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貴妃早已歷練成精,知道在皇室生存,不能光靠一腔熱血,要審時度勢,知道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于是好言相勸道:“深兒,你再有什么話,在你們父子相見的時候,私下盡可交流,何必要用這種方式呢?”
張貴妃不贊同陳深采取這種正式的書面方式,那會讓皇上覺得特別丟面子,更不贊同兒子以身涉險,又說道:“你的動機無可厚非,為大陳江山社稷著想,也是你當(dāng)太子應(yīng)盡的責(zé)任,可是卻不一定會收到你想要的結(jié)果,你父皇一旦動怒,后果可不堪設(shè)想,你現(xiàn)在僅僅是太子,僅僅是在熟悉朝政,你這樣做無疑是以卵擊石。”
張貴妃的話說得很委婉,陳深一來不甚了解其深意,而來年輕氣盛,毫不在乎地說道:“我是皇上的兒子,更是當(dāng)朝太子,父皇能把我怎樣?大不了,落得個和陳胤一場的下場,反正這太子也是你們讓我干的。”
“胡說!”張貴妃氣得渾身顫抖,厲聲呵斥,手中的奏折一下子被她撕得粉碎。
陳深還沒見過母親如此動怒,往日所見的都是笑容,見她俏臉寒霜,星目噴火,嚇得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母親息怒,孩兒失禮,請母親責(zé)罰?!?p> 張貴妃都陳深可是賦予了極大的希望,費盡心機將他撫上太子之位,只是希望他能夠順利繼承大統(tǒng),可沒有想到兒子說話做事如此輕率,皇室生存的殘酷她是深有體會的,不說兄弟之間,就是父子之間,也沒有尋常人家的那種親情味,一旦陳深又什么差錯,叫她這個當(dāng)母親的如何自處。
張貴妃的心絞痛著,星目飽含熱淚,委屈與懊悔交織在一起,幾乎哭泣著說道:“深兒,你可知道,為了你的今天,我費盡了多少心血,受到多少人的怨罵,為了你,我忍氣吞聲,見了任何人的面都笑臉相迎,謙讓有加,處事更是小心謹慎,擔(dān)心受人以話柄,你可知道我心里有多委屈,可是到頭來,你卻用這么一句話來回報我,一點不珍惜自己的前程,既然如此,何必當(dāng)初呢?你太不為母親爭氣了。”
陳深也理解張貴妃為自己付出的一切,要想將沒有什么過錯的太子拉下來,讓自己上去,那是多么不容易,雖然她不該那么做,但那畢竟是一個母親對兒子的關(guān)愛,何況事實既已造成,也是無法改變的,母親只是在幕后做了很多工作,一切決定最終還是皇上拿的主意,也不能對母親太過苛責(zé)。
自己也只是一時氣話,他不是不想把太子繼續(xù)當(dāng)下去,而是覺得自己向皇上諫言沒錯,所以又婉轉(zhuǎn)地說道:“母親,我向父皇上書,主要是為大陳社稷著想,若不然我才不會······”
張貴妃知道兒子的本意是對的,只是更知道兒子的上書不僅不能如愿收到效果,反而會惹起皇上的憤怒,她對當(dāng)今皇上太了解了,以往自己也和皇后抱著同樣的心思,而且還身體力行,努力規(guī)勸皇上把心思放在朝政上,可是當(dāng)她看清了皇上的本性后,知道那是任何力量都無法改變他的價值觀的,便開始隨大流,過好自己的每一天。
張貴妃也時時擔(dān)心著社稷的安危,無奈一個后宮女人又能做什么,她可以通過各種手段把太子拉下馬,但卻不能把天子從寶座上掀下來,自己坐上去。
