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嘉靖十一年,天下并不太平,北方蒙元小王子方率十萬鐵騎寇邊,南方海盜又和倭寇勾結(jié)在廣州周邊殺掠了一番,以致兵部左侍郎、右僉都御史、兩廣總督林富被罷官削籍。
而此時,同處大明東南沿海的福建承宣布政使司泉州府惠安縣城卻是一片歌舞升平,晚間各處酒樓茶肆仍舊照常營業(yè),仿佛不知有海盜和倭寇存在一般。
這天晚上戌時許,街上已覓不見幾個行人,但城中最大的酒樓福瑞樓仍舊燈火通明,熱鬧非凡。
在一片喧囂聲中,一個俊俏的公子哥兒突然從酒樓后門竄出來,疾步的往后院走去,看他那架勢,分明是想上茅房。
不過,他并沒有走向茅房,剛出后門不遠(yuǎn),他便往旁邊的草地上一站,直接尿開了!
這家伙,邊尿還邊鬼哭狼嚎般唱著曲兒,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在這尿尿一般。
他如此張狂,難道就不怕有人看他不順眼,來收拾他嗎?
他當(dāng)然不怕,因為他是惠安楊家的長子嫡孫,楊聰!
惠安楊家,那可是整個泉州府都數(shù)一數(shù)二的富貴人家,他楊聰之名在整個惠安縣城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誰敢收拾他。
不過,“夜路走多了總會遇見鬼”,這會兒就來鬼了。
他正在那嘶嚎呢,一個黑影突然從他后面竄上來,對著他后腦勺就是一棍!
“??!”,隨著一聲慘叫,“歌聲”戛然而止,楊聰直接撲倒在地。
他這聲慘叫甚是凄厲,但是,結(jié)合前面的鬼哭狼嚎聲,卻一點都不顯得突兀,幾乎所有人都以為他是尿完了,最后哆嗦了一下,所以叫的比較夸張,沒有人會想到他被人敲了悶棍。
楊聰還沒來得及哆嗦呢,那敲悶棍之人倒是被楊聰這聲慘叫嚇的哆嗦了一下,不過,他并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距離太近,楊聰這聲慘叫又著實凄厲,他的靈魂仿佛被針扎了一般,才下意識的哆嗦了一下。
他并不是什么膽小之人,敲悶棍的事情他也不是沒干過,甚至,殺人對他來說都不算什么,他也就哆嗦了一下,隨即便冷哼了一聲,將手中的木棍往地上一扔,轉(zhuǎn)身回了酒樓。
按理來說,被人一悶棍敲暈過去是不可能馬上醒過來的,但是,那黑影才剛剛離開,地上的楊聰竟然動了。
這事有點蹊蹺,如果有人能在黑暗中看到楊聰后腦勺上那個包,估計會嚇一大跳,因為那個碩大的血包正已肉眼可見的速度平復(fù)!
“哎呦”,楊清風(fēng)下意識抬手摸了摸有些脹痛的腦袋,緩緩睜開眼睛。
這倒霉催的,下樓梯看個手機竟然不小心滾下來了。
還好,自己的腦袋并沒有什么嚴(yán)重受傷,至少沒有出血,只是感覺腦袋有些脹痛而已。
他正要爬起來,突然感覺不對勁了,自己下面怎么涼嗖嗖的!
這是哪個缺德帶冒煙的,看見自己摔倒了不來扶一把也就算了,竟然還把自己的褲子給擼下來了,這樣很好玩嗎?
他下意識把褲子一拎,猛然發(fā)現(xiàn)不對勁了。
咦,皮帶呢?
這褲襠也不對啊,怎么這么大?
還有,這衣袖怎么這么寬松,感覺跟睡袍一樣。
他一咕嚕坐起來,往自己身上一看,臥槽,真是件袍子,一件絲質(zhì)長袍!
