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二十九
葉曉宣本不想精神暴力阿靈,可是,幾次下來,她見尹秋巖的態(tài)度都很曖昧,對方又是這么個女人,她實在不甘心——都說好白菜給豬拱了,看樣子是人生常態(tài),可她決不能讓尹秋巖這么糟踏自己。
“你知道他以前是干什么的嗎?”葉曉宣居高臨下的味道很濃重。
“大學(xué)生唄......到現(xiàn)在還沒個工作!”阿靈重現(xiàn)了身上的江湖氣,看了看葉曉宣,“你也好不到哪里去——這么多天了,就見你窩在屋子里啃老本了,拽什么?”
葉曉宣確實是花著從前那張她憤怒踩過的銀行卡里的錢,一無是處,想到這,她敗下陣來。但又一想,這一切都是為了尹秋巖不得已而為,都是暫時的,她又重振了旗鼓,“你不要把矛頭指向我,告訴你,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再這樣下去,我就會報警?”
“呵!你是不是吃錯藥啦?報警,報什么警?來抓你這個神經(jīng)病???”
“告訴你,他尹秋巖現(xiàn)在就是精神狀態(tài)不良的病人,他沒有能力做出正確的判斷。老實說他剛剛經(jīng)歷了挫敗,巧了,都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你這時候打他的主意,落井下石,就是犯罪,犯罪!”最后兩個字她狠狠地用力強調(diào)。
“住一起這么久了,我還第一次發(fā)現(xiàn)你挺厲害哈!趕明兒幫我去賣酒吧!”
“賣酒?你在哪賣酒?你今天把尹秋巖也帶去賣酒了?”葉曉宣越問越緊張。
“你以為你是誰啊,管天管地的?他就是跟我去酒吧賣酒了,怎么地?”
葉曉宣大憤,“他的身份他的那雙手怎么能用來賣酒?我就知道跟你這樣的人混在一起不會有什么好事——”
“你非要這么說是吧?那行啊,反正我和你也不是很熟,從明天開始你不要再住在這里,拿著你的破爛趕快滾!——和我這樣的人住在一起?哼!我是怎樣的人?”
“你在酒吧只是賣酒嗎?賣酒的能有幾個是干凈的?——放心,明天不僅我不會住在這里,尹秋巖也不會。我們都走!”
“你等會!把話說清楚了,什么叫不干凈了?”阿靈想到了自己因為拿了嫖客的一千塊錢,什么事都沒做成就逃走了,這才害了尹秋巖喝了那么多酒,有點心虛起來,差點就跟不干凈沾了邊了,但最終她是清白的,她的廉恥在最后關(guān)頭到底拽住了自己??涩F(xiàn)在就連這涉世未深的丫頭片子都看不起自己,她委屈極了,一肚子火沖上來。
起先葉曉宣看她晚上都那么晚回來,打扮的那么俗艷,心里篤定她不是什么好東西,肯定干著些見不得人的行當(dāng)。她想著賣酒無非就是個幌子——掛羊頭賣狗肉呢!她才不要信她。
“你自己心里沒點數(shù)嗎?把我們都當(dāng)傻子呢!說下去難堪的是你,可想清楚了——別自討沒趣!”葉曉宣想著這女人可真夠厚顏無恥的,逼著人家揭發(fā)她,想著反正明天尹秋巖也要走了,更不必拿話刺傷她,便勸著自己忍了,重新躺回床上去,不再吭聲。
“起來!”阿靈徹底被她激怒了,事關(guān)自己的名節(jié),不能就這么算了,“越說越?jīng)]邊兒了,還難堪,”阿靈站到她的床前,用手指著她的臉,劈頭蓋臉地喊,“我告訴你,葉曉宣,你想說什么呀?說什么呀?你自己窩囊,喜歡人家沒本事追,罵到我身上來,算什么東西?——一天到晚像死了爹死了媽一樣,聲不出一個響,這會深更半夜的,你話倒不少了。怎么,吃醋啦?你不就是拐彎抹角想說我是妓女嗎——是,我就是,怎么樣?可他就是看上了。你自個兒哭去吧!”阿靈為了泄憤,不要臉的話都說了出來。
被阿靈這么一嗆,葉曉宣一刻都不想呆這了。她轱轆地爬起來,去敲尹秋巖的門?!芭榕榕椤?,她大喊,“尹秋巖,你出來!”
他早就聽到她們的吵嚷,不想去理任何一個。
“尹秋巖,你什么意思啊?”葉曉宣見他一直不肯開門,拿話激他,“你和一個妓女在一起,對得起藍熙嗎?這么快你就放棄你的人生了?舞蹈藝術(shù)的夢想也忘干凈了嗎?”
“你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藍熙......更別提什么舞蹈了......”尹秋巖憤怒的朝門口吼叫。
葉曉宣嚇得怔在了那里,她心里暗暗想著——原來讓一個男人改變是這么容易的一件事情,不禁淚如雨下,痛心疾首。她沒想到尹秋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這根本不是曾經(jīng)的那個尹秋巖,他或許已經(jīng)隨著藍熙的離開而死去了,或許又跟著夢想的破滅已消亡了。
她忽然異常的心疼起他來——一種大悲慟在心里蕩開來。她試圖努力地分辨這是怎樣的一種感情——再怎么樣,也只能是兄妹間的愛憐了。
尹秋巖的吼聲倒像是給葉曉宣注射了一劑清醒劑,她終于覺得自己呆在這里是有多么畸形,礙眼,不像話,就像阿靈說的“算什么東西?”她站在門口,就這么站著,一直想。
尹秋巖自然也不會跑來開門道歉,不知從何時起,在他的心里葉曉宣像是不會走掉,像是一種藤蔓生長在他的周圍,纏繞,攀爬,讓他并不舒服,但想連根拔除又是要花大力氣的,他不愿去花這力氣。
葉曉宣等不及天亮透,等不及陽光灑滿大地,她告訴自己必須離開,是時候離開了。跑回屋里,開始收拾行囊。她不愿意承認第一天來到這個地方是為了以后的同行,現(xiàn)在她除了默默學(xué)會一個人獨自遠離,還能有什么辦法?
她低著頭,從濕漉漉的眼眶里滾落出來的淚水滴在一件件衣服上,印成了一圈一圈的水痕,天熱,繼而又蒸發(fā)了。阿靈想著她肯定是在賭氣——心里等著人去拉攔她呢。她也不踩她,任由她收拾著,照這樣子尹秋巖不會和她一起走的,看她要撐到什么時候!東西沒有多少,眼見著快收拾完畢了,也不見她有停下來的意思,阿靈怕她真的一氣之下走掉,一個人再想不開尋死,自己豈不是也逃不了干系了?這輩子也別想心安。
不由分地從床上爬起來,強迫地合上行李箱,“你還是住這算了,我不跟你計較了。行吧?”
“放手!”冷靜卻有力的。
阿靈陡然間居然有點怕她,瑟瑟地問道,“你不是要尹秋巖一起走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