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壩上情

第二章、開業(yè)前的準備

壩上情 佰邇 2898 2019-06-16 15:43:54

  湛藍的天空飄零著幾朵厚厚的云彩,太陽毫不吝嗇的把它的光和熱送給人間,舅舅摸了摸立在我家院子里的一塊已經(jīng)刷了白油漆的鐵牌子,抬頭看了看刺眼的太陽,低聲默叨了一句:“秋老虎就是老虎,剛刷一會就干了?!比缓笏麤_著屋里喊道:“姐夫,快過來幫幫忙。”

  爸爸塔拉著拖鞋從屋里出來:“咋了?”

  “快跟我把牌子放倒!寫字呀!”

  “這么一小會就干了?”爸爸一邊輕輕的用手摸了摸鐵牌子上的油漆,一邊仔細的看著每一處。

  “秋老虎這么厲害,干點油漆很快,今天寫完,明天就能立牌子了!”舅舅依然很興奮,他的眼光里滿滿的都是希望。

  “我摸摸!”我不知道油漆干了之后的手感是什么樣子,也嚷嚷著要摸摸牌子。

  “小手黑的,別再給舅舅把牌子摸臟了?!本司撕吞@的跟我說道,“快去南房給舅舅把油漆碗拿過來,對還有旁邊的油漆桶?!?p>  “好嘞!”我邊答應(yīng)著,邊向南房跑去。

  我家的南房說是南房,使用面積跟正房差不多大小。進了屋子,舅媽正和弟弟在收拾床鋪。

  “舅媽,油漆碗在哪里?舅舅要寫字!”

  “哦,在窗臺上呢,能看到?!本藡屢贿吺帐按蹭佉贿厬?yīng)到。

  “還得拿油漆和汽油呢!”弟弟嫩生嫩氣的邊說邊從床上跳了下來,“我也去?!?p>  我端著碗和油漆,弟弟拿著一小瓶汽油,兩人小心翼翼的來到院子里,舅舅和爸爸已經(jīng)把原本立著的鐵牌子放倒了。倒下的牌子四角還用磚頭和報紙撐著、墊著。

  舅舅接過碗,往碗里倒了點汽油,然后小心翼翼的洗起碗和一支很粗很粗的毛筆。倒掉洗碗和筆的汽油后,他拿起油漆桶,先是往碗里倒了一些油漆,然后認真的邊往碗里倒汽油,邊用毛筆攪拌著,還不時的提起毛筆看看粘稠度。

  調(diào)好油漆后,他開始用手丈量牌子的長和寬,還用手指頭在某些點上劃拉著。

  爸爸從屋里出來,手里拿著一支鉛筆,一支粉筆:“大平,給看用那支筆打個草稿?”

  舅舅抬起頭,嘴角微微向上翹起,自信的說:“姐夫,不用,不看咱是干什么出生的,寫字的功夫早就在部隊練出來了,還用的著草稿?”

  “是?我看看?”作為工程師的爸爸似乎有點懷疑,“光見過你寫小字,我倒要看看你這寫大字的水平怎么樣?這可是油漆啊,錯了改不了的!”

  “姐夫,你就看好吧!”舅舅說完話,提起筆來,胸有成竹的在牌子上蒼勁有力的,一氣呵成的寫下四個鮮紅的字。

  “什么北旅館?”剛上一年級的我,只認識“北”字,其他三個字是什么根本不認識,光聽說要開旅館,所以連諏代撇的讀了起來。

  “冀北旅館!”弟弟自豪的讀者,還鄙夷撇了我一眼。

  “哈哈,孩兒們,是冀北旅社,倆人沒有一個念對的?!卑职挚戳艘谎畚覀z,又仔細端詳著牌子上的字?!按笃?,你還別說,這字寫的,一流!這幾年在部隊學了不少本事??!”

  舅舅一手端著油漆碗,一手提著毛筆,欣賞的看著自己寫下的字,“嗯,唉!”他的眼神中有一絲絲悲傷,我猜想,他肯定是想起了自己的軍旅生活。

  “舅舅,為什么叫冀北旅社?不是要開旅館嗎?”我對這四個字的含義一無所知。

  舅舅回過神來,和藹的看著我:“‘冀’是咱們HEB省的簡稱,咱們這地地方地處HEB省北邊,所以稱‘北’?!?p>  “哦!”我一知半解的點點頭,“那為什么叫‘旅社’?舅舅不是要開旅館嗎?”

  “呵呵,旅社比旅館聽起來更上檔次?!本司宋⑿Φ幕卮鸬?。

  “嗯,這個名字不錯,關(guān)鍵是這倆字也寫的好!快,叫上你媳婦,咱們先吃飯,等吃完飯咱們再把那面的字也寫上,這倆天我沒有什么事,幫你張羅張羅?!?p>  “爸爸,你看已經(jīng)干了!”弟弟舉起食指,上面凝固著一點點似干非干的油漆,紅紅的,黏黏的,仿佛手被扎破了,時間稍長之后凝固的干涸的血,但是又比血液的顏色更紅。

  “哎哎,誰讓你摸了?看看?手指紅了吧?這得割手!”舅舅一邊指責嚇唬弟弟,一邊關(guān)心他剛寫下的字跡。確定剛剛寫下的字沒問題后抬頭看著弟弟。

  “嗚……”弟弟擔心自己的手指被割掉,看著自己沾了紅色油漆的手指哭了起來,“大姑父,咋辦?真的要割掉?咋鬧呀?”

