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別蜀山千般念,踏遍千翠不是仙”。這是一首在漢人中廣為流傳的贊美蜀山美景的詩詞,具體出處已無從考證,但已很好地詮釋了蜀山的山水之絕美,景色之綺麗。這日清晨,就在這蜀山美景中,一束暖光穿過層層翠屏,正正悄悄地照進了山間一處竹屋內(nèi),不知是這暖光溫潤和煦,還是屋外鳥語花香的緣故,睡在屋內(nèi)板床上的柳詩云感到一陣舒坦,像似一個疲倦地旅人,終于踏踏實實睡了一頓足覺,全身感到尤為的痛快。
柳詩云太享受這舒坦的感覺了,又躺了一會,這才慢慢睜開了眼睛,終于確認(rèn)自己身處一處竹屋內(nèi)。只見這竹屋算不得大,但是板凳,床,窗戶,桌子,椅子,柜子等家具物什一應(yīng)俱全,皆是用竹子編制而成,伴著陣陣竹子的清香,原本整潔的房屋愈顯自然幽雅。柳詩云從床上坐起來,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何時換上了一套干潔的素布麻衣,他努力回想之前的事,卻有點迷離了,越是努力回想,就越想不真切了,只覺有一段段畫面在腦海中浮現(xiàn),有漆黑的夜,有滾滾的黑煙,有哀嚎的士兵,有深不見底的懸崖……突然背部一陣疼痛,他背手去摸了摸,卻摸到一層厚厚的紗布將患處結(jié)結(jié)實實的包裹住,“是了,那晚黑水人的刀襲中了背部,自受傷后就一陣迷糊,到后來就完全記不真切了”柳詩云慢慢把那晚的記憶拾了回來,畫面漸漸清晰。
“那我現(xiàn)在在哪里?”柳詩云自問道,“莫不是去了陰曹地府?”,當(dāng)下心內(nèi)一陣駭然,可轉(zhuǎn)念一想:“沒聽人說地獄是這般清凈素雅啊”。只好從床上起身下地,走來走去,巡視周遭,發(fā)現(xiàn)除了桌椅家具外,竹屋的墻上還貼著一張穴位圖,穴位圖的右邊還掛著一把木劍和酒壺,“咦,這酒壺怎生地如此眼熟”,柳詩云把玩了一下空空如也的酒壺,又把木劍取下來端看,只見木劍劍鞘上刻著“蜀山大俠”字樣,再抽出劍身,發(fā)現(xiàn)劍身上也刻有字“猴王楚大爺”,噗呲一聲,柳詩云竟然被劍上的字逗笑了,“是了,是了,這是那楚一笑的劍和酒壺,這里定然是他的房間了,那這里便是蜀山了,看來我沒有死,一定是韓楓師伯他們把我?guī)У绞裆骄攘宋?,哈哈哈”,然而,正在柳詩云開懷之時,背上突然又一陣疼痛襲來,想是剛剛得意忘形笑的太厲害,這次痛感竟比方才還要劇烈,差點就沒接上氣,柳詩云只好緩緩蹲在地上不敢再得意妄為,疼痛之感這才漸漸消失。
“吱呀”一聲,房間的門被推了開來,胖和尚從外面采藥歸來,卻見柳詩云蹲在地上,著急道:“詩云,你怎么自己起身了,”趕忙一邊扶著柳詩云上床躺下,一邊接著道:“你中這毒非同小可,可萬萬不得胡來?!?p> 柳詩云躺下后道:“對不起,師伯,方才昏睡方醒,發(fā)現(xiàn)大難不死,竟然得意忘形了?!?p> 胖和尚道:“小子,你能醒轉(zhuǎn)來,我真是謝天謝地哦,不然我可真不知該如何向你爹媽交代了?!闭f著胖和尚長噓一口氣,仿佛心里一塊大石終于落下。
柳詩云道:“對不起,師伯,讓您擔(dān)憂了。不過您放心,從小我爹就說我是‘鐵丘墳’只宜踐踏,不宜拜謁,說我這人連鬼都不收,就當(dāng)作是說我命大吧,哈哈哈”,其實柳詩云這樣說,不過是想讓胖和尚放寬心,剛才以為自己去了陰曹地府的時候,還是嚇的不行。
“哈哈哈,你爹平日里真是這樣說你的?”胖和尚被逗笑了。
柳詩云答道:“那可不,還有好多罵我的話咧,太難聽了,就不在這兒穢了師伯的耳朵”。
見柳詩云開始跟自己開起了玩笑,胖和尚知道他身上的毒已無大礙,自是放下了心,但仍有有一絲憂慮掛在臉上。
“對了,師伯,我昏睡了多久???”。柳詩云問道。
胖和尚道:“從今日算起,你應(yīng)是足足睡了三日了”。
“都三天了啊,那我又是如何來到這里的?”
