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照由鷹兒攙扶著重新回到炕沿上坐下,抬起頭來,吩咐道:“李貴,你和白果現(xiàn)在去李迒家一趟,告訴李富,讓他著人去吏部打聽打聽張汝舟的案子審的怎么樣了?”說著,把手伸到長衫里面的腰帶上解下一串鑰匙,遞給李貴,又道:“最好跟李迒大娘子知會一聲,讓她撥兩個人,跟著你和白果一起,這就趕回家去,把大門鎖好,任何人不得隨意出入。尤其是若柳和她手底下的丫頭小子。”轉(zhuǎn)頭拍了拍鷹兒的手“王姐姐和鷹兒先留下,我還有幾句話要說。李貴,你出去的時候能支應(yīng)一下那牢頭,讓他多寬限王姐姐和鷹兒些時候,可以嗎?”
李貴聽出了李清照對監(jiān)獄以及牢頭的心有余悸,安慰她道:“夫人盡管放心,牢頭那里我會打點妥當(dāng)?shù)?。”說罷,接了鑰匙,帶著白果自去了。
一時間,牢房里只剩下了四個女人。忽然,鷹兒又“撲通”一聲跪在李清照腳邊,道:“夫人,鷹兒對不起您。鷹兒在這里給您叩頭了。”一邊說,一邊就磕起頭來。
李清照伸手一把將鷹兒拉住,道:“鷹兒,快,起來說話。”
不料鷹兒卻哭了,道:“這半年來,鷹兒總是在想,如果不把事情弄清楚,恐怕這輩子就沒臉見您了。今天終于見著您,可沒想到是在這種地方。我……”鷹兒一時百感交集,泣不成聲地用手捂住了嘴。
李清照仍然試圖去拉鷹兒起來,又覺得氣力不濟,便叫了聲:“王姐姐?!?p> 李媽媽聞言有些笨重地站起身,拉住鷹兒的一只胳膊——另一只在李清照手里——張口教訓(xùn)道:“鷹兒你好好的哭什么,是看著大小姐在這種鬼地方還不夠糟心嗎,還是覺得她這身子骨扛得住你這么折騰?”
鷹兒聞言,馬上站起身來,邊擦眼淚邊道:“王姐姐教訓(xùn)的是?!?p> 李清照忽然笑起來,嗔著李媽媽道:“王姐姐你糊涂了?鷹兒現(xiàn)在已嫁為人婦,可不是當(dāng)年你手底下的小丫頭子了?!闭f著,把鷹兒拉到自己身邊坐下,問道:“你知道嗎?就因為從你這里得知在會稽盜我東西的人是張汝臣,才真正讓我恍然大悟,知道這些年我生活里到底發(fā)生了些什么。一直就想見見你,當(dāng)面說聲謝謝,可總也不是時候。今天能見到你,我很高興,真的高興。”
“夫人這么說,可真是折煞鷹兒了?!柄梼骸班帷钡赜终玖似饋?,便要跪下。李清照緊緊拉著她的手,說:“來,坐下。咱們娘兒幾個時間不多,說正事要緊?!?p> 鷹兒才又坐了下來,伸手把眼淚擦干。只聽李清照問道:“給我仔細講講當(dāng)時你是怎么嫁給鐘復(fù)皓的,能想起來的事情一件都別拉下?!?p> 鷹兒又習(xí)慣性地站起來,屈膝行禮道:“是。”方才又坐了下去。安亭溪發(fā)現(xiàn)她坐的時候也只是半蹲半坐,半邊屁股仍懸在炕沿外面。
看來,在這個家里,李清照的粉絲可不是只有自己啊,表達的方式不一樣而已——不過李媽媽不算,她一直把李清照當(dāng)自己的孩子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