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先生感嘆藍熙的寬容大度,沒有和他糾纏不清,沒有逼迫他做一些改變,甚至連吵鬧都不曾發(fā)生。
他感嘆自己的幸運。
其實,云嬌也沒有吵鬧。但是,她的不吵鬧是一種算計,一種智慧,一種不得已的理性。女人一旦理性了,也就不可愛了。但是,她才不要管自己可愛不可愛了,她只知道自己不能用感情來發(fā)脾氣——變心的是他,而不是她。根本不可控的了。
而藍熙,完全是在感情用事。她在愛情里,從來就沒有理性過。在深夜里,光了燈的房間里,她又開始懷疑,懷疑自己,懷疑楚先生。
其實,她根本沒有原諒他。一個女人,又怎可能這么容易忘記男人的逍遙,盡管楚先生的逍遙有些不同,盡管藍熙自己是后來者......
那一夜,誰都不知道她是怎樣度過的。
第二天的黎明,天還灰蒙蒙的。楚先生便醒來了。他躡手躡腳的起身,拿了衣服走出了屋子,在離開之前,他在門上留了簡單的字條給云嬌,告知他是因外地的公司出了事,要急趕過去。
這字條當然是個幌子。他只是急不可耐地要見到藍熙,見到他心愛的可人兒,那么乖巧懂事的可人兒。
隔壁藍熙的門被輕輕敲響。
到了后半夜,她才睡著了?,F(xiàn)在睜著惺忪的睡眼,跌跌撞撞地去開門,哪里會記得要看一眼門外的人。
一下子,門開了。楚先生激動萬分,丟下手里抱著的衣服,一下子緊緊抱住了藍熙。她沒有辦法逃脫的,或者也是不想逃脫的。誰再傷心難過,心底深處都還是渴望被安慰的。
“見你一面......這么難了!”楚先生拱下背,將脖子纏繞在藍熙的頸項上,低沉地說。
“你可以不來的?!?p> “不,為了見你,就是冒再大的險,都是值得的?!彼兆碓谧约旱纳钋槔?,用熾熱的眼神深深地看到她的眼睛里去,她想要躲閃掉,但那眼神確實是有種魔力的,她不但躲不掉,反而被吸引過去,同樣赤裸裸地看著他的眼睛,一直看到最深處去,不愿意夾雜一絲的逃避——她發(fā)現(xiàn)她那樣專注地看著他的時候,她的心里是快樂的,仿佛那里面就是她的全世界。
“謝謝你,原諒了我!”他停下來,忽然這樣說道。
“嗯?!?p> “你知道,我是需要懺悔的。而你竟這樣的寬容,使得我的懺悔更深了。”
“你是怪我原諒了你?還是怪我這么輕易?”藍熙靜止在那里,一動不動。
“當然不是?!背壬哪樕细〕隽藷崆榈男θ?,熱情得有點過了頭,藍熙有點怕起來——她又怕什么呢,楚先生已經(jīng)是她最親密的人了,再熱情都是不過分的?!拔沂歉袊@我怎么會遇到這樣美好的你,我寧愿一生都在懺悔中度過,只要擁有你,又有什么關(guān)系。我那么愿意?!?p> “你比我還傻嗎?呵!”藍熙的眼角慢慢滲出淚來,楚先生低下頭去親吻她的眼睛,親吻她的淚水。
......
其實,當楚先生一起身離開了床,云嬌便醒了。她是在昏暗中聽著楚先生離開的。她很明白,他是要去到藍熙那里的。
怎么辦?怎么辦?云嬌躺在床上,憤憤地咬著被子的一角,不知不覺中她的眼睛也不痛快起來,很快的,枕頭上便濕了大片。她伸過手去摸,淚印子已是冰涼冰涼的了——和她的心一樣。她以為她昨晚對楚先生的一串行為會擊退藍熙,她不覺得自己是在喧賓奪主,那是她的楚漢!
