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我就信你一次。”
差人將莫顏捆了先行送到訊案司,晨芙轉(zhuǎn)身回了房間。行至房門前,迎面看到倩云端著一個雕花食盒正在等她。
看到她來,倩云福了福身,小心將食盒交于她手上,低聲道:“夫人特別交代,囚龍之毒的解藥一定要親自交給公主,此物一食,不可間斷,且極易上癮,日后要服的更頻繁些才不易查覺......”
晨芙點頭,目送倩云走遠了才開門而入。
一進門,便看到納蘭宇風顫抖著身子扶桌而立,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微微有些顫抖,渾身上下充滿了絕望的氣息。他面色蒼白滿頭大汗,腦中一片又冷又熱撕裂翻絞的疼痛正一點一點蔓延全身,將他一寸一寸的撕裂開,可是比起全身撕裂的疼痛,更讓他心驚的是,這反復(fù)撕扯的痛不欲生竟然是因為囚龍之毒,而給她下毒的人竟是晨芙。
他低咒一聲,踉蹌著上前狠狠的抓住了她的肩膀,錯愕道:“為什么?為什么要這樣對我?”
晨芙先是一愣,繼而微微皺眉,一揚手很輕松的便擺脫了他的束縛,輕聲道:“哎呀......你弄疼我了......”
“……”
她優(yōu)雅坐下,扭過臉去不忍看他痛苦扭曲的模樣,口中喃喃嗔怨著:“誰讓你這么久沒有消息,你如果一直在我身邊,按時服藥毒性是不會這般發(fā)作的。”
她將食盒打開,將雪花糕遞到納蘭宇風面前,那里加有囚龍之毒的解藥,“你還是先忍一忍,多吃一片雪花糕就好了......”
納蘭宇風顫抖著手接過雪花糕,可連吃了幾片依舊頭痛難忍。
又一陣凜冽的劇痛襲來,他跪立著偎在桌邊緊緊蜷縮了身子,眼中滿是痛楚,“這毒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
“其實一開始就……”晨芙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掩飾般菡萏一笑:“不過沒關(guān)系,姐姐跟我說過,這囚龍之毒,性緩且毒小,專研用來束縛臣下……宇風你別擔心,只要你一直在我身邊,按時服藥便不會像今日這般痛苦......”
納蘭宇風痛的兩眼猩紅,連聲音都在顫抖,“我一向?qū)δ阒孕?,你為何要這樣對我?”
“我沒想這樣,可姐姐說人心易變,只有這樣你才會心甘情愿的永遠臣服于我......她府里的暗衛(wèi)也……也都是這樣的......”
晨芙喃喃解釋,溫柔的聲音里滿是無辜。
納蘭宇風忍痛望著她,“沒想到在你眼里我竟和那些暗衛(wèi)一般無二......”
他自嘲一笑,眼底的光漸漸黯淡,化為一片幽暗死寂。
晨芙欠欠身子給他倒了一杯茶,云淡風輕的安慰道:“有什么大不了的,你這次就是回來太晚了,才會有這么大的反噬。我已經(jīng)派人四處尋你了,這次怨你,不怨我!以后你就乖乖的呆在我身邊,不要亂跑便不會再發(fā)生這種事情了......”
“......”
納蘭宇風眼睛里閃過不可置信的神情,他不敢相信,眼前的晨芙一臉天真無邪,竟然說著這般狠毒的話,整個人忽如灌了冰雪般寒冷,“對,怨我,都怨我......”
他唇角勾出一抹淡然嘲弄的冷笑,一點一點,他眼中的光漸漸熄滅,漆黑沉黯的眼底彌漫起濃濃的霧氣。
用力扶著桌案,他臉色越發(fā)蒼白,忍痛顫抖著緩緩起身,整個人看起來有種臨死般令人心驚的脆弱。
納蘭宇風失神轉(zhuǎn)身的瞬間,晨芙心頭沒來由的一抽,他無助的模樣莫名的讓她覺得不安和恐懼。
“宇風......”
她低低喊了一聲,無意識地起身伸出手試圖扶住他,納蘭宇風眼底閃過一抹古怪的光芒,躲開了她的手。他抬腳勉力向外走,可沒走兩步又一陣巨痛襲來,他抿緊了雙唇,異常痛楚。
就在這時,門開了,碧桐舉著托盤從外面進來。
看到他痛苦的模樣,她急忙將托盤放在一旁,上前扶住了他。
晨芙見狀撩了撩額前的秀發(fā),回手點了一支安眠香,寬慰道,“好啦,你先別生氣了……讓碧桐扶你躺下睡一覺,待睡醒了就不疼了.....”
碧桐將他扶至偏殿的床上,小心放下,安眠香的味道讓納蘭宇風的頭越發(fā)的沉,眼前的景象越來越模糊。
意識朦朧中,好像聽到晨芙和碧桐提到莫顏的名字,納蘭宇風心中一驚,想要起身一探究竟,可渾身癱軟無力,額間陣痛幽幽緩緩的啃食著他,他極力起身,眼前卻忽的一黑,又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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詢案司。
高堂大殿之上,詢案司司長端坐上方,左邊坐著協(xié)辦的魏東樓,右邊坐著舉證之人晨芙。
仔細查看過護衛(wèi)呈上的天羅鞭,詢案司長將手中的驚堂木一拍,整個人不怒自威,“來人,將犯者莫顏帶上大堂?!?p> 頃刻間,莫顏被五花大綁的押解上來。
受傷紅腫的面頰,凌亂的發(fā)絲,她的嘴唇蒼白如百合,唇角還有一絲暗紅的血跡。
他凝視她,她亦看向他,兩人的目光在空中閃出隱隱光芒。
下一秒,她的視線飛快地避開,漠然又安靜地跪著。
魏東樓緊緊凝視她,胸口仿佛被利刃割裂,恨不能撕碎那個膽敢給她耳光的人!他輕吸口氣,調(diào)轉(zhuǎn)視線神色怪異的看了一眼晨芙,晨芙會錯意,嬌羞的垂下頭。
這時,詢案司長黑著臉咳了一聲,拂了拂他花白的胡子,問道:“大膽莫顏,歐家收留你多年對你有恩,你身為皇家馬場的人,為什么要勾結(jié)南岳偷盜馬匹,陷害歐家?”
莫顏冷冷抬頭,“歐家是收留了我,可將我收為馬場最卑微最低下的馬奴算何恩情?就算有恩,我在馬場勞作這些年也還夠了。我深諳馬性,馬場多少匹良駒都是我馴化的,可功勞卻都歸了歐家,而且我……”
她斜睨了一眼旁邊的魏東樓,“而且我……我喜歡歐子澈,可歐家上下卻都瞧不上我,屢屢阻攔!我知道,在他們眼里我不過是供他們隨意驅(qū)使的奴才罷了,我恨他們?!?p> “那你又是如何與司馬靖勾結(jié)的呢?”
莫顏嘴唇顫了顫,一字一頓咬牙道,“我……被人玷污,是司馬靖救的我!是他送了我這把天羅鞭,并且要求我?guī)退当I馬匹……”
“然后你就答應(yīng)了?!”詢案司長有些不解。
“對!歐子澈知道我失了清白就拋棄了我,我恨他!我恨歐家所有人!所以我將馬場的名冊偷出來交給了司馬靖,為的就是要報復(fù)歐家……我要他們?nèi)繛槲业那灏着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