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小蕪姐姐

　　我特別羨慕小蕪姐姐，羨慕她武藝高強，有自保能力，那時若是沒有她救的我，只怕身為荊州都督大人次女的我也早早地香消玉殞了。——武則天

　?。ㄒ唬?p>　　小貴女在躲在馬車里聽見劫匪們的囂張大笑，慌得心頭直跳。

　　她緊緊咬住下唇，額頭嚇得冷汗直冒，一旁隨行的兩個丫鬟早已嚇得腿腳發(fā)軟，癱坐在地上不敢亂動。

　　小貴女不甘心就此被擄，于是悄悄地卷起一旁窗簾子的一角，用眼神示意一個正好對她看過來的丫鬟。

　　丫鬟看見小貴女沖她使的眼色，頓時明白了自家小姐的意思。

　　于是她狠狠地吸了口涼氣，一鼓作氣跑到劫匪頭子跟頭，用手腳并用死死抱住劫匪頭子的腿。

　　劫匪頭子一時不察，一下子被牽制住了。而他手下的劫匪們正與那些個護衛(wèi)廝殺著，沒那個空閑來幫他。

　　小貴女瞧準時機，一把掀開馬車門簾，然后跳下馬車后轉(zhuǎn)身就跑。

　　劫匪頭子一看那到嘴的鴨子要飛了，頓時氣得臉色鐵青，他一發(fā)力直接就用腿將那丫鬟踹飛出去老遠。

　　丫鬟被踹出去后在地上滾了兩圈，腦袋一不小心就狠狠地磕到了樹上，腦后的鮮血直流。丫鬟強行睜開快要合上的眼睛，剛想沖劫匪頭子說話，嘴里就噴出一口血，霎時沒了氣息。

　　亡命逃跑的小貴女回頭看見那劫匪頭子離自己越來越近，心里越發(fā)慌亂不已。

　　她跑得全身都快力竭，可就是不敢停下。突然間，路上出現(xiàn)一塊碎石將她絆倒。

　　就在她倒下的一瞬，劫匪頭子已經(jīng)追到身后。

　　倒在地上的小貴女看見那一臉兇狠的劫匪頭子，頓時感覺自己就像是被狼盯住了獵物一樣，嚇得個臉色慘白。

　　她顫巍巍地閉上眼睛，淚水直流，直嘆自己要殞命于此了，于是打算拔出發(fā)髻上的金簪想要戳進喉嚨里了結自己的性命。

　　這邊待在樹上的柳蕪剛好弄清了此地發(fā)生的事情的來龍去脈。就將白綾注入內(nèi)力，甩向劫匪頭子。

　　劫匪頭子突然被這半途殺出的白綾給震飛到一旁，柳蕪覺得這樣子還不夠解氣，就操控著白綾纏住劫匪頭子的腰身，將劫匪頭子往樹干甩了幾個來回，直至他被撞暈過去。

　　小貴女聽到異響后就睜開了眼睛，正好看見柳蕪白衣飄飄，如遺世而獨立的仙子般飛落地上。

　　柳蕪見解決了劫匪頭子的問題后，就運著氣息從樹上飛下來，看見不遠處的那幾個劫匪嘍啰們將為數(shù)不多的護衛(wèi)們逼得快撐不下去，便過去幫忙。

　　等到所有的劫匪們都被柳蕪用繩索給捆到一顆百年老樹上后，柳蕪便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正要馭起輕功離去時，小貴女叫住了她。

　　柳蕪知道她要問什么，驀然回首沖小貴女嫣然一笑，絳唇輕啟：“我名柳蕪，你這小丫頭可以喚我小蕪姐姐?！?p>　　話音剛落，一道風吹過，揚起陣陣塵土，小貴女瞇起眼睛，只來得及看見柳蕪翻飛的衣袂和飄然離去的身影，心里暗暗道：小蕪姐姐！

　　小貴女也就是武則天，本欲抄近路探望族親，誰曾想竟遭此一劫。

　　她平安歸家后，將事情向母親全盤托出，都督夫人斂下的眼眸里閃過一道狠厲的光。

　　于是那些個劫匪們就此成了別人的刀下亡魂，連尸首都被丟給山間野獸啃個干凈！

　?。ǘ?p>　　柳蕪帶著幾個酸甜可口又多汁的果子回到溪邊的時候，就瞧見穆子期的烤魚已經(jīng)弄好，散發(fā)著引人垂涎欲滴的香味。

　　她急忙扔下懷里的果子，伸出手就想抓起來嘗嘗味。

　　一旁的穆子期見她火急火燎的模樣，用箸輕敲了下她的手背，然后說：“別急，用這個來吃。”

　　被敲得有些茫然的柳蕪接過箸，夾起一塊已經(jīng)去了刺的魚肉一下子塞進嘴里，瞇著眼睛感受味蕾的美好。

　　“妙啊妙，穆子期，你是怎么做到的啊？”柳蕪一邊吃著一邊問道。

　　穆子期骨節(jié)分明的手正拿著長柄勺攪拌鍋內(nèi)鮮白的魚湯，然后盛了一碗給柳蕪。才回答她的問題：“你若想學，我可以教你。”

　　“那就一言為定！”

