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媽媽面色一怔:“六小姐這是什么話……”
“你既管著花房,就該恪守職責(zé),盡心照顧,四姐屋里的建蘭都枯黃了你沒發(fā)現(xiàn)?”安錦云話鋒一轉(zhuǎn):“況且,我聽下面的小丫頭說,你也不滿意做花房的管事媽媽,如此……”
劉媽媽這才明白過來,這哪里是要賞她,分明是要降罪!
到底是后宅里浸淫久了的,劉媽媽立馬推卸責(zé)任道:“那花是下面的小丫頭抱到四小姐屋里的,并非奴婢親自照顧,至于說奴婢不滿……”
她忽的撲倒在王氏腳下:“奴婢的忠心天地可鑒啊老夫人!都是下面的丫頭亂嚼舌根!”
“劉媽媽這話頭變得可真快,說親自照顧的是你,現(xiàn)在反口的也是你,怎么好處盡被你占去了?”安錦云語氣中帶著調(diào)侃,一雙美目含著威壓看向跪在地上的劉媽媽。
她也沒想著能將劉媽媽一下子怎么樣,不過是讓祖母瞧瞧,在二嬸手下多少這樣偷奸?;?、見風(fēng)使舵的管事。
一次兩次祖母也許嘴上不會說,但心里肯定是對二嬸有了齟齬的。
安錦云猜測的很對,王氏看著趴在地上哀嚎的劉媽媽一陣厭惡:“亂喊叫什么?!有事說事,這般胡鬧不知情的人以為我們伯府把你怎么了呢”
“你既是花房管事就該擔(dān)著責(zé)任,我們伯府白養(yǎng)你不成?!若是不愿做了盡管去回事處領(lǐng)了這個月的工錢,你走了有的是人愿意勤勤懇懇做,別整天弄這些虛頭巴腦的來糊弄我老婆子!”
王氏這番話很是厲害,像是一記沉悶的耳光落在劉媽媽的臉上,還叫她要將苦楚往肚子里咽。
劉媽媽訕訕的跪直了身子,不敢再大聲喊些什么,低頭道:“老夫人管教的是……”
安晞月尚且不明白安錦云鬧這么一出是為什么,若只是為了給那個叫亦書的丫鬟出氣,這未免也太小題大做了些吧。
她靈機一動,聲音軟糯朝王氏開口道:“祖母,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六妹鬧成這樣叫大家沒個好心情,劉媽媽已經(jīng)知錯了,這事就算了吧。”
王氏臉色沉沉的叫人走了,罰了點月銀小懲大誡。
安晞月卻以為這是祖母厭煩安錦云將事情鬧到煙柳院的表現(xiàn),喜滋滋的接著先前的話題道:“祖母若不喜歡這幅畫,孫女再畫些別的……”
王氏不快的將人打斷:“月姐兒,你是咱們伯府的嫡女,以后嫁出去一定是要管家的……以后多和你母親學(xué)學(xué)”
一個管事都如此懈怠了,安晞月卻只覺得是件小事而已,王氏有些擔(dān)憂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乖孫女兒,心里有些遺憾對方賢淑有余聰慧不足。
她又將眼神放在一旁的安錦云身上,對方垂著眸子一句多余的話都沒說過,言語間四兩撥千斤厲害得很。
她之前覺得兩個嫡女中安錦云性子實在太糟糕,以后怕是嫁不了什么好人家,不拖累伯府已是最好,落水之后倒是消停了下來,日日請安規(guī)矩也都全,像是蒙塵的美玉開始泛光。
安晞月聽出了王氏語氣中對她的不喜,微笑滯了一瞬溫順回答道:“是?!?p> “好了,這一早上鬧得,”王氏眼一閉:“我乏了,你們都下去吧?!?p> 安晞月跟上安錦云:“六妹可是因為那日亦書來送藥的事情才對劉媽媽心生不滿?”
她面上帶了歉意:“也是姐姐不好,睡得太沉了沒有注意到一個管事媽媽居然敢在秀姝院為難你的貼身丫鬟?!?p> 安錦云順著話頭臉上帶了傲慢:“也不怪四姐,四姐正生著病呢,都是這婆子實在可惡,連我的丫鬟都敢為難。”
安晞月這才松了口氣,果然對方還是那個不長腦子的,覺得自己被下了面子這才胡鬧。
只是祖母臨走前那句話是什么意思?
安晞月想著便問出口:“六妹,你說為何祖母突然叫我跟母親學(xué)管家方面的事?”
她臉上帶了無聲的炫耀,祖母早就認定安錦云不能為伯府帶來什么榮耀,也就指著自己嫁個世家貴族,單提了她而沒有提安錦云,可不就是看不上嘛。
安錦云將對方臉上那些小心思看得一清二楚,突然覺得有些好笑。
到底還是少女,日后那些陰險心機如今都只是淺顯的虛榮與挑釁。
“四姐再過一年也要及笄了呢,可不是該學(xué)著管家了,”安錦云像是根本沒聽出來這話的深意一樣,輕飄飄的回了一句。
倒是一直默默跟在兩人身后的安靈梓,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安錦云。
安晞月沒有看到想要的結(jié)果,有些失望的和眾人道了別,先回自己的秀姝院去了。
安馨蘭也要回去,卻見安錦云緩緩轉(zhuǎn)過身來若有所思的看著她。
她心里立刻緊張了起來,輕聲問道:“六妹還有事?”
倒不是她驚弓之鳥,是安錦云之前太過混賬。
安錦云高傲跋扈,根本看不起兩個庶出的姐妹,平日里兩個眼神都不肯分過來的。
在更小的時候,安馨蘭曾經(jīng)有個十分喜歡的布老虎,安錦云瞧見居然直接給她扔了,出言諷刺道:“什么臟東西……”
安馨蘭將思緒從回憶中拉出來,看向面前容貌迤邐的姑娘。
“沒什么,方才提到及笄,想到五姐也要及笄了?!?p> 安馨蘭有些意外,她向來不敢多言,沉默的好似伯府中沒有這個小姐一樣,大家都只記得安晞月有一年就要及笄了,從來沒有人提起她的。
“是……多謝六妹還記著,”安馨蘭微微笑起來,仿佛一朵散發(fā)著淡香的梔子花一樣好看。
安錦云向兩人頷首,帶著丫鬟回了望云院。
她上輩子,真是看錯人了。
“六小姐,待會兒潤甫先生要來……您今日去學(xué)琴嗎?”亦書在桌案前磨墨,看著安錦云臨摹字帖。
“去,自然要去。”
潤甫先生琴技高超,是十分難得的好老師。
她若是早些跟著對方學(xué)習(xí),之后的琴藝應(yīng)能達到盛京貴女之最。
只是潤甫先生對她先前的作為十分不耐,怕是早就不想要她這個不思進取的學(xué)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