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瞎之前,她對凰的唯一印象就是純的正紅色。
從昨天晚上姜絮寒看見這個顏色開始,它就成為她人生中最扎心的顏色。
藍(lán)葉工作室里,一只大手截下了她那雙瘋狂蹂躪自己頭發(fā)的手,另一只攬過她的腰,把她整個人送往一個結(jié)實的身體。
一陣柔軟和著短清隱暖的香水包裹著她,這款香水并不是什么名貴的產(chǎn)品,而是一個小作坊自己的研發(fā),因為沒有開拓市場,用的人少之又少,剛好姜絮寒碰見過,所以能夠聞出來,而且也很喜歡。
“你這頭發(fā)才長了幾天,好不容易長成這樣,你又想把它們拔光嗎?”
沉穩(wěn)的男聲在耳邊響起:石青!他還有一個名字,吉川雄本。
是有著上千年傳承的玄門家族吉川家的后裔,就是上個月才被墨玌活生生滅了一半勢力的那個家族。
沒見過這貨用過這么低調(diào)的香水!
想起前段時間一大堆看似你對我也對,說不對雖然不合理他媽的也可以說是合情的事情,夾雜著烏七八糟的情感,就像是農(nóng)村折騰新郎新娘的那種詭異混合物,要多刺激就多刺激。
事情發(fā)生后,姜絮寒一直認(rèn)真爭取時間完成沒有完成的遺憾,因為她不知道,命運這貨,下一秒又會想出什么陰損的念頭。
石青也一直忙于收拾家里那攤廢墟,雖然有時也會給她捎個信息,始終沒有時間碰頭。她也就將事情暫時放在了一邊,以至于直至今天都沒有想好怎么面對他。
姜絮寒腿有點發(fā)軟,她強(qiáng)迫自己退了半步,卻一不小心腿磕到了茶幾上,敲擊膝蓋骨的刺痛感猛烈地傳到了腦子。
痛!
姜絮寒不自覺地“嗯~”了一聲,植物神經(jīng)不經(jīng)大腦同意便指使著主人抓住了最近的東西——石青。
那只腰上原本打算松開的手,在這一聲后手更加用力了,最后兩人便隔著薄薄的衣衫直接貼合在了一起。
“咚……咚咚咚……”耳邊傳來嚴(yán)重不規(guī)律的心跳聲。
女人的好奇心和男人的勝負(fù)欲是同一種效果,她忘記了剛才的烏七八糟,用耳朵貼住了石青的胸口。
在人間,姜絮寒對自己的醫(yī)學(xué)造詣頗為滿意,絕對不遜色于在正規(guī)醫(yī)院坐班的醫(yī)生,當(dāng)然,人家是因為熱愛,她是因為倒霉。
心率這種東西,她用聽診器聽過很多次,但是用盲人的感覺去感知心跳,頭一遭!
躲什么躲,老實點!
姜絮寒一把抱住了前面人的腰,使勁勒著,隔著柔然的衣服傳來的感覺:頻率高,強(qiáng)度大,很紊亂,怎么還有點顫室的趨勢呢?
姜絮寒:“你們家這次的事情很嚴(yán)重啊,你這心律……都失常了?!?p> 石青把她推了起來:“我怎么覺得你這是在五十步笑百步呢?你也沒好到哪里去好吧?!你都瞎了!”
姜絮寒的手開始癢了,朝著他的腰一擰!
“嗯嗯”石青的悶哼帶著粘糯,從氣息中傳了出來。
姜絮寒臉一紅,迅速推開了他,朝著印象中的沙發(fā)摸索:“那,你……你什么時候到的?”
石青:“你一進(jìn)來,我就已經(jīng)在了!”
姜絮寒手一滯:也就是說,勾搭男人……也聽見了?
叛徒!喪心病狂!
姜絮寒自己都不知道是腿上的傷比較輕,已經(jīng)不疼了,還是后面的打擊比較嚴(yán)重,她忘記了疼痛,對著剛才那群“叛徒、蛀蟲”站的位置狂吼:“你們這幫王八蛋!到底是領(lǐng)誰的工資!”
沒人回應(yīng)!
那就是正在慚悔!
哼!慚悔是沒有用的!
……
石青:“他們……現(xiàn)在帶著那只紅色的雀兒全跑了!這里只有我們兩個人!”
姜絮寒:“……”
臉快變成了燒紅烙鐵的姜絮寒,滋滋地冒著青煙,在外看來,襯著墨綠色的衣服,最是一個綠肥紅瘦。
這日子沒法過了!不過了!
砧板上的姜絮寒憑著記憶,心中只有一個字“撤”,握著已經(jīng)撐好了的拐棍,摸索著著朝著記憶中的門口竄去。
這個是轉(zhuǎn)了幾圈來著?
她伸手一探——誰的胸,這么平?!
