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么可能!”
皮小孩甩著破爛的褲子,踩著崩了線的長靴,嘟嘟地跑到少女身前,圓滾滾的大眼睛仔仔細細的上下探尋——
卻完全看不透面前的人。
“明明你沒有描繪銘文,到底是......怎么可能召喚出云鳳的?”他喃喃的,語無倫次。
跟皮小孩一樣不解的還有守衛(wèi)大哥,他修為更高,所以心中要更為震驚。
這少女確實只是伸出手,就召喚出了云鳳,還不花時間一樣,一只只的沖上藍天白云。
“美學,不需要解釋。”少女揮手,最后一只云鳳自手心飛出。
她進入過道,向著大廳走去,身后如風舞花瓣,漫天的七彩云鳳炸開,天空灑下點點星光,迷蒙了視野。
這位大姐姐的背影,好帥氣,好浪漫,好迷人!
“她進去了?!逼ば『G下一句話,腳步踉蹌地跟了上去。
她進去了......
守衛(wèi)低著頭,抓了抓眉毛,就睜只眼閉只眼,隨她去吧。
而且——他無奈的歪下頭,視線從五指鉆出去,看著聚過來的一群人,這就有點麻煩了啊。
和外面的吵吵鬧鬧不同,大廳內落針可聞,明明有上百人在,卻只是偶爾響起“噗”“砰”“嘶”的聲音。
那是學習者練習失敗,銘文潰散的聲音。
這間練習室長寬都有上百米,布置簡單,只在一個角落擺了張小桌,上面是一個黑色的箱子,不知道是干嘛用的。
少女的視線掃過四面墻壁,上面是一幅幅銘文,有莫名的法則流轉其中,這正是她所想要,當下心中一喜。
只是.....沒有人引導她應該如何描摹,大廳內的學員都自顧自的練習,也沒有別人在旁引導。
啊,有點想念云守大哥了,也不知道他去做的什么任務,現(xiàn)在還沒有回來。
她搖頭失笑,索性從門口的第一個銘文看過來,眼中幽光閃爍,體內世界將它們一一復制。
雖然效率慢了點,也不方便領悟其中的法則,但也只能先這樣了。
“你在干什么?”清脆的童音,尚有些稚嫩。
“嗯?”少女轉頭看去,是那個臟兮兮的皮小孩,他正疑惑的看著這邊,皺著眉頭——
眉頭突然就蹦了起來,眼角像被人撕開了,大眼睛瞪得跟雞蛋一樣大,比雞蛋更大的是張圓了的小嘴。
“嘚嘚嘚......”
他神色驚慌,面色驚恐,腳下更是交并著后退,卻雙腳相撞,因為小嘴大張著,所以聲帶還沒來得及驚叫身體就倒飛了出去。
一只白嫩的小手抓過來,是那個兩眼漆黑的姐姐!
半空的身體跟蝦一樣的蜷起。
比雞蛋更大的嘴裂得比水杯更大。
扁桃體在喉嚨中繃緊。
聲帶終于反應了過來。
“啊?。?!”
聲嘶力竭,撼天動地的尖叫占據(jù)了整個大廳。
廳內的人無一例外全被突如其來的分貝震得耳朵嗡嗡直響,暈頭轉向中一小半人之間栽倒在地。
謝天謝地,那個疑似亡靈的大姐姐被嚇得往后一蹦就不見了蹤影。
“唰啦啦~”“咚咚咚~”“啪啦啪啦~”
大廳外隱隱約約響起奇怪的聲音,也可能是錯覺。
皮小孩砸倒在地后一個翻身就蹦了起來,他扶著門刺溜一下跑了出去。
連在走道上連踩了幾個倒地的人,掠過扶著墻直嘔吐的守衛(wèi),追上前面一群身體搖晃還在死命跑路的人。
——皮小孩就此逃出亡靈大姐姐的魔掌。
“???”
離大廳一百多丈遠的一棵行道樹下,少女看著亡命飛奔的皮小孩,一臉的生無可戀。
皮小孩就是皮小孩,她一想起那張大嘴里攪動的扁桃體,就忍不住的渾身發(fā)寒。
她伸手拍了拍耳朵,但好像沒什么效果,魂力流轉之后才終于恢復了基本的聽覺——
傳進耳朵的都是罵娘的聲音。
“呼~”風拂過。
少女回到了大廳,她倒是沒想到這大廳不僅可以瞬移離開,也可以毫無阻滯的瞬移進來。
她現(xiàn)在對體內世界的掌控力與日俱增,已經能夠在周圍瞬移,但最多只能達到一百多丈的距離,還比不得高級的幾十甚至上百公里。
廳內,一片凌亂。
四周的墻上靠了二十幾人,還有六個直接躺地上,此刻依然堅持練習的不足十人,其他人應該是退場了。
皮孩子的破壞力恐怖如斯!