兒子的奏折讓張貴妃心中漸漸淡忘的憂思又開始浮現(xiàn),她突然感到身上一陣涼意,擔(dān)心還等不到兒子繼位,這江山······
“好了,別說了,此事到此為止,我來想辦法?!睆堎F妃扶起兒子,“我會找適當(dāng)?shù)臋C會勸說皇上,讓他注意節(jié)儉,勤政愛民?!?p> “多謝母親!”陳深急忙稱謝。
但張貴妃并沒有踐行對兒子的承諾,有幾次她話到嘴邊,可陳同就像有先見之明一樣,知道她想要說什么,沒等她話出口,便將話題岔開。
張貴妃權(quán)衡利弊,覺得還是先顧眼前,便打消了不顧皇上的想法而力諫的想法。
三閣中依然歌舞升平,過著醉生夢死的生活。
尤其是在聽到南越的洗夫人要來覲見的消息,陳同更是樂得手舞足蹈,在狎客一片恭祝聲中忘乎所以。
這可是國家強盛的象征,陳同用上了心思,不僅責(zé)令相關(guān)部門準備以最隆重的禮節(jié)接見,而且嚴令各地官員隨時上報洗夫人的行程。
冼夫人乃是高涼人,她家世世代代為南越首領(lǐng),自幼便多謀略,有膽識,而且懂得兵法,行軍打仗,運籌帷幄。
梁朝時,羅州刺史馮融聞聽冼夫人之名氣,頗為賞識,認為即便在人杰物靈的中原地區(qū)要找這樣一位才德與智慧兼?zhèn)涞呐泻澜芤矌缀醪豢赡埽谑潜闾嫠膬鹤?,時任高涼太守的馮寶聘下冼夫人。
洗夫人都中原文化一直十分景仰,而且對中原王朝也一直心懷效忠之心,總希望有一天把中原文化的種子南海一帶的沃土上,于是答應(yīng)了求婚。
但婚后不久,當(dāng)時高州刺史反叛朝廷,冼夫人便勸說丈夫馮寶一起率兵平叛,冼夫人由于自小酷愛武藝,所以能開百石弓,而且具有百步穿楊的箭技,就連許多男兒都無法與之相比。
每每臨敵之時,冼夫人更是身先士卒,披堅執(zhí)銳,見者無不以為天神下凡,與李遷仕的叛軍幾次交鋒下來,無不一一取勝,李遷仕也兵敗而死。
不幸的是丈夫馮寶不久因病身故,嶺外也因此而大亂,好在冼夫人沒有一味沉浸于失去丈夫的悲痛中而不能自拔,她采取各種策略,善為安撫,各地很快得以恢復(fù)穩(wěn)定,百姓也得以安居樂業(yè)。
丈夫死后,冼夫人肩負起治理一方的重任,在她的精心治理下,境內(nèi)不僅無兵匪之患,而且亦少各種天災(zāi)。
即使年辰不好,遇到天災(zāi),也由于事先有所準備,大家更是群策群力,所以能安然度過。
冼夫人治理嶺南時期,正如“胡馬依北風(fēng),越鳥巢南枝。”就連當(dāng)時那些因犯罪而發(fā)配到嶺南的流人中也流傳著“嶺外路途遠,雖遠無所怨,重返舊家園,絕非吾所愿”的說法。
那些流人寧愿背井離鄉(xiāng),遠赴嶺南,甚至從此不再回歸故土,也心甘情愿,可見當(dāng)時嶺南在冼夫人治下,必是一番繁榮和祥和的氣象。
也正因為如此,不論是嶺南人氏,還是當(dāng)?shù)氐耐林?,還是中原發(fā)配或者流落去的人,都尊稱她為圣母。
由于對中原文化的向往,冼夫人決定親自前去大陳,一來瞻仰中原文化,二來表達自己對中原王朝的忠心,同時,也把中原先進的東西帶回嶺南。
冼夫人一行舟船數(shù)十艘,經(jīng)過一個多月的長途奔波,終于到達了大陳。
陳同早已讓負責(zé)迎接的官員等候著,其中還包括女官,因為來的貴賓是女性,交流起來更加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