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他們全部為我的清白陪葬!”
詢案司長又問:“那你是如何失了清白?又是如何被司馬靖所救?”
“是在晨芙公主的笄禮之上,是意外……當時碰到司馬靖也是偶然……”
莫顏心中暗痛,眼角的余光望向晨芙,臉上有抹微不可察的深意。
晨芙面上一紅忽的起身,怒道:“大膽馬奴!竟然為一己私欲勾結司馬靖陷害朝廷官員,你可知錯!”
“奴才知錯,奴才甘愿受罰。”
莫顏跪在堂下,以額觸地,卑微的俯下整個身子。
沒想到她這么快就招認,詢案司長皺了皺眉:“我聽聞你曾來到府門前要敲登聞鼓自首,如果你恨歐家,那你報復他們已經成功了,為何又要來到這大堂之上?”
“我又后悔了……”莫顏咽了咽干涸的喉嚨,“我沒想到一夜之間馬場的馬會全沒了,我只是想報復一下他們,讓他們著急,我沒想到事情會發(fā)展到這個地步。如果要歐家上下100多口人都死,我不忍心……”
“可據我所知,司馬靖先于你離開了馬場,你倒是說說,你是怎么偷的名冊?又是怎么交給司馬靖?這其間可還有同謀?”
“沒有同謀,就是我。是我偷的馬場名冊,也是我將名冊交給司馬靖,至于他怎么將馬匹盜走,我真的不知道……”
“那歐家呢?當真和這件事情一點關系都沒有?”
“沒有……”
“你老實交代,是不是歐束臣在其中渦旋?或者有其他人幫你傳遞消息?”
“沒有……”
“你是說你一個人做了這些事?……”
“是我……”
后面不管詢案司長再問什么怎么問,莫顏就兩個字:是我。
他失去了耐心,氣得抖了抖胡子,“——不可能。此案疑點甚多,你必有所隱瞞,若再不老實招供,休怪這公堂之上刑罰無情!”
莫顏眼中平淡如水,“奴才所言句句屬實,無敢欺瞞,請司長明鑒?!?p> “冥頑不靈!來人啊,上刑!”
“鞭刑20!”
說完,詢案司長手中的驚堂木一拍,取了令箭甩將下去。
下方侍衛(wèi)聽令,舉鞭沾水就抽。沾了水的鞭子一抽下去就皮開肉綻,冰涼涼疼的入骨,莫顏直直跪立,咬緊牙關一聲不吭。
一鞭。
兩鞭。
三鞭。
……
長鞭狠狠抽打著莫顏單薄的身子,她整個人緊緊繃著,只覺得整個人疼仿佛不再屬于自己了。
晨芙淡淡一笑,抬眼看了一下對面的魏東樓,他依然冷冰冰的正襟而坐,面上沒有絲毫表情,墨色長袍的掩映之下整個人更加倨傲冷漠。
“等一下!”
喝令行刑的侍衛(wèi)停下,晨芙嘴角得意一揚,款步上前取了天羅鞭,道:“司長仁慈,20鞭刑抽在這粗鄙奴才的身上想來必是不痛不癢,何不試試這天羅鞭?聽聞天羅鞭乃是南岳皇室專供,里面藏的天羅刀絲鋒利無比,這么好的機會,不如讓大家開開眼界……”
詢案司長沉吟片刻,點了點頭。
侍衛(wèi)恭敬上前欲取鞭子,晨芙卻無視般從他身邊走了過去!
徑直走到堂下,她揚手抬鞭,啪——
一鞭下去,莫顏半個肩膀血肉模糊。魏東樓心中一凜,下頜繃緊,急急就要起身。莫顏雙眼利刃般投向他,口中無聲的說了兩個字:不要!
“啪——”
又一鞭,莫顏手肘腰間鮮血直流,她顫抖著看向魏東樓,目光堅定的搖了搖頭。
“啪——”
再一鞭,肩骨突出,她踉蹌著身子眼看就要向前栽,魏東樓心中痛極,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心中翻涌起各種復雜的情緒。
只三鞭,莫顏已經血肉模糊遍體鱗傷,身下淌滿鮮血。
這鞭子如此狠毒,在場的人無不倒吸一口冷氣為她捏了一把汗,她卻不言語,只是拼命咬緊牙關硬挺著。
“啪——”
又一鞭襲來,胸口翻絞著的劇烈疼痛讓她眼前陣陣漆黑,耳膜轟轟作響。
晨芙再度揚手。
她忍痛閉眼,可是那一鞭卻好似沒有落在身上,抬眼一看,魏東樓高大倨傲的身影矗立在她身前,手中緊緊握著天羅鞭,虎口處鮮血直流。
“夠了!她若死了還要找誰問清案由呢?!”
晨芙白了一眼莫顏,仰起臉道:“案由清楚,證據確鑿!東樓哥哥,她一個小小馬奴犯下此等重罪,應受極刑,就是再打20鞭也不為過!應該將堂上七十二刑罰都用盡,再——!”
“再什么?!”
魏東樓難掩心中盛怒,沉聲道:“臣要勸公主一句,公主金枝玉葉,舉證有功,審案之事有司長在,有我在,公主委實不該端坐在這刑審大堂之上,更不該干涉行刑,干涉訊案司審案……”
晨芙杏目圓睜,擰緊了眉頭,“魏東樓,你這是要包庇她嗎?”
魏東樓眼中閃一絲憤怒的暗光,“我奉王上之命協(xié)同辦理馬場一案,自然有責任保護犯者……”
“你——”
不等她將話說完,魏東樓強行奪下天羅鞭,上前一步躬身道:“司長,依臣看,既然犯者已經招供,何須再費這番周折,此案懸空已久,早該一錘定音,就讓犯者畫押入牢吧!”
訊案司長捏了捏他的小胡子,看一眼后面血肉模糊的莫顏,沉吟道:“也罷,那就讓她畫押?!?p> 侍衛(wèi)得令,將畫押公文冷冰冰的扔到莫顏面前。
“謝魏將軍成全……”
虛弱到發(fā)不出聲音,莫顏俯身一拜,顫抖著簽字畫押,強撐畫完最后一筆,她眼前一黑倒在血泊之中暈死過去。
詢案司長不忍看她,搖了搖頭喝令退堂,莫顏重又被押入大牢。
******
秋日的風有些冷,陽光卻很充足。
從訊案司大堂出來,晨芙十分不滿的緊緊跟在魏東樓身后,“東樓哥哥,那個馬奴忘恩負義背棄恩主,時至今日,你還沒有看清她的真面目嗎?為什么你要在大堂之上公然包庇她,難道你心中依然對她——”
魏東樓驀的停下腳步,轉過身來死死地瞪著晨芙,眼底還有殘余的怒氣,晨芙見狀急忙噤聲。
他的目光如利刃般直視著她,一字一頓道:“臣忠心奉勸公主,公主已經指婚南岳王,實在不宜出現(xiàn)在公堂之上!此案如今已經找到主犯,我很快便會呈給王上,公主,還是到此為止吧……”
“你!”
晨芙忽覺血氣上涌,語氣倔強又恍若帶了一絲卑微:“魏東樓,我告訴你我是不會嫁給南岳王的!如今有了證據證明司馬靖有意叛亂,邦交形勢大為不同,我馬上就去求王上,免了那道旨意!”
“這是公主的事,臣不便干預。”魏東樓冷冷回答,轉身欲走。
晨芙急急上前拉住了他墨色的袍袖,言語中多了幾分懇求,“東樓哥哥,我不嫁司馬靖,死也不嫁!你知道的,我喜歡的是——”
“——我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