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鳥馱著主人很快消失在眾人的視野中,空中飛落了幾片深褐色的羽毛。
就這么走了?對敵人的舉動,許浩然感到很奇怪。鳥語者先前分明占據(jù)了優(yōu)勢,雖然韓克白的突然出現(xiàn)阻止了大鳥殺死拉杰等人的舉動,但鳥語者一方似乎仍然是處于上風的。為什么花了那么大的氣力——損失了那么多鳥類——在就要達成目標的時候,就突然放棄了呢?
而且,聽鳥語者臨走時的口氣,他的離開似乎是在計劃之中的。他在剛才的戰(zhàn)斗中明顯并未使出全力,他的舉動更像是在故意耽誤他們的時間,讓他們暫時困在這個地方,等到時機成熟,再把他們放走。
“魔鬼!”突然爆發(fā)出一聲咆哮。
許浩然望了過去。是拉杰。鳥語者雖然走了,但拉杰的身體仍然是緊繃的,那根威武的尾巴高高地翹起,與剛才決斗時一樣,準備隨時向敵人發(fā)起攻擊。
敵人?還有敵人?會是誰呢?
許浩然撇下身邊的田中往拉杰的方向跑了幾步。他能夠看見拉杰的眼神了,那對眼睛里充滿了憤怒和敵意,兩只眼睛則死死地盯住韓克白。
“喂,你怎么回事?韓叔剛才救了我們大家!”眼見韓叔可能要吃虧,許浩然趕緊沖了上去,擋在兩人中間,對拉杰大吼道。
“你讓開!我要殺了這個魔鬼!”拉杰的眼睛布滿了血絲,他對面前的救命恩人不但沒有展現(xiàn)出分毫的感激之情,言談舉止中反倒充斥著無以復加的敵意。
韓克白什么也沒說。其他的人也沒有開口。阿米爾默默地從韓克白身邊走開,站到了離兩人距離差不多的地方,冷眼旁觀著。盡管他沒有明示,但位置的變化清楚地表明了他的立場——他并不信任拉杰,同樣,也并不信任韓克白。
“現(xiàn)在不是鬧內(nèi)訌的時候?!碧镏凶呱锨按蚱屏司o張的敵對態(tài)勢,“我們的隊友們還在前面,他們需要我們的幫助?!?p> 接著,田中又指了指韓克白,對阿米爾和拉杰說:“不管他是誰,但從他剛才的行動中可以看得出來,他來這里是為了幫我們的。而我們,也確實需要他的幫助?!?p> 阿米爾聳聳肩,算是認可田中這番話。但拉杰卻無法釋然,他對田中的話沒有任何反應,仍保持著戰(zhàn)斗預備的狀態(tài),好像剛剛救了他一命的韓克白是比鳥語者還要可怕的敵人一樣。
“拉杰,感謝你提供的幫助。我們現(xiàn)在要下去找我們的隊友了。如果你不愿意跟我們一起,你可以留在上面,照顧你的朋友和那些孩子們。”田中見拉杰無法放下心結(jié),又轉(zhuǎn)而提出了另一個解決方案,想打個圓場,“你的朋友們?yōu)榱藥椭覀冏龀隽撕艽蟮臓奚?,他們現(xiàn)在也需要幫助?!?p> “不,桑吉讓我來協(xié)助你們,我會一直跟你們在一起?!崩艿目跉夂苌玻X子也是一根筋,他直白地拒絕了田中拋出的善意的臺階。
田中攤了攤手,又望向韓克白,好像在征求他的意見。
“我無所謂。我只是要提醒你們,我們在此地多耽擱一刻,你們的同伴的危險就會多增加一分?!表n克白用慣有的冰冷口氣對眾人說。
“事不宜遲。走吧?!碧镏悬c點頭,招呼大家跟上,“那個秘密實驗室的入口應該就在前面?!?p> “等等。你們先走,我需要花幾分鐘在這里稍作安排,當?shù)鼐降娜藨摵芸炀偷搅?。跟他們接上頭,交待一下,我就跟上來。”拉杰想了想,說道。
許浩然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氣,這樣就再好不過了。盡管不知道他和韓克白之間結(jié)下了什么梁子,但看上去這梁子很大,而且不是一時半刻能夠化解的。分開行動,是避免內(nèi)部沖突的最好辦法。
“那我也暫且留下跟你一起吧。我可以在一些事情上協(xié)助你?!卑⒚谞栆餐蝗恢鲃右罅粝聛?。說這話的時候,許浩然看見他還向田中拋了個眼色,不知他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
“好?!崩軐@位同胞倒一點不反感,想也沒想就同意了。
五人分成了兩組,各自上路了。
按照鳥語者指出的方向,他們來到了那堵墻前。在墻上一陣摸索后,田中發(fā)現(xiàn)了一個看上去像是排水口的暗道。入口的地方十分狹小,只能容得下一個人通過。韓克白一馬當先,趴在地上率先從暗道中穿了過去。
穿過暗道,空間豁然變大了。憑借著韓克白手持電筒發(fā)出的光亮,許浩然發(fā)現(xiàn)他們這里是一個通往地底深處的環(huán)形樓梯的出發(fā)平臺上。整個空間是一個圓柱形結(jié)構(gòu),向下深不見底,石質(zhì)樓梯沿著圓柱體的內(nèi)側(cè)墻面蜿蜒而下,仿佛一條碩大而邪惡的毒蛇依著石墻盤旋而下。這里的石頭臺階散發(fā)著古老的氣息,看起來這個通往幽深地下的通道已經(jīng)存在很久了。
在出發(fā)平臺的一側(cè),他們還發(fā)現(xiàn)了一架老式電梯的殘跡,如今已經(jīng)被人為地破壞了。韓克白上前擺弄了兩下,對他倆搖搖頭,示意坐電梯是不可能的了。想要下去的話,只有通過這座深不見底的樓梯。
許浩然望了眼腳下那無比漆黑的深邃黑洞,咽了口唾沫,心里打起了退堂鼓,出聲說:“那個……人會不會是騙我們的?他很有可能故意指了條死路給我們,或者故意要讓我們走入陷阱?”
“可能性不大。鳥語者是故意把入口處透露給我們的,雖然不知道他的真實目的,但不像是在撒謊。”田中毫不猶豫地說出了自己的判斷,又轉(zhuǎn)頭征詢韓克白的意見,“你說呢?”
“就是這里?!表n克白甚至都沒回頭,邁開大步就沿著樓梯走了下去。田中隨后也跟了上去。
“喂……喂,你們不要走得那么快??!為什么不可能是陷阱,我看很有可能??!你們真的要這么就下去嗎?可千萬要想想清楚??!……回來??!快回來??!”許浩然還是止步不前,而是拼命地扯著嗓子大喊,想要讓兩人返回,但根本沒有人搭理他。
許浩然想要退縮,但一想到要回到那滿是尸體的大廳,跟那兩個印度人、一群陰陽怪氣的海吉拉還有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突然出現(xiàn)的恐怖怪物呆在一起,他也是滿心不樂意。想了想,他很狠心剁了剁腳,追著兩人漸漸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小跑下了階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