“這你也不記得了?當(dāng)時你中毒之后,情況十分危急,我們料想只有蜀山王真人可以救你,于是我和一笑這才把你扛上蜀山的,你在蜀山山道上還被嚇暈好幾回呢,呵呵”胖和尚道。
“是了,是了,我是有印象的,當(dāng)時感覺整個人被提留起來,在懸崖峭壁間晃來晃去,現(xiàn)在想來都有些駭人”,柳詩云不好意思說道,“對了,師伯,楚兄他人呢?還有小雨呢,她也沒事吧”?
“一笑他……呃……一笑他被王真人派下山執(zhí)行任務(wù)去了”。胖和尚支支吾吾地說道。
“哦,這才剛回來就要去執(zhí)行任務(wù),想這當(dāng)蜀山弟子也真真是辛苦,那小雨呢”?柳詩云繼續(xù)追問道。
“你受傷后,我料得你父母一直在家等你,我們便差小雨快馬加鞭去柳家報信,告知他們你須到蜀山救治的消息,讓他們無須太過擔(dān)心。這都三日了,想那小雨應(yīng)該也快回來了吧”,胖和尚道。
“快馬?哪里來的快馬?”柳詩云心一驚。
胖和尚道:“便是你和一笑所劫的那匹黑馬啊”。
“遭了!師伯,小雨可能會有危險”,柳詩云驚道。
胖和尚一聽這話,也緊張起來,道:“此話又從何說起”?
柳詩云剛躺下又立刻坐起,道:“師伯,此事怨我,當(dāng)日我與楚兄想得一出‘調(diào)虎離山’,原是想引走那伙賊兵后燒了他們軍營,沒曾想竟被我探聽到一個秘密”。
“究竟是什么秘密?”,胖和尚想起了當(dāng)日那大漢口中也說過有什么“秘密”,只是后來柳詩云重傷,沒來得及細(xì)查。
柳詩云接著道:“當(dāng)時我在那營中捉到一個小兵,那小兵跟我說,那個傷我的黑大漢是他們黑水國的四王子叫阿斯布撅天,這阿斯布撅天在長白山中偶獲一匹黑馬,說是‘鬼先鋒’藍無憂的坐騎,這馬能帶他們尋到藍無憂所著寫的《天殤劍譜》,那晚我們遇到的賊兵便是被馬帶來尋這《天殤劍譜》的,當(dāng)時情況緊急我還沒來得及告之,就中刀暈了過去”。
胖和尚聽完驚道:“此話當(dāng)真?”
柳詩云堅定的答道:“當(dāng)真,這么離奇的故事,想那小兵也編造不出”。
“所以小雨騎的馬便是藍無憂的坐騎,喚名‘追風(fēng)’,是嗎?”
這下?lián)Q做柳詩云不解了,心道:“方才我并沒有提到這馬名字,這韓楓師伯又是如何得知呢”?當(dāng)下答道:“是的,那小兵也說這匹馬叫‘追風(fēng)’”。
胖和尚道:“那就無錯了,當(dāng)日你昏迷之后,我們在那大漢身上就發(fā)現(xiàn)了一首詩,上面就提有‘追風(fēng)’和‘天殤’字樣,當(dāng)時我們還有所不解,如此說來,我們是劫了那伙黑水兵的寶貝了”。
柳詩云道:“正是,想這伙賊兵千里迢迢趕往蜀地就為尋那劍譜,自然不會輕易善罷甘休了,所以我才擔(dān)心小雨的安全”。
胖和尚道:“小雨她一人騎著這么重要的寶貝招搖過市,萬一又碰上了黑水兵,后果不堪設(shè)想,哎,當(dāng)日要是早知這馬便是‘追風(fēng)’,我是決計不會讓小雨騎走的?!?p> 見胖和尚懊惱不已,柳詩云忙安慰道:“師伯切勿自責(zé),小雨武功高強,一般賊人恐怕也不會輕易傷著她,此刻我們須趕快找到她才是”。
胖和尚嘆口氣道:“小雨雖有一身蜀山功夫,但是做事沖動,江湖閱歷也不可謂豐富,那伙黑水兵人多勢眾,實難不讓我心憂”。
“嘿,胖和尚你怎地背后胡亂說人壞話,我什么時候沖動了,什么時候沒有閱歷了”。突然一聲嗔怪的女聲從外傳來,說著一個紫色的身影從外竄進了竹屋。
“太好了,小雨你安全回來了。”胖和尚見進來的人是王小雨,轉(zhuǎn)憂為喜道。
王小雨道:“哼,我好不容易從錦官城給你們報信回來,卻聽到你在背地說人家壞話,胖和尚你真是討厭?!闭f著故作生氣把頭轉(zhuǎn)到一邊,卻見床上的柳詩云已經(jīng)清醒,面色雖還有一些蒼白,但已無當(dāng)日中毒時的恐怖氣色,心知他已無大礙,對著柳詩云開心道:“呀,你沒事了,太好了,當(dāng)時我還以為你活不了呢,想來還是我們蜀山厲害,這都能救活,哈哈哈”。
胖和尚怪道:“休得胡說,人家詩云還不是為了救你才挨得刀,這剛剛才蘇醒,就馬上擔(dān)心你的安?!薄?p> 柳詩云尷尬地說道:“勞小雨妹妹折騰了,看到你沒事,我們就都放心了”。
王小雨道:“我能有什么事,一路上安全的很,居然還有人說我做事魯莽,沒有閱歷,哼”!
