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龍寺中有僧人三百一十七人,每日所供應(yīng)的飯菜為了保持新鮮,每天早晚兩次都有人來送米面油鹽和當(dāng)日摘下的瓜果蔬菜,如果要動手腳,恐怕是要在這些上面花心思了。
樹蔭之下,司馬露托腮道,“我有些不明白,方暮怎么說也是犯了錯被關(guān)在金龍寺的,他的吃食應(yīng)當(dāng)和寺中僧人所用的是一樣的。若要下毒,豈不是連那些僧人也一塊兒毒死了?可是你們看,金龍寺里好好的,并沒有亂起來,這又是為何呢?”
“表妹說的不錯,兔爺,我想咱們該去打聽打聽,方暮所用的飯菜,是不是單獨另做的!”墨玄機(jī)不是修仙之人,雖然是墨家獨子,卻很少在人前露面,所以認(rèn)得他的人不多。由他去打聽消息,最為穩(wěn)妥。
當(dāng)下,墨玄機(jī)繞到金龍寺的后門,見來送菜的人已經(jīng)等在那里了,兩大筐新鮮的菜,卻只有一個十六七歲,看上去瘦瘦小小的男子挑著,十分辛苦。他連忙上前,自來熟的道,“這位小哥,今日怎么你一人來送菜?”那人打量他幾眼,“你是?”墨玄機(jī)哈哈大笑著一拍他的肩膀說,“怎么,你把我給忘了?”
“你?”那人還是想不起來。墨玄機(jī)道,“那天大雨,還是我?guī)湍惆巡颂нM(jìn)去的呢!”那人恍然大悟,“哦哦哦,原來是你?。 ?p> 墨玄機(jī)一番連蒙帶騙,竟把那人唬住了。倒不是他瞎貓碰著死耗子,走了狗屎運,而是他來之前就已經(jīng)想好了。送菜之人風(fēng)雨無阻,一年四季,總會遇到下大雨的狼狽時候。同是送菜之人,總有人愿意搭把手,他就假充這人,準(zhǔn)保不會出錯。
“怎么,你今日不送菜嗎?”那人問。墨玄機(jī)說,“我家中攢了幾個小錢,替我張羅了一個小買賣?!蹦侨肆w慕道,“真好啊,我要是也能做個小買賣,也不用天天送菜了?!蹦C(jī)看了看菜筐說,“真不少啊,哎,這幾種菜看著金貴,怎么還單放在一處了?”那人說,“你不知道,也不知金龍寺來了什么貴客,一連三日了,每日都要頂新鮮的菜尖,稍差一些的立刻就被退回去。給金龍寺送菜這么多年了,從沒見他們這么奢侈過,也真是怪了?!蹦C(jī)幫他把菜送進(jìn)去,又原路返回。
“給方暮吃的,是另外送的,且是慈渡大師特意吩咐,花了大價錢的。”墨玄機(jī)說。兔爺?shù)?,“那就對了,有人提前探知了這個消息,所以才會看準(zhǔn)機(jī)會在方暮的飯菜中送手腳,且只有他一人的飯菜有毒!”
“這幫卑鄙小人,看我怎么收拾他們!”司馬露向來護(hù)短,方暮既然是她師弟,自然不會坐視不管。相較之下,墨玄機(jī)卻沉著的多,“別沖動,若找不到確鑿的證據(jù),是不能讓那些小人露出真面目的?!蓖脿斮澩溃皼]錯,一計不成,定然會又生一計。我這就回去看緊方暮,你們盯著送菜人,我就不信他們不會露出狐貍尾巴來?!?p> 當(dāng)下,兔爺去找方暮,墨玄機(jī)則跟上送菜的人,司馬露繼續(xù)留在金龍寺,盯著這里的一舉一動。
聽說慈渡大師竟然為了自己大費財力物力,方暮十分過意不去,“我又給他老人家添麻煩了?!蓖脿敁]揮兔爪,對他說,“現(xiàn)在最急的不是這件事,而是再過半個時辰,就會有人送飯菜來,我要你假裝中毒!”
“為何要這么做?”方暮打心眼兒里抗拒。兔爺說,“自然是為了抓出害你的那個人!”方暮沉吟,“這樣做,會不會害了常師兄?”兔爺驚訝,“你小子開竅了?哼,連你這榆木腦袋都想到了害人的是他,就知道這個常安然有多蠢了。我再教你個乖,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既然有人要害你,你若不反抗,白白丟了性命,那才是真正的害人害己。”
方暮想了想道,“我會按照你說的去做,但我有一個要求,只有常安然一人足矣,不要連累其他人?!?p> 半個時辰之后,法明親自將方暮的晚飯送來,并告知他今夜有雨,要關(guān)好門窗,不要被濕氣侵體,生病了。方暮將他送到門外,回來時,兔爺已經(jīng)試過了,這次的毒下在湯里。
那碗冬瓜湯看上去十分可口,如果不是兔爺試過,方暮根本不敢相信其中藏著要人性命的劇毒。兔爺問,“你可準(zhǔn)備好了?”方暮下定決心,用力的點點頭。兔爺將碗中的湯一滴不剩的倒入事先準(zhǔn)備好的木桶中,方暮迅速躺在地上,兔爺將雞血抹在他的嘴角,然后將空碗狠狠的摔在地上!
盡管方暮并沒有被限制自由,但院門外還是有兩名僧人看守。他們聽到動靜連忙跑了進(jìn)來,大聲問道,“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事了?”方暮自然是不能開口回答的,但看到此情景,兩名僧人也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當(dāng)下一個留下看守,一個去向慈渡大師稟報。
“什么,方暮中毒了?”慈渡大師聽聞此事,幾乎站立不穩(wěn),他急聲問,“飯菜是誰送去的?”法明立刻跪下,低頭道,“是弟子!”慈渡大師打量他幾眼,“除了你,飯菜可曾經(jīng)過別人的手?”法明道,“并沒有!”
“關(guān)閉金龍寺,不許任何人出入!方暮中毒的消息,不許走漏出去!”慈渡大師說完,急匆匆的趕往方暮住的禪房。方暮已經(jīng)被扶到了床上,臉色蠟黃,雙目緊閉。慈渡大師心急如焚,立刻上前幫他把脈,這一回,輪到慈渡大師愣住了。
方暮的脈象平和有力,根本不像一個中毒之人。那么答案只有一個,他在假裝中毒。慈渡大師神情復(fù)雜的看了“昏睡”的方暮一眼,已然明白了其中關(guān)竅。他一早就知道有人下毒害他,卻不便說明,只能用這種辦法揪出幕后黑手。慈渡大師心下安慰,心甘情愿的做推波助瀾之人,“法清,將做齋飯的人一一審過,有嫌疑者關(guān)押在一處,沒有嫌疑者關(guān)押在另外一處??傊?,真相大白前,他們不許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