  爸爸張開他寬大的臂膀?qū)⒌艿軗У綉牙锇参恐f:“沒事沒事,傻剛剛,爸爸騙你的,不割啊,別嚇,不哭了啊!”一邊哄著弟弟,一邊指責舅舅,“嚇唬孩子干什么?”

  舅舅似乎根本沒把發(fā)生的一些事情看在眼里,更沒放在心上,好像更沒聽到爸爸說的話,只見他吹了吹自己寫過的字,頭也不抬的說到:“姐夫,干的差不多了,流不了了,翻過來蹭著我把那面也寫了吧!”

  “干了?行吧!”爸爸抹了抹弟弟臉上的淚,說到:“剛子,去跟你哥哥玩,大姨夫跟你爸爸翻下牌子!”

  弟弟抹了抹臉上的淚花,臉上多出了幾道黑色的印子,他一邊扣著手指上紅紅的,干涸的油漆,一邊朝著我走過來,“哥哥,你說會不會割手?”

  “不會的,我的手上也沾過顏料,洗一洗就掉了。”我搭了他一句,更關(guān)心的是爸爸和舅舅的工作。

  牌子翻過來了,在太陽的照射下,那片白亮的耀眼,舅舅沾了沾他那粗大的毛筆,又在牌子上比劃了幾下,豪放而又深情的再次寫下“冀北旅社”四個鮮紅的大字。那紅被亮白承托著,顯得更紅更紅了。

  “好啦,快,叫你媳婦兒,張羅著吃飯吧?!卑职指司苏f道。

  “嗯?!本司顺两谧约旱摹皶ā崩?,簡單的答應(yīng)道。

  媽媽帶著圍裙從家里走了出來:“嗨,這人們都忙什么呢?連飯也不吃了?”當她看到躺在院子里的鐵牌子時,仔細的瞅了瞅,“嗯,這幾個字有點意思,不賴,快收拾一下,吃飯吧。偉子,快去南房叫你舅媽去!”

  “大姑!”弟弟看見媽媽,又滿臉淚水的舉起手指跟媽媽說道:“手上沾了油漆,爸爸說要割手!”說著說著,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媽媽蹲下身子,看了看弟弟沾了油漆的手,在弟弟圓圓的臉上親了一口,說道:“沒事,別聽你爸爸的,盡嚇唬人,快去叫你媽吃飯了?!?p>  這時,舅媽也從南房出來了,拍了拍身上,不好意思的說道:“大姐,真是不好意思,住著你們的房子,一上午光顧著收拾了,還得讓你做上飯。”

  “你這是哪里的話,一家人客氣什么?快過來吃吧,我今天買了點油條,咱們先湊合著吃一口,下午你收拾完了,咱好好的做頓飯。”媽媽說著抱起弟弟,又在他圓圓的臉蛋上親了一口。

  “嗯,我也收拾的差不多了,下午我出去買點菜,趁大姐和姐夫休息,好好吃一頓,明天我們就能開業(yè)了,以后那邊開伙了,你們下班就直接去那吃吧。”舅媽說著話向正房走來,路過鐵牌子時低頭

  “好嘞!”媽媽愉快的答應(yīng)道,“快先進家吃飯吧,都忙活了一上午了!”

  午飯很簡單而不失奢華,媽媽把院子里種的各種菜巧妙的搭配一番,雖然都是素菜,卻令人垂涎三尺。爸爸拿出一瓶二曲:“大平,歡迎你們來城里創(chuàng)業(yè),今天咱們哥倆好好喝點,算是提前慶賀你們了!”

  “只能少喝一點啊,下午還有很多事情呢?!眿寢寗褡璧?。

  “行!大姐,你放心吧,肯定少喝,一會還得讓姐夫跟我一起立牌子呢!”舅舅愉快的答應(yīng)。

  ……

  酒足飯飽之后,舅舅抹了抹嘴,半酣醉意對爸爸說:“姐夫,你快休息一會,等等咱們把牌子立起來,明天早上咱們點炮,中午在店里吃開業(yè)飯!”

  “不休息了,咱們喝口水就趕緊去吧,看看還有什么不合適的地方,趁今天趕緊干完,另外,明天的開業(yè)飯我跟你大姐請你們,剛到城里,處處用錢!你們先省著點?!卑职忠采杂凶硪獾膽?yīng)道。

  舅媽幫著媽媽收拾飯桌,我?guī)е艿茉谠鹤永锿嫠?,爸爸和舅舅也出了屋子,他倆每人點了一支煙,爸爸看著藍色的天,舅舅低頭端詳著自己剛剛寫好的牌子,他眼神中充滿了希望,似乎從那牌子上看到了自己的未來,看到了美好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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