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踏雪追兇
“什么東西!”楊若啟收刀護身,在空中翻身斬落幾道血箭,卻有更多的射入了楊若啟的身體之中。
血箭入體后,楊叔立刻感覺全身燥熱,知道大事不好,剛剛坐下想要運功,卻忽聽背后一男聲大喊:“不可運功!”
回頭一看,但見一個方臉大漢向自己一掌拍來。
書時遲那時快,楊若啟已經(jīng)沒有機會再做躲避或格擋的動作,只能怒目圓瞪,眼睜睜看著那一掌撲向自己面門。
掌影已到,卻沒有掌風,楊若啟驚詫之中微微張口,已經(jīng)吞下了一顆藥丸。
藥丸入口即化,化作一股陰寒的勁力注入百骸丹田,鎖住了楊若啟的內(nèi)力的同時,卻也盡數(shù)祛除了所有的燥熱感。
墨清隨后趕到,給那漢子作了個揖:“多謝大俠出手相助?!?p> 楊若啟勉強起身,卻感覺周身的疼痛一瞬間涌了上來,令他忍不住“嘶”地吸了口氣。
“我的……內(nèi)力……”
“不過一時三刻不能流轉(zhuǎn),讓火蠱不能從真氣中吸收熱量把你點了?!?p> “你怎么知道……我懂了?!睏钊魡⒚忝銖姀姅D出了一個笑容,“你來自,山云……”
“是?!狈侥槤h子把楊若啟扶了起來,“但不管我來自哪里,我們現(xiàn)在,有一個共同的敵人?!?p> “你們要抓縱火的人,而這縱火之人要殺我的?!狈侥槤h子在此刻倒是坦誠,“我們兄弟三人叛出師門,被追殺至今,只剩下我一人……”
一抹無法偽裝的悲傷浮現(xiàn)在他的臉上,楊若啟也跟著嘆了一口氣:“節(jié)哀順變?!?p> “所以,你想要和我們聯(lián)手,對抗那個正在追殺你的殺手?”墨清面色如常,好像沒有聽見方臉漢子的遭際,“那請至少告知出身,姓甚名誰吧?!?p> “小人失禮了,家姓石,單名一個砂,是云宗南支分舵主?!?p> “果真不是衛(wèi)國人,那也就不用這般拘禮。”
山云是教國的屬國,內(nèi)有兩宗:山宗云宗,云宗重毒,山宗煉體。
“一個分舵主,何必叛逃呢?”
“小人也有苦衷,云宗之內(nèi)女尊男卑,即便是分舵主,就算是下屬那些眼高手低的瘋婆子小丫頭都得小心翼翼,太憋屈了?!?p> “既然這樣,你是如何當上分舵主的?”
話及至此,石砂苦笑一聲:“不過是做了下仆里的表率,是個所謂的榜樣?!?p> 楊若啟這時方可起身,單手扶在墨清肩上,一瘸一拐,但仍然發(fā)出了邀請:“這里終歸不是說話的地方,閣下若不嫌棄,還請賞光「不東流」里小酌幾杯,拳表謝意。”
這本來是客氣幾句,結(jié)果石砂直接干干脆脆的拒絕了:“不,就去皇立署便好?!?p> 按照楊若啟多疑的性格自然是開始了懷疑,但轉(zhuǎn)念一想,便明白眼前之人是怕了云宗白千那令人防不勝防的下毒手段,自己也確實需要他的知識,便也無法再堅持下去。
“說來慚愧,皇立署內(nèi)傭人不少,也并非絕對安全的地方,不如,找一個真正隱秘的地方?!?p> 一聽這話,石砂露出了真正感動的神色,這種地方往往是給內(nèi)部高層準備的安全屋,沒想到楊若啟對自己如此重視,僅僅是初次見面,就把這么重要的安全屋給自己用,再對比一下原本云宗里面處處掣肘,嚴防死守的態(tài)度……
他當即以手捂眼,上身微彎,做的是云山之人最誠摯的效忠姿態(tài):“石砂定當知無不言!”
