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上的少年一手拿著吉他，一手彎腰鞠躬，跟下一位打了個招呼，就下去了，下一位主唱登場。
下場的沈暖陽徑直向他們走來，含著笑，但看到蘇畫姝一副收拾東西打道回府的樣子，他笑容陡然變淡。
“喂，看我過來就走人，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吧！”沈暖陽把吉他往桌上一擱，滿臉寫著小爺我很生氣，趕緊來哄我。
“我家蘇太后親自發(fā)布圣旨讓小的回去，為了我項上人頭，我得趕緊回去伺候去?！碧K畫姝故作無奈聳聳肩，把車鑰匙一串從包里拎出來，“再說，我一秒不差給你捧場了呀！”
沈暖陽想起之前讓她過來捧場一說法:“……你還真會扣字眼，小氣!”
“小氣”的蘇畫姝完全沒有覺得自己早退有任何負罪感，而且還特靠譜地把姜小溪的回家找個司機:“小溪就交給你了，她一來沒有車，二來的話姑娘家打車回去也不安全。你幫忙把她送回去，記住，一塊肉都不要少!否則，我回去削了你!”
姜小溪剛想要說不必了，但蘇畫姝立刻給了個暗示沒事的眼神。
沈暖陽看著這個人一股吆喝人的語氣，頓時眉角抽搐了兩下:“蘇霉霉，怎么求人的?這好態(tài)度是喂狗了？”
“嗯，喂你了！”蘇畫姝語氣不咸不淡，不過她還是摸著良心說了句真誠話，“不過，真看不出來，今晚還真挺帥的！”
“你這被二維碼糊成的眼睛終于開光了，小爺我向來很帥!”
“夸一頓就飄，去死吧！”
……
蘇畫姝騎著小電驢，絕塵而去。留在原地的姜小溪跟沈暖陽，一時有些沉默。
外面是一片略喧囂的天，但未觸及這方天地，這方天地里，他們自然地沉默著，而且頗顯得有點兒尷尬。姜小溪對他有好多話想說，但是也不知道怎么說從何說起，顯得不太自在，沈暖陽看著手機的吉他，也沒有開口。
姜小溪記得之前在文章里讀到過，自己不會說話又想打破沉默的時候，可以采取夸獎方法拉進熟稔度。
沈暖陽也突然意識到這么安靜著也不好，也欲說話。
“你……”
“你……”
兩人的話撞了個車。
“你先說!”
“你先說吧！”
“女士優(yōu)先?！鄙蚺杺?cè)眸笑道。
“你今天唱得真好聽！”姜小溪真心地夸道。
“謝謝！”沈暖陽對這夸獎淡淡收進了心里，一手插著褲帶，單手拿著吉他，看著這個劉海略厚，臉蛋圓圓的女孩，意外地有些熟悉，“我們是不是哪里見過？”
“……”
我們是初中同學(xué)，同班了三年呢！而且上回軍訓(xùn)還看到你了。
姜小溪心里有些難過。
但姜小溪又轉(zhuǎn)念一想，也還是頗能理解，可能是自己初中老是坐在角落里，難怪都不怎么認識呢！
而且這個四舍五入一下，他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而救命恩人自古都是救人的健忘，被救的人沒齒不忘。
她仰起頭，嘴角掛了個淺笑，小眼睛里瞇成一條彎彎含笑的月牙:“再介紹一次，我叫姜小溪，高一九班的。跟你同一個學(xué)校，走過路過沒準有見過呢！”
她眼睛里盛著淡淡的開心:你可以一定要記住我呀！
沒準真是這樣。沈暖陽一時腦子也轉(zhuǎn)不出這個人，沒準自己去找蘇畫姝的時候有看到她，兩次說了，這個名字他腦袋里再滾了一遍。
姜小溪。
“沈暖陽。我的名字?！鄙蚺柨此晕医榻B，他也回了句。
“我知道?！彼p聲地說。
“??？你說什么?”沈暖陽沒聽清楚。
“沒什么?！?p> “嗯?！鄙蚺柨戳丝此闹艿呐{(diào)的燈光，暈染了部分的夜色，而他們兩個在對面的梧桐，隱進了黑夜，這一方或影或綽的場景，自在喧囂之中，也辟得一方安寧。
清吧里傳出了一首民謠，老故事般的旋律，繞得人心里那根弦不松不弛，甚是舒心。
果然，這些能讓他知道，他的心在哪里。
姜小溪也順著他的目光，味了這片景，也把心里的那分莫名的緊張與焦慮散的半干半凈。
不過，她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孤獨，是一種擁有世界很小的這種孤獨。
他只有一個人。
她語調(diào)柔柔的，狀似無意，卻雜了一分擔(dān)心，問道:“誒，你的女朋友為何不過來呢？”
隨即覺得這問題有些隱私，忙補道:“不想說也沒關(guān)系，我就是有些奇怪?！边€有些擔(dān)心。
“前幾天剛分手了！”他苦笑了一番，“至今為止我也不知道為什么?！?p> “那為什么不去找她問問？”
“我要是找得到她，我也不郁悶了。整體貓躲老鼠一樣!”
