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交集線索
“到地方了，你能告訴我什么？”楊若啟按下青石路面最邊緣的一塊石磚，隨著機(jī)關(guān)轉(zhuǎn)動的聲音，一道暗門出現(xiàn)，靈石的微光隱隱閃爍。
不過此時，他身后僅僅跟著石砂一人。
“這說來可就話長了，不如您來提問吧。”
“那你就……從這云山宗說起吧……”
……
“你就……什么話都不說嗎？”
書生單薄的白袍已經(jīng)不足以抵擋化雪的冷氣，天色已昏，落日余暉留給他的只有寒涼。
而回應(yīng)他的，只有墨清的沉默。
書生絕望了，他從沒見過這樣的人，無論是那些嘲笑他的蠻子還是那些鄙夷他的同學(xué)，甚至路邊的強(qiáng)盜都至少會說上一兩句話然后再搶劫別人。
唯獨(dú)這個人，當(dāng)真的是一言不發(fā)，就靠著墻，靜靜地立著，如同一塊沒有生命的冰塊，如果不是寒風(fēng)中青衣偶爾波動一兩下，他真的以為對方是個雕像。
書生最強(qiáng)大的武器第一次連施展都無法施展，他只得放棄了套出自己保命方法的歪主意，縮成一團(tuán)，在小巷墻沿蹲下，瑟瑟發(fā)著抖。
忽然，墨清仿佛聽到了什么一樣，突然從墻沿下走了出來，站在了巷口的路中間。
書生不明所以，但本能地感覺情況有些不對，走到了墨清的背后。
“離我遠(yuǎn)點(diǎn)。”
書生立刻連滾帶爬，縮入了小巷深處的黑暗之中，夕陽斜照，墨清的背影染上赤霞。
而他面前，三人頂著余暉站了出來，一人衣著全白，一人周身半青，一人打扮全青。
“楊叔呢？”周身半青的任海波發(fā)了問。
“無可奉告?！?p> “裴世鑫才是真正的內(nèi)奸?！彼露藳Q心，拋出重量級的消息。
“我早就知道了，而你并不是?！蹦逯皇瞧狡降囊痪湓?，隨后又補(bǔ)充了幾句。
“感謝你的情報，但安全屋里面有一個有用的人，不能被她殺了。”墨清說這話時，指了指白千。
按照小青的脾氣，剛剛現(xiàn)身時沒說話就已經(jīng)是奇跡了，何況現(xiàn)在自家小姐又被人指指點(diǎn)點(diǎn)，便立刻開口反駁：“你一個人，又?jǐn)r不住我們?nèi)齻€，憑什么覺得我們殺不掉那個人。”
她說這話的同時，自己的內(nèi)力已經(jīng)調(diào)動了起來。
一旁的白千聞言，卻并沒有跟著出手的意思。
“因?yàn)?，阻攔你們的不止我一個?！蹦甯呗暫鹊溃骸袄吓?，奈姐，你們還要等多久？”
他的呼喝驚起了一只漆黑的飛鳥，那矯捷的身影踏枝起飛，烏啼……雪落。
裴世鑫緩緩地從墨清左側(cè)的陰影中浮現(xiàn)，僅僅是冰天雪地，他也沒換掉那身短袍，亂發(fā)上，還有剛剛落下的殘雪。
腰間，還是那把怪刀。
林奈在旁，臉被曼紗盡數(shù)遮住，面紗下的朱唇輕啟，飄出了一聲三分哀怨，四分自艾，兩分憤怒和一分無奈的呼喚：“小任……”
“奈姐……”
任海波臉上不知該擺出怎樣一副表情，小青卻已然內(nèi)力激張，已經(jīng)做好了三對三的準(zhǔn)備。
“你不動手，性命無憂?！迸崾丽瓮蝗坏囊痪湓?，徹底堵死了任海波的最后退路。
他知道裴世鑫在這里殺不了他，但他也同樣知道，裴世鑫口中的這個「性命」，指的是奈姐而非自己。
“阿平你還愣著干什么，這個人就是打傷你的那個同僚吧！”白千先開始還有勸阻雙方的意思，但只看了一眼裴世鑫的兵刃，就已經(jīng)知道了之前任海波受傷的原委，立刻換出了小星。
“平？”裴世鑫聽了，直接忍不住笑出了聲：“難道你連真名都沒有告訴他們嗎？任海，平！你還真是個值得人信賴的合作對象啊?！?p> “真名？”小青一聽，雖說目光仍然盯在裴世鑫身上，但語氣中的憤怒和懷疑已經(jīng)是不加掩飾了。
任海波張了張口想要解釋，但一對上白千那雙眼睛，千般萬般的解釋，又都說不出口了，他又回頭看向奈姐，只在奈姐的眼中讀出了痛苦和悔恨。
他不知道自己該做什么。