楊若啟拍了拍他的肩,沒再說什么,此時內(nèi)力已經(jīng)再次流轉(zhuǎn),轉(zhuǎn)身朝向了正亂哄哄的人群,清了清嗓子,刀鞘向青石地面一頓。
“咔嚓?!?p> 青石地面在這一頓之下龜裂開來,楊若啟臉上掛起了他招牌一樣的恐怖笑容:“諸位受奸人蠱惑,然而圣上寬宏,下官自然秉承圣意,適才之事就此揭過,既往不咎,如果諸位有什么賊人的線索,大可來皇立署告知,另有重賞?!?p> “楊大人真是寬宏大量,羞煞小人,我等定與邪惡不共戴天?!?p> “管他什么「九」不「九」,見面一定殺成十,哈哈哈哈哈……”
這時臺下那些所謂的俠士紛紛點頭稱是,楊若啟滿意一笑,而這笑容下卻是深深的鄙夷。
隨后,三人消失在小巷子里,但他們的身后,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寒酸的白衣身影。
他躡手躡腳小心翼翼地跟著,雙眼緊緊盯著前面的三人,卻不想撞上了一旁的菜攤,引得一陣雞飛狗跳,他連忙低下頭去,生怕被發(fā)現(xiàn)。
但前面的三人似乎并沒有警覺,只是其中方臉的那個回了下頭,又很快別回去,緊跟上剩下二人的步伐。
酸書生撇掉頭上的菜葉子,對于旁人的責難好像聞所未聞,只盯著前面,小本生意的店家看到這種角色,感覺不是什么善茬,暗罵一句,收拾攤子離開了。
而書生則繼續(xù)跟蹤。
連轉(zhuǎn)了三條巷子,書生都剛剛好能看見冷面小哥的長發(fā)拐進哪個岔口。
還真是圣人保佑……
他心里暗暗感慨一句,又摸進了另一條小巷,此時人群已經(jīng)散的差不多了,陋巷之中幾乎沒有人了。
踩在濕潤的雪上,書生能從足底感覺一陣陣寒意,小雪下了又停,停了又下,就像小孩子剛剛向你保證再也不偷食的孩子,轉(zhuǎn)頭就在爐灶上偷拿了一條炸小魚一樣。
就算心有愛憐,也還是會生氣。
不耐煩的揉搓了一把被雪和雪水襲擊的臉龐,感受著蘸濕的粗糙手指抹過面孔,眼睛陷入了短暫的黑暗。
再睜眼時,卻發(fā)現(xiàn)剛剛還在巷子里緩步行走的三人,此刻已經(jīng)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就像說書人講的俠客小說里常有的橋段,下一秒,應該就是那三人中的一人,突然出現(xiàn)在自己背后。
他驚慌的一回頭,只有又一朵雪花拍在自己的臉上。
巷子里靜靜的,就跟他跟來時一樣。
低沉的濃云下,他長出了一口氣,想要走進那條巷子再找那三人,卻感覺腦后多了一道冰冷的刀鋒。
他全身忍不住一顫,雙腿一軟就跪了下去。
“饒命!饒命!”
楊若啟的聲音隨后傳來:“為什么跟蹤我們?”
那書生忙不迭地喊道:“救救…救…命啊!求大人救小人一命?。 ?p> “救命?”楊若啟有些迷惑,而后刀鋒又近了幾分,“我怎么救你?”
那人突然從懷里摸出了一個金光閃閃的圣像,一時間聲淚俱下:“小人該死,貪拿那位胖爺?shù)臇|西,沾了這圣像上的毒……”
聽了這話,石砂坐不住了,他一手拎起了那個瘦弱的書生,質(zhì)問道:“你說……毒下在圣像表面!”
“小小小……小人,猜的……”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他的手不自覺松開了,喃喃著蹲了下去:“就這么簡單……早知道的話,老二老三就不用死了……就不用死了……”
原本被逃生壓抑的情緒如洪水爆發(fā),幾乎摧垮了這個方臉的漢子,但他很快站起來了,如同一塊鐵石,在雪地上踩出了深深的腳印。
“我一定會找到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