的一棟樓怎么辦?就任由他荒置在那兒?”

  “不曉得,我們幾個雜役小廝哪里說得準(zhǔn)哦!”小二回道:“只怕就是荒在那兒了,等過幾年這棟樓沒人搭理,說不定就成了朝廷官府的基業(yè)了。”

  “這倒也是。”趙長安忽而打了一個趣,“誒你不是跟了茍掌柜有五六年的功夫了么?他怎么就沒將這棟樓留給你?”

  “哪里有這種好事兒?就算是真給我,我也不敢要??!本來就是承蒙了茍掌柜的恩惠才活到現(xiàn)在,如何還敢要這棟樓,那不成什么了不是?”

  “算是這個道理?!壁w長安回了一句,隨即又問道:“對了,既然你沒事兒做了,那今后準(zhǔn)備做什么去?”

  小二嘆息了一聲,“這誰知道?說不定是換了一個地方做小二,說不得是去做掃大街的,若是混的差,做個叫花子都是有可能的,總得活下去不是?”

  趙長安笑了一聲,說了一句說笑了,隨即又問道:“對了,你是留在這小鎮(zhèn)里頭還是去外邊闖蕩?”

  “去外頭,小鎮(zhèn)里頭也沒什么活可做了,我也懶得在這地方同另外幾個雜役搶活計了,免得受人家的冷眼?!?p>  “也對,這地方確實是沒多少生計可尋,出去也算是一件好事兒?!壁w長安回道:“什么時候走?”

  “總得等到茍掌柜下葬之后再走吧。”

  趙長安點點頭,“那,茍掌柜的后事處理好了么?下葬的地方什么的?!?p>  “打點好了,將茍掌柜的一些文玩物什賣了一些錢買了一副好棺材,又請了幾個年輕力壯的小伙子,如今就等下葬了?!?p>  “成吧?!壁w長安吁了一口氣,“那大致什么時候下葬?”

  “明兒午時”

  趙長安愣了愣,“那豈不是明日你就要走了?這么快?也不說在這鎮(zhèn)子上住上一會兒?”

  小二翻了一個白眼,“我在這兒又無親戚本家,兜里頭也就一些盤纏錢。還在這里???你來招待我?”

  趙長安笑道:“那也成,你大可以同我在山上住一段時間,好酒好茶沒有,但山上的野味不少,餓不著你?!?p>  小二搖搖頭,“多謝你的好意,不過還是算了吧。”

  “怎么說?”

  “如今天色還算是怡人,不溫不冷,是個趕路的好天氣,若是在你家住上一段時間,等到天氣真真冷了下來就不好走了,更不用說什么時候下雪了呢?我在這白馬鎮(zhèn)住了幾年,也曉得這里天氣反復(fù)無常,前些時日不還是下了一場少見的大雨么?指不定什么時候大雪封山,想走也走不了了?!毙《氐溃骸霸僬f了,對這小鎮(zhèn)也無多少留戀的了?!?p>  趙長安點點頭,“是這個理兒?!?p>  小二忽而一拍腦袋:“對了,我還得去買紙錢和香燭呢,跟你說話這會兒功夫險險要忘了,那邊還等著了,我且先走了啊!”

  趙長安點點頭,瞅著那小二步履匆匆的背影,忽而喊道:“對了,還未曾問過你叫什么名兒?”

  小二回過身來,笑道:“到了這會才記得問我名姓?”

  趙長安打了個哈哈,“這不是我忙么!”

  “你忙個屁!”小二轉(zhuǎn)身揮揮手,“我叫夏七,夏天的夏,七八九的七!”

  小二沒影兒了。

  趙長安盯著那面望了許久,又下意識轉(zhuǎn)頭望了一眼那個小巷子,空蕩無人。

  街邊又傳來了小廝的吆喝之聲,仍舊是韻味十足,只是行人稀少,街道空曠。

  如今的秋意,著實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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