少女沉下心神,繼續(xù)瀏覽墻上的銘文,腳下緩慢挪動。
“嘎達?!蹦_下踩到了什么東西。
她疑惑的彎腰撿起來,是一枚云白色的玉簡,做工還挺精細,應該是方才的混亂中被人遺失在了這里。
“這是......”她剛開口要問是誰的玉簡,聲音就頓住了。
大廳內還散落了好幾枚玉簡,云白色的,和她手上的一模一樣。
那些靠墻的人,也都有一枚玉簡,或拿在手上把玩,或放在腳邊。
少女已經知道這些玉簡是干嘛用的了。
她向看過來的人抱歉的笑了笑,擺手示意已經沒事了。
意識沉入玉簡,里面是一幅幅不斷重復的動畫,每一副都是關于一個銘文的描摹。
這樣的動畫雖徒具其形,沒法引動法則,比不得長輩的親手指導,但對沒有背景的人也是一大幫助了。
這正是少女現(xiàn)在需要的,玉簡與墻上的法則痕跡相結合,那就完美了。
僅小半個時辰,她已經把兩面墻上的銘文烙印在體內世界,腳步也移到了角落,靠近了那個擺了一個黑色盒子的小桌子。
盒子里盛滿了云白色的玉簡。
今天真是倒霉啊,看守大門的守衛(wèi)大哥看著天上飄過的白云,心中兀自想著。
平白無故被馬公子的龍吟音功波及——
被涌出來的人潮撞倒了——
被四五只腳踩到肚子——
吐的正辛苦的時候被趕來查看情況的美女上級看到了——
現(xiàn)在應該來一場暴風雨才對,他低下頭,撓了撓眉頭,覺著不過癮,又抓了抓頭發(fā),還順道拍了拍后腦勺。
“吱吱吱~”
罪魁禍首馬公子小心翼翼的從遠方彎著腰蹭過來,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居然把心愛的破褲子換了,連臟乎乎的上衣也變了。
這皮小孩現(xiàn)在規(guī)規(guī)矩矩穿著白月宗的弟子服裝,一身的白色衣袍,只是可能他確實不喜歡這行頭,所以穿得歪歪扭扭的。
看著像極了不學無術的風流敗家子。
只是他偷偷摸摸的,走一步,眼睛就要掃一下四周,就那么靠著墻,終于摸過來了——
摸到守衛(wèi)后面,縮成一團,還拿衣袖蓋著腦袋......
他空著的手抓著守衛(wèi)的衣襟,壓著聲音,話音顫抖的哆嗦著問,“那只亡.....那個大姐姐走了嗎?”
守衛(wèi)沒好氣的瞪著他,自己方才還在心中暗暗的詛咒,希望這皮孩子小便的時候被蚊蟲咬一口才好。
結果他現(xiàn)在就表現(xiàn)得像......像個......像個不好意思見公婆的兒媳婦。
含羞帶怯。
“你不是撩妹么,怎么一副被人撩得神魂顛倒的樣子?!?p>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她有多,反正真的很.......”
馬公子抖得更厲害了,他一想起那場景就怕,小臉嚇得發(fā)青。
當時,那個亡靈大姐姐冷冰冰的轉頭,面無表情的看過來,兩眼幽深,漆黑的眼眸如同含冤而死的亡靈,就那么直勾勾的盯著他——
仿佛下一瞬間就要抓起他,索命!
馬公子陷入回憶,一遍遍倒帶,不可自拔。
守衛(wèi):“......”
你個皮孩子,說著說著就光顧著自己沉醉,讓我怎么想象???
“她怎么了?你別凈發(fā)抖啊,人家小姑娘看著清純得很,她到底干嘛你了?”
“她,她實在是,實在是太......”
“我太怎么了?”一個清脆好聽的聲音打斷了他。
“?。?!”
皮小孩駭?shù)酶文懹椋瑤子觑w魄散,他瑟縮著,想一口氣跑掉,但腿可能是因為抖得太歡快,似乎抽筋了。
一張小嘴在衣袖下慢慢——慢慢——慢慢張大——
“別喊,會死人的哦~”清脆的聲音,在耳邊幽幽響起,就像那雙黑眸,仿佛沾染了來自亡靈的惡毒詛咒。
皮小孩被恐懼支配,大張著嘴,就是沒敢吼出來。
“哇......哇嗚......哇嗚嗚!”
他哭了。
守衛(wèi):“???”
他看著一臉愉悅的少女心滿意足的轉身,背著一雙小手,步伐輕靈的離開,就差哼小曲兒了。
背影看起來,真是帥氣,瀟灑,活像四月份的風,夾帶著花瓣。
他又低頭看馬公子,這孩子還蓋著衣袖,在那里嗚嗚。
今天的天氣真好呢,守衛(wèi)抬頭,此刻藍天白云,陽光格外的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