可現(xiàn)在好了,藍熙倒成了名副其實的受害者一樣,得著了楚的牽掛和抱歉。她還清晰的記得藍熙當時那楚楚可憐的眼神,現(xiàn)在她不得不嫉妒起了那眼神——真的是會招人心疼的。
云嬌起初以為藍熙要么是知難而退,要么是大吵大鬧,可事實是,她居然默默無聲地只是呆在自己屋里——真是沉得住氣。在云嬌看來,這是藍熙的一種手腕。這樣想著,她倒放心了——手腕這種事情,有誰能比得了自己呢!
論年輕,她是輸于藍熙的,可論走過的年歲,多也總有多的好處。可是,一個再怎么動手腕的人,也拼不過一個根本不接招的人。力氣打在了空氣里,還能有什么反彈的力量呢?不過是自我娛樂一場罷了。
云嬌粗粗忙忙抹干臉上殘留的淚痕,拖拽長長的絲綢睡衣跑去廚房,知道那鍋粥楚先生是動都未動過的,她像是有了理由,一個電話撥打過去。
接通了,“喂,云嬌,你醒啦?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出差的路上了,接下來的一陣子都會很忙,不能夠陪你了!”
“好呀......那人家只有乖乖的等你回來,給你接風啦!”云嬌掛完電話,便轉(zhuǎn)了臉色,她猜忌著他絕沒有離開這個城市,甚至這棟樓。
她迅速換上衣服,跑到小區(qū)物業(yè)的管理中心,借了種種的理由,終于說服了人家,知道了藍熙的門牌號。這一看,便愣了——原本只知道他們是住在一個小區(qū),萬萬都不會想到他們不僅僅是住在一棟樓,一個樓層,還只是一墻之隔。瞬間,像是有一口痰吐不出又咽不下了,生生地堵在了喉嚨口,云嬌感到陣陣作嘔。
她無法冷靜,一路上跑著的同時,藍熙和楚先生在一起的各種畫面全部撞進腦袋里來,不由得腳步更加疾馳了。她倒要仔細看看楚先生這個時候要怎樣的解釋給她聽了,同時心里還在暗暗罵著藍熙是是怎樣一個下作的女人。
“砰、砰、砰、砰”毫無節(jié)奏的敲門聲更加表明了自己內(nèi)心的急切和憤怒,但,多少也會帶了些懼怕的——萬一,自己氣沖沖地敲開了門,楚先生一臉的狼狽怎么下得了臺,他要是直接提出了分手,又怎么收場呢?女人做到這樣讓男人難堪,想必也要先有斷了念想的打算才是。
這么一來,她倒又壓制了內(nèi)心的憤恨,轉(zhuǎn)成了平日里的優(yōu)雅,假裝是來找人的,若見到了也不打算當著藍熙的面和楚先生動氣的,只當他來串門,傻兮兮地領(lǐng)著他回去就是——如此,他還能不回?
墻上的門鈴這時才被人看見了——云嬌靜靜地按想了它?!岸_耍_恕彼{熙走過來開了門。
“你好?!彼{熙的聲音里還帶著剛剛起床時的沙啞干燥,正好恰如其分地給這兩個音加了點不屑和淡漠。
云嬌納悶了——她看見我,倒像是沒事兒人一樣了。簡直是一點一絲都沒有把自己放在眼里,簡直是一分的歉疚都沒有的,楚漢是你的嗎?你又哪里來的這樣安逸?或者,她也根本是不在乎的,楚漢上了她的當才是!
“你好?!痹茓煽桃獾仫@出幾分頤指來,“楚漢在你這吧?”她想直截了當,開門見山,讓誰都來不及隱藏什么。
“不在。”藍熙看著她的臉,不帶任何表情的。
云嬌當然不這么想,天不亮就鬼鬼祟祟地出去了,不是在這,還當真是出了差?鬼才信呢。她伸著頭往房間里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