看到身上的長袍,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他猛然扭頭往那光亮處一看,果然,入眼并不是他租住的六層樓房,而是一棟古樸的木質(zhì)雕樓,那兩端的屋檐都是向上翹起的,很明顯是古代建筑。
這時候,一股記憶慢慢浮現(xiàn)在他的腦海,他漸漸記起來了,或者說,他接受了這個身體原主人的記憶。
自己竟然穿越了,穿越到了明朝嘉靖年間!
他怔怔的坐在那里,前世今生,一切的一切,如同夢幻泡影一般,浮現(xiàn)在他的腦海。
前世的他,總結(jié)起來就四個字,“虎頭蛇尾”。
他從小就成績優(yōu)異,從小學(xué)到高中,他都是前幾名,最后,他如愿的考上了名牌大學(xué)。
但是,從大學(xué)開始,他日趨平淡,特別是大學(xué)畢業(yè)以后,面對生活的壓力,他不得不四處打工,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他慢慢變成了一個普通的打工族。
雖然他天資聰慧,雖然他勤奮努力,雖然他精明能干,奈何,他投胎技術(shù)不好,出生在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家庭,所以,他的人生是那樣的平淡無奇,平淡到幾乎沒什么好回憶的,也沒什么好留戀的。
這一世就不一樣了,這楊聰投胎技術(shù)相當(dāng)之好,他家貌似是惠安城中最有名的富商,家里有錢的很。
至于他家具體多有錢,他還不是很清楚,反正整個惠安縣都沒有比他家有錢的,甚至整個泉州府都沒聽說誰家比他家還有錢。
總之,他家很有錢,錢多的嚇人,他才十七歲呢,每個月家里給的零花錢就有一千兩!
一千兩是什么概念呢?
如果換算不同時期的貨幣價值,一般按最基本的米價來換算。
這個時候的米是以石為單位計價的,一石米大概一百五十斤左右,而后世一斤米差不多兩塊,也就是說,一石米大概相當(dāng)于后世三百塊,而這個時候一兩銀子能買兩石米,也就是說,一兩銀子差不多值六百塊,一千兩銀子就是六十萬左右。
六十萬啊,前世的他拼死拼活一個月才一萬多,這世的他,什么都不用干,每天吃喝玩樂,順帶讀點書就有六十萬一個月的“零花錢”,這簡直就是明朝的聰哥級待遇啊!
成為有錢人,成為像聰哥那樣的有錢人,這可能是大部分年輕人心中最樸實的夢想,楊清風(fēng)當(dāng)然也有過這樣的夢想,只是他沒想到這個夢想這么容易實現(xiàn),從樓梯上滾下來就實現(xiàn)了。
這,真是,沒想到啊,沒想到。
有錢了,發(fā)達(dá)了,是不是該好好去瀟灑一番呢?
這會兒還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因為他是被一記悶棍給敲過來的,也就是說,這具身體的原主人莫名其妙被一記悶棍給敲的魂飛魄散了。
他雖然得感謝這敲悶棍之人,讓他變成了有錢人,但是,這仇得報??!
這悶棍可不說敲著玩的,敲多了,腦袋都有可能被人敲開瓢,被人一悶棍敲得魂飛魄散還算走運的了,如果被人敲的全身癱瘓甚至敲的神經(jīng)錯亂怎么辦?
這人必須找出來,他可不想一天到晚提心吊膽,擔(dān)心被人從后面敲悶棍!
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回想,他已經(jīng)慢慢適應(yīng)的現(xiàn)在的身份。
從現(xiàn)在開始,他就是泉州府首富,惠安楊家的長子嫡孫楊聰了,這表情動作習(xí)慣什么的可不能露出什么馬腳。
他仔細(xì)回想了一下,臉色慢慢變得張狂,一種富家子弟獨有的傲嬌氣勢慢慢出現(xiàn)在他的身上。
他馬的,是誰這么大膽,竟然敢敲我聰哥的悶棍?
他勒緊褲腰帶,撿起一旁的木棍,緩緩從地上爬起來,就這么拎著木棍,晃晃悠悠的往酒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