“是老鼠躲貓?！?p> “四舍五入差不多?！?p> 這是反食物鏈吧？
不過他的神情不是很難過，就是有一些不甘心。姜小溪繼續(xù)建議道:“你可以旁敲側(cè)擊問一下她的朋友。沒準你做錯了什么，等著你道歉呢！”
看過唯一一本三俗小言情的姜小溪記憶特別地深刻，覺得肯定是傲嬌女主等男主主動道歉，但是男主并未意識到自己錯哪了，然后關(guān)系就這么尬著。他覺得這時候男主需要一個助攻!
沈暖陽淡淡地“嗯”了一聲。并未說別的。
她談戀愛，不喜歡通過別人旁敲側(cè)擊，他更喜歡直接地說開了。更何況，他事無巨細地反思了最近的行為，并未什么不妥。
暫時分開了些，他也不是很焦急的樣子。只不過他想著一定要見她舒笑一面——他不想弄得那么不明不白的。
姜小溪覺得她沒有建議到點上去，就偏頭抓了抓臉側(cè)，嘴巴微抿著，甚是認真又苦惱。
看著姜小溪這么苦惱鎖眉替他想事兒的樣子，他突然覺得她的小表情蠻可愛的:“真是的，我跟你說那么多干嘛!還勉強你聽我這么多的廢話了！”
“不是廢話!不勉強!”她認真地強調(diào)。
沈暖陽失笑。
一看她就是乖乖女的樣子，跟蘇畫姝那個偶爾流氓土匪樣完全不搭。感覺再下去他都想調(diào)戲小白兔了。索性就問道:“現(xiàn)在也不早了，你家住哪，我送你回去吧！”
他邊說邊看了一下手機的時間，發(fā)現(xiàn)才七點多些。自己的那個“早”字已經(jīng)叼不回來了，連忙補道:“你要是還想聽的話，我們再進去聽一下!或者你聽我的也成!”
沈暖陽不要臉地毛遂自薦。
姜小溪笑著點頭:“聽你的?！?p> “想聽啥？”
“都可以。聽你的?！?p> “那我就選擇困難癥了，小爺我彈得都好聽！”沈暖陽做出苦惱狀表情，撩了一下額頭，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沒毛了，就在一秒尷尬之后把手放到吉他上:“那就放飛自我了！”
星夜擁下，不璀璨也不黯淡，夜風(fēng)吹拂，在這條人來人往并不繁的路，有一少年靠在梧桐旁，彈奏著九月的吉他，旁邊有一女孩，認真地聽著九月的旋律與歌。
……
“謝謝！”站在巾山西路的鳳凰小區(qū)的姜小溪招手道。
在電動車上的沈暖陽側(cè)眸失笑道:“今天說了好多謝謝了！再說小心嘴巴就要起繭子了!”
她搖搖頭，說:“不會的?！?p> 應(yīng)該說的，這是他自三年前那次后再一次說這句“謝謝”。
隔了時光幾寸，多了分繾綣。
“這么客氣我以后就不送你了！”沈暖陽臉色故作一沉。
姜小溪連忙改口:“不謝不謝!我不謝了！”
哈哈哈!沈暖陽被逗樂了。不過夜色偏深，就把搭地上的兩腿中的右腿放車踏板上，道:“那我先走了！”
“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