　　柳蕪端起碗，用調(diào)羹舀起一勺子后，輕輕吹去上面熱氣，才細細品嘗起了這味道鮮美的魚湯。

　　“沒想到啊穆子期，你竟然連屋里的鍋碗瓢盆和著佐料都帶來了，怪不得之前的腳程這般慢?！?p>　　“別說我了，你剛剛?cè)ゲ蓚€果子那么久……”我還以為你迷了路了，穆子期的后半句話還沒說完就一下子被柳蕪打斷。

　　“誒，本姑娘可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去了！”柳蕪喝了口魚湯潤潤嗓子后，繼續(xù)道：“你可不知道，方才的我有多厲害……”

　　穆子期看著柳蕪說起自己英勇舉動時，眼睛里流露出來的神采奕奕的光芒，一時心血來潮，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腦袋。

　　“你方才做甚？”柳蕪被他的突然舉動給嚇到了，警惕地盯著穆子期的手。

　　穆子期啞然失笑，不慌不忙地解釋道：“我看你的發(fā)間混了樹葉，才幫你取下來的。”

　　柳蕪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耳尖泛紅，她嘟囔著：“下次我自己來就好了。”

　　歡樂的時間如這流淌的溪流一樣，倏爾便過去了。

　　柳蕪見穆子期的小身子骨背著碩大的包袱，怕累著他，就直接搶過來背到自己的身上。

　　穆子期剛要開口，柳蕪直接就開口說：“別多想，畢竟你也是本姑娘拐回來養(yǎng)的弟弟，這么大的包袱把你的背給壓壞了可怎么辦，我可不想將來有個駝子弟弟，到時候得多壞本姑娘的名聲呀！再說了，本姑娘乃習武之人，區(qū)區(qū)包袱，何懼之有！”

　　穆子期聽著柳蕪別扭的話，心里感覺一陣暖流淌過，溫暖了他冷寂了多年的靈魂。

　　（三）

　　春去秋來，四季輪回，兩人朝夕相處的日子也過三年之久。

　　這三年，穆子期這具身體的身高蹭蹭蹭地往上長，才十五有余，就已生得人高馬大。

　　他那一襲與柳蕪同款的白衣勝雪，一張棱角分明的臉上，劍眉高聳，一雙深邃的桃花眼瀲滟了世間春色卻滿是冷冽的眼神，唯有面對柳蕪時才將這冷冽化作柔光，鼻若懸膽，似橫亙在遠方的青山般挺直，一張薄唇顏色紅潤，所見之人無不稱贊這個唇紅齒白的翩翩少年郎。

　　柳蕪的身體也開始抽條，那張艷若桃李的臉蛋變得更加惑人心弦，就連原本青澀的身材也變得凹凸有致。蓮步輕移，一陣香風拂過，眾人望去，僅僅瞧見美人婀娜多姿的背影。

　　只是她高挑的個子比起穆子期的個子，才堪堪到人家的肩膀，這讓柳蕪很是氣悶不已。

　　這天夜里，月色入戶，柳蕪欣然起行。

　　她熟練地從院子里的墻面飛身出去，打算孤身一人去抓捕那江洋大盜，因為那賊子盜走了她娘親交給她保管的玉佩。

　　“呀！”剛翻過墻來的柳蕪突然感覺撞到了什么，徑直摔了下來。

　　她疑惑著自言自語：“奇怪，怎的不痛？”

　　“小阿蕪還要趴在我身上多久才起來，嗯？”微啞的帶有磁性的嗓音在這寂靜的夜里響起。

　　柳蕪聞言，突然感覺掌下那塊皮膚變得灼熱不已，一下子羞得滿臉通紅。

　　她氣急敗壞地從那人身上爬起來，怒道：“穆子期，你又跟著我，說了多少次要叫我阿姊，倘若你不喜歡這么叫就得叫我小蕪姐姐！”

　　穆子期知道這小姑娘又開始炸毛了，若不順著點，面對這高強的武力值自己可受不住。于是道：“是是是，小蕪姐姐，你這次又要溜到哪里去耍？”

　　“我才沒有去耍呢，那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江洋大盜把我的傳家寶玉給順走了！”

　　“你是說這個？”穆子期一邊詢問，一邊將手伸進袖口里掏出一枚雕著鴛鴦的玉佩。

　　“你！這怎么會在你這兒？你不是不會武嗎？”

　　“用計謀啊，小阿蕪，”穆子期俯下身子，將手中握著的玉佩系在柳蕪的腰間，然后說：“小阿蕪，下次可不能這么粗心讓人偷了去了。”

　　柳蕪左手指尖撫摸著玉佩的紋路，原先冰涼的玉佩此刻還留有穆子期掌心的余溫。

　　她別過臉，眼神亂瞟，垂下的右手重復著將身側(cè)的白綾揉緊又松開的動作，好半晌之后，才從喉嚨里蹦出兩個字：“謝謝?！?p>　　“那便回屋歇著吧，我知道你思親心切，今晚先養(yǎng)精蓄銳，明日我陪你去尋親可好？嗯？”穆子期沖著柳蕪溫聲道，見柳蕪一時愣住，又忍不住揉了揉她的頭。

　　柳蕪對穆子期這三年的揉腦袋的動作早就習以為常，并無半分不妥，她此刻怔愣的原因是，父母離家的時日她終于不是孤單一人了。

　　“嗯！”柳蕪眼里水汽氤氳，她抬頭看見穆子期眼里溫柔的目光，重重地點了點頭。

　　那時的她并不明白，當一個女子對男子產(chǎn)生依賴之時，就已經(jīng)是心悅于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