見王小雨還在生氣,于是柳詩云又把‘追風(fēng)’和《天殤劍譜》的事簡單的告訴了王小雨,好叫她不要再責(zé)怪胖和尚。
王小雨聽后豁然道:“我說這馬怎么快如疾風(fēng),神俊非凡,原來是藍無憂大俠的坐騎啊,他老人家的馬我也騎過了,真是幸運,哈哈哈哈……”。
胖和尚打斷王小雨的笑聲,道:“既然快如疾風(fēng),為何三天才歸返,不是平白讓我們擔(dān)心嗎”?
王小雨道:“哎呀,胖和尚你有所不知,我到了柳家后,按你吩咐,據(jù)實把情況告訴了柳老爺和柳夫人,他們聽后自是擔(dān)心的不行,尤其是柳夫人,當(dāng)時就哭了起來,說著更是要立馬趕到蜀山來,我只好騙他們說:‘我們蜀山可厲害著呢,這山上住著神仙,就是死人也能救活,只是你們兒子這傷需要慢慢治療,一時半會還回不來’,這才讓他們安下心來。哪知這柳夫人聽說要多待些時日,臨走時硬是塞給我一大袋藥材和好多銀票,尤其還讓我?guī)Я藥字恍砒澾^來,說要隨時給他們報平安。這么多東西我當(dāng)然只能讓馬扛咯,于是便改走了后山馬道,這才來晚了”。
原來,上蜀山本只有一條道路,便是崎峻危險的前山道,道路狹窄難攀,車馬難行,但一般有輕功底子的人半個時辰便可到得山頂,而王小雨口中的后山馬道,是百年前為方便山中百姓出行,蜀山弟子聯(lián)合村民們一起修建的,這條道平坦寬敞,可通車馬,只是路程卻多了不止數(shù)倍,騎馬最快也需一天有余。
“呵呵,原來如此,師妹愛子心切,可以理解,好在現(xiàn)下詩云已無大礙,我們即刻給柳家報信吧”。胖和尚嘴上這么說,心下卻想:“這師妹定然是被嚇糊涂了,竟然讓小雨把銀票都帶來了,先不說這山上無票行可兌換銀兩,即便是可以兌換,這深山中又怎么用出去呢?!毕氲酱颂?,竟呵呵的笑了出來。
王小雨聽到要給柳家報平安,便出得門外,從“追風(fēng)”背上取下兩口大袋子放置桌上,只見袋子內(nèi)裝有人參,雪蓮,靈芝等珍貴藥材,連及其珍貴的太歲都有,接著又提來兩個鳥籠,里面便是裝著報信的白鴿。
話不多說,胖和尚取來筆墨,在一張小紙上寫道:“已無大礙,勿掛心安,擇日即回!”又扶起柳詩云,讓他在紙條結(jié)尾處簽上姓名后,便把這紙條掛在一只白鴿腳上,待一切弄歸妥當(dāng),便出門放鴿,留王小雨和柳詩云在屋內(nèi)攀談。
“我?guī)煾档降资沽耸裁捶ㄗ?,才三天光景你就已?jīng)好轉(zhuǎn)了”?王小雨坐向床沿,首先問道。
柳詩云看著王小雨,想起了幾天前在郊外第一次相見的情形,那漂亮的面容已然讓他心有所動,又想起當(dāng)日她為救自己,那穿梭在陣中的紫色身影,多么英氣非凡,今日又為自己報信歸來,雖然風(fēng)塵仆仆,但是更添了一絲煙火之美,心下想,便是再為她擋個十刀百刀又有何妨,當(dāng)下看得癡了。
“喂,問你話呢,你怎地中毒變啞巴了?”王小雨見柳詩云不說話,問道。
柳詩云這才緩回神來,道:“對不起,小雨妹妹,剛才想到其他事上了。我也是方才才醒轉(zhuǎn)過來,具體怎么個醫(yī)治法,我也不是很清楚”。
王小雨道:“哦,也是,我們蜀山派名揚天下,療傷本事多著呢,你又怎會知道”。
柳詩云道:“那自然是了”。
“怎不見我那混蛋師兄”?王小雨又問道。
“方才我問了韓楓師伯,他說楚兄下山執(zhí)行任務(wù)去了,還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
“咦?奇了怪了?”
見王小雨面有疑慮,柳詩云忙問道:“有什么奇怪嗎”?
王小雨道:“你有所不知,那混蛋平日里被師公和胖和尚當(dāng)作寶貝一樣,像下山執(zhí)行任務(wù)這種事根本輪不著他,這個時候偏偏把他派下山去,不是奇怪嗎”?
柳詩云這才反應(yīng)過來,心道:“對呀,楚一笑乃楚將軍的遺孤,平日里王真人和師伯都不允許他下山的,這才剛被逮回蜀山怎地這么快又放他出去了?”
“遭了,莫不是我?guī)熜诌@次下山惹了大禍,他們把他關(guān)起來了吧?”王小雨心憂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