姜絮寒:“……”
門把手這破玩意兒,不會找地方長嗎?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這么捯飭的,反正是逃出生天了。
……
石青,既是九月集團(tuán)的三公子,又是東島越洲上吉川家族的預(yù)備繼承人,這種雙重身份看似囂張跋扈,不可一世,其實應(yīng)該算得上是一大堆人管,實則基本上沒什么人能管的主。
姜絮寒和他認(rèn)識有十來年了,以前一直以為他和她一樣,只是民間醫(yī)學(xué)的愛好者,因為他們只能在每屆民間的醫(yī)學(xué)交流會或者是義診上碰得到。她早就從衣服材質(zhì)上知道這貨有錢,但是不知道有錢成這樣。他性格相當(dāng)?shù)钠?,常常拿她那破落的身體打趣,也就惹得身殘志堅的姜絮寒,揍過他很多年。
這家伙嘴上功夫不行,手上功夫不錯,人品也不差,雖然姜絮寒每次都盡全力,其實沒有一次是真的能打過他。因為彼此間對此心知肚明,一個愿意揍一個愿意挨,情感也在這一來二去中比別人更加深厚。
直至上個月,這貨為了把姜絮寒正式介紹給自己家族,死皮賴臉地將自己祖母的壽辰延期一個周。只可惜,姜絮寒的出現(xiàn),徹底暴露了自己的特殊體質(zhì),遭到他們家族長老之一的吉川雅木帶著人一路狙擊,成功地逼出了墨玌,當(dāng)然也惹火了它。為了保住吉川家,吉川家的上一輩掌門人青云子和石青帶著自己家族的另一些人,滅了這一伙,給了墨玌一個交代。
也是這一役,姜絮寒原本已經(jīng)很弱的身體基本崩塌,墨玌、素九和倉吉聯(lián)手才保住了她的命。
……
她知道這件事情自己沒有錯,石青也沒有錯,大局上看吉川家族只是被毀沒有被滅已經(jīng)是很好的結(jié)果,是正常的更替。
但是姜絮寒還是覺得有些事情還是需要說說,至少還是需要給一個態(tài)度。
從哪兒說,也是個問題,這一切……太亂了。
她停住了腳,回了頭、舉著探路棍毫無章法地又是一頓亂戳,摸了回去。
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腦門,她的棍子才發(fā)現(xiàn)前面有東西,大手的主人扶著她的肩膀,打發(fā)人收拾房間,把她安頓在了旁邊書房的沙發(fā)上。
一個聲音在耳垂邊似笑非笑:“想我了?”
姜絮寒一個巴掌往那人臉上糊:“……”
以前的石青雖然有想法,但是距離感還是有的,我到底是什么時候給了他可以親近的暗示了?
把人推遠(yuǎn)得聽不見糯糯的呼吸聲,姜絮寒才開始:“……吉川雅木那件事情……”
石青:“你不需要向我解釋什么,也不需要道歉,你沒有錯?!?p> 姜絮寒自己也知道。
“以后,你的身邊絕不會出現(xiàn)那樣的事情了?!?p> 姜絮寒覺得自己放在膝蓋上的那只手,被人握在了手心,他的手沒有汗,只是微微顫抖著,接著,又有一個軟軟的東西貼在了上面。
是臉!
秋天的天氣不似夏天那種不給任何人拒絕的機(jī)會的熱情,而是帶著一絲絲殘荷的清冷余香,從每個毛孔探入人的心田!
……
接下來很長的一段時間里,姜絮寒一直很頹,對什么都愛搭不理的,岳梓欣這一票的都以為是因為不適應(yīng)瞎后的生活,導(dǎo)致的抑郁,雖然用了些常規(guī)藥物,收效甚微。
石青也是上上下下地,天天追著墨玌想辦法,寧雨家在附近幾個大城市的藥房,各種藥材也是源源不斷地送了過來。
讓姜絮寒給擋了回去。
墨玌知道姜絮寒是在焦慮凰的事情,要是以冥王的身份介入冥府,她確實無法活得自在。素九說她的身體破損得嚴(yán)重,能獨自在人間活這么久,絕對是奇跡。
墨玌不太懂這種綿長的絕望,它沒體會過。
看著像只大蝦一樣,癱在沙發(fā)上的姜絮寒,墨玌指著那只在家里面東戳戳西搞搞的凰,戳了她一下:“要頹,待會兒頹,那個什么,這只凰總不能喂喂喂地叫吧!總得有個名字吧!”
姜絮寒將埋在沙發(fā)上的腦袋偏了偏,終于將半邊臉給露了出來:“雪兒!”
紅色的凰一聽,迅速飛了過來,湊近了她,要不是現(xiàn)在蒙著眼睛,這么一張妖艷的臉,肯定又得炸了:“不!這個……不喜歡!沒有氣勢,人家好歹……”
姜絮寒一巴掌呼了過來,直接把它拍到了地面上:“你燒了我這么多輛車,還好意思跟我提喜歡不喜歡,就它了!”
凰:“過分了哈,過分了!這么多位冥王中,就沒哪個起名字不問我意見的,人家都是排個兩三個,任我挑選,你憑什么……”
“你盯上我的時候,問我意見了嗎?”
凰:“……”
“這就對了,一人一次,扯平了!”
凰:“不是……你還講不講道理了……”
“你炸我車的時候跟我講道理了嗎?”姜絮寒一揮手,好巧不巧又是一巴掌,雪兒被呼到了墻上,“你這東炸炸西炸炸的,整得老娘現(xiàn)在窮得跟鬼似的,那有你這么貴的……”
凰:“我跟過這么多候選人,就你最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