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頭的三個人聽了,轉(zhuǎn)身就走不帶回頭的。歡兒對張汝舟和若柳行著屈膝禮,口里道:“遵大人吩咐?!蹦乔徽{(diào),一聽就是若柳一手調(diào)教出來的。說完,退著行到門口,方轉(zhuǎn)身飄擺著去了。若柳看著歡兒的背影,流露出一種復(fù)雜的神情來。
此時張汝舟的心思可不在若柳身上,見屋里沒了下人——亭溪又聾又啞在張汝舟眼里大概不能算人,非要算,既犯在他手里了,遲早就是個死人。張汝舟看著李清照,道:“大娘子剛才說王法倒是提醒我了,大宋刑律有哪一條規(guī)定奴才可以打主子的?何況還是一個來歷不明的狗奴才?!闭f著,指著一片狼藉的地板,道:“不如現(xiàn)在就去報官,讓知府大人親來鑒證鑒證這奴才打主子的證據(jù),然后,好好盤查一下這聾啞小廝的來歷,不會是大娘子買了來謀害親夫的吧?”
“你……”李清照看了一眼丈夫,便馬上將臉轉(zhuǎn)向別處,抿著嘴不想再說什么,扶著亭溪慢慢朝貴妃榻走去。亭溪會意,小心將清照扶過去躺下,自己站在榻前。
看到李清照這個樣子,張汝舟終于直起了腰,也不再憋個內(nèi)八字站著了,冷冷地哼了一聲,道:“大娘子不想報官也行,王太醫(yī)不還在前院坐著呢嗎?讓他來評評這個理,一個又聾又啞的小廝打了主子,大娘子還護著不讓處置??纯次乙粋€堂堂朝廷命官過的這是什么日子,難道這就是大娘子說的王法?”說著,扭過頭,拖腔拖調(diào)地道:“若柳呀,你這就去把王太醫(yī)請過來吧?!?p> 李清照似乎明白了什么,瞇著眼,冷冷地問:“說吧,你想要什么?”
張汝舟也瞇著眼睛,自從進了這間書房,他臉上第一次露出一絲滿意的神情來,微晃一下腦袋,語重心長地道:“大娘子啊,你知道我一直是很敬重你的??墒?,你實在不該用這樣的態(tài)度對待自己的夫君呀?!?p> 李清照始終不拿正眼瞧他,此刻,更是把眼睛看向了天花板,不耐煩地道:“你想要什么?”
張汝舟搖著頭,似乎是在替李清照惋惜,嘆了口氣,方才緩緩說道:“徐熙的牡丹圖和米芾的卷軸?!?p> 李清照用微微顫抖的手整理了一下衣襟,似乎是想利用這短暫的時間調(diào)整心緒。然后,看著自己的裙擺緩緩說道:“張大人的眼光還真是不俗。我對徐熙的牡丹圖也是心向往之,想當年曾與那牡丹圖有過一面之緣,德夫在世之時,我夫婦二人時常因此感嘆一番……”說到這里,終于抬起眼睛瞥了一眼若柳,接