任何人都不可能在這種局面下做出比逃跑更好的選擇。
于是他逃了，即便是他引以為傲的輕身功夫足以踏雪無痕，也難免在自己的心理踏上永遠(yuǎn)的恥辱。
“那么，你的選擇呢？墨清，清理我這個叛徒？”裴世鑫對任海波這樣的表現(xiàn)毫不意外，只是緩緩抽出了兵刃。
“你還記得，皇立署的誓言嗎？”
“原來你跟楊若啟那個犟骨頭是一種人啊……”裴世鑫周身氣勢漸起，二流修者巔峰的內(nèi)力在經(jīng)脈中洶涌流淌了起來。
正在二者對峙的時候，白千突然站了出來，臉上還是像往日那樣的平靜，但白色的眼眸里，現(xiàn)在卻好像有什么東西在閃光：“你的名字是裴世鑫，對吧？”
“是又如何？”
“我答應(yīng)了任海平，我一定會和他一起，幫他報仇?！?p> “哼哼，姑娘，他剛剛可是棄你而去了。”
這句話像是扎進(jìn)了白千的心里，低下了頭，但她并沒有退縮，再次抬頭時，盡管滿眼淚水，聲有哭腔，但依舊吐出了清晰的四個字：“你，等著吧！”
隨后，和小青一同消失了。
而林奈則早就追向了任海波離去的方向。
裴世鑫看著遠(yuǎn)走的白千，突然嘆了一口氣：“有的人，看上去是柔順的河，誰知道真正干涸了，底下卻是千年不銹的精鋼。”
“你覺得你比所有人都聰明，可事情根本就不在你的掌握里?！?p> 墨清的挖苦如此刺耳，被戳中痛處的裴世鑫一步踏出，沖向了墨清。
“精忠報國……”墨清手中的符咒已經(jīng)被火焰燃盡，“嫉惡如仇。”
話音落，身入疾風(fēng)。
裴世鑫瞳孔微縮，一個后仰的同時抽出了腰中刀鋒，用盡全身內(nèi)力向半空中一掃。
“鐺！”
空中金鐵交鳴的聲音響起，墨清自上而下的一擊被裴世鑫后發(fā)而先至的一刀擋下。
“你一直在查吧?！蹦逍α耍械揭还蓵晨斓母杏X如同泉水在胸中奔涌，這就是做了好事的感覺嗎……還真不錯。
“哦……我還以為你不知道呢?！迸崾丽慰粗朵h上的裂痕，眉頭已經(jīng)皺了起來。
“我不妨告訴你，就在你離開皇立署我被招入前的那段時間里，我到底干了什么?！?p> “鐺！”裴世鑫突然的出刀仍然被墨清以最巧妙的角度卸開了力，刀鋒從劍面上滑了出去，而后墨清旋身回斬一劍，劍芒在空中斬開了一片雪花，劃出一條弧線。
這一擊，直接斬斷了裴世鑫的怪刃，刀鋒破碎在空中，墨清立刻后撤，手腕放松，甩劍在身前畫出了一個滿月。
他早先看過任海波身上傷口的痕跡，知道裴世鑫有怎樣的手段。
但預(yù)想中的碎刃并沒有射過來，而是靜靜地，比雪花稍快兩步落了地。
“林地王國與衛(wèi)帝國建交初期，衛(wèi)帝國曾經(jīng)有過一個趁著和談，出其不意拿下林地的計劃，但在卷宗里記錄因?yàn)椴幻髟蚴×耍蛘哒f，胎死腹中……”裴世鑫說著，又一次笑了起來，“這么說來，偌大個皇立署，里面除了楊若啟，就沒有一個不是內(nèi)奸的人了啊……”
墨清再一次開了口，平淡的話中帶著令人心悸的殺氣：“那個計劃中涉及的大小官員四十六人，被我們殺完了?！?p> “就連宮里那些一流也攔不住你們嗎？”裴世鑫一愣，但露出了顯然不信的神色。
“因?yàn)槟切┕賳T本就是些主戰(zhàn)派里的小枝小叉，妄自覺得拿下林地王國如探囊取物，殺的輕輕松松，沒有出動一流修者。”
“所以是在皇立署的管轄范圍內(nèi)了……你們……其實(shí)就是你一個人吧，殺了那么多官員的危險人物，他楊若啟居然會私自收了你？”
“作為，林地王國和衛(wèi)帝國友誼的象征?！蹦逶俅渭艹隽诉M(jìn)攻的樣子，“我跟他本就是一種人，本是效力兩個勢力，因?yàn)橐馔庾叩揭黄鹆硕?，不過，都有著「忠誠」這個底線?！?p> “不過，你到底是在哪一邊的，不妨說給我聽聽，剛剛那個蠱師的態(tài)度真的很奇怪?！?p> “我還有必要和你這個死人多廢話嗎！”裴世鑫一刀劈出的同時，地上的碎刃如同飛鳥歸巢，在空中聚合成了一把新刀。
當(dāng)頭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