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國的主要軍力還是配置在東方以威脅紀國,本次伐衛(wèi)只是一次試探性的軍事行動而已;雙方只是進行了幾次小規(guī)模的接觸戰(zhàn),齊師就收兵回國了。
擕城人叛變之后,紀國的局勢就變得更加艱難。紀侯把使者派到魯國,他想緊緊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魯莊公當然愿意幫忙,但是他認為自己勢單力孤,便決定把鄭國人拉進來。
當年魯桓公與鄭厲公結為盟友,現(xiàn)在桓公已經去世,厲公另立山頭;魯莊公于是派遣使者去見鄭伯子儀,希望與他會面,共同解決紀國問題。
鄭厲公在櫟邑一直對新鄭虎視眈眈。子儀自顧不暇,一刻也不敢離開新鄭,更沒能力與齊國為敵,他便婉拒了魯莊公的邀請。魯莊公在滑地等了三天才收到鄭伯辭會的消息,魯人無功而返,紀侯從此陷入無邊無際的憂慮之中。
魯莊公四年(BC690)春二月,齊襄公壓抑不住心中的淫欲,再次溜到祝丘與文姜私會。
此時齊國人認為已經不需要出師進攻紀國了。隨著時間的推移,紀國正在被不斷蠶食;只要假以時日,紀侯的精神一定會被形勢壓垮,屆時紀國自己就會滅亡。
四月,紀國發(fā)生一件令所有國人悲痛的事,紀侯的夫人伯姬去世了。伯姬是魯惠公的女兒、魯隱公的妹妹、魯莊公的姑母。她于隱公二年嫁到紀國,至今已有三十二年。她一直致力于鞏固和發(fā)展紀魯兩國關系,她是紀國國母、紀侯的精神支柱;也正是由于她的存在,魯國才盡心盡力地為紀國謀劃奔走。
伯姬去世前告誡紀侯,不要再與齊國對抗了;否則除了會造成紀國人大量傷亡和淪為奴隸之外,沒有任何結果。紀、齊兩國都是炎帝子孫、四岳后裔,人們生活在紀、在齊又有什么分別呢?如果齊國能把亡國之人當做國人看待,不也是紀人的福分嗎?他們在紀、在齊不是都可以過著同樣的生活嗎?不要在擔心百年之后的事情了!紀季會延續(xù)對祖先和你我的祭祀;不要在把自己毀了以后又毀掉國人了吧,否則你我的鬼神都沒有地方可以求食了!
伯姬的離去成為壓垮紀侯的最后一根稻草,紀侯此時便開始考慮如何放棄國家了。
紀季此時仍在擕城,他派出使者去吊唁伯姬。使者回來時悄悄在紀季的耳邊低語了幾句。紀季大驚失色,他跳起來一溜小跑來到后院。
室外無情的雨正下個不停,后院的偏門處站著一個披著黑色斗篷的人,那個人見到紀季就把斗篷掀開,然后就露出紀侯那張布滿滄桑的、毫無表情的臉。紀季抱著兄長低聲啜泣,不停地向他道歉;但是紀侯眼里卻洞若無物,看不到人類應有的一絲感情。
片刻之后,紀侯拍拍兄弟的肩膀,讓他放開自己。紀侯告訴紀季,他已經決定把紀國統(tǒng)治權交給紀季,與齊國是戰(zhàn)是和從此與自己無關;他絕不會低聲下氣地服侍齊國人,也無法忍受再在紀國駐留哪怕只有一天,所以他要選擇流亡。他也不希望兄弟去找他,他在死前一定會派人來通知自己的兄弟,到時候紀季只要為自己處理后事就可以了;但是現(xiàn)在紀季應當趕到都城去,代替他為紀夫人舉辦葬禮。
說完,他把君主的玉璽交給紀季,然后大去其國,不知所終。
紀季馬上去見齊襄公,向他報告紀國發(fā)生的變故,齊襄公喜不自支。
夏六月二十三日,齊僖公趕到紀國都城,親自為伯姬主持了葬禮。他覺得這樣做可以討得紀國和魯國的人心,也足以表達他對老對手最后的尊敬;最后他認為紀季的身份還沒有達到可以為紀夫人主持葬禮的高度。
齊紀延續(xù)百年的恩怨史就此畫上句號。齊國從此打開了通往東夷諸國的大門,齊師可以長驅直入,征服任何不肯屈服的東方國家。如此,齊國就把勢力范圍一直擴張到東海沿岸。
滅亡紀國是齊國能夠成就霸業(yè)的開端,齊桓公稱霸諸侯的根源就在于他那個暴君哥哥為國家所做的杰出貢獻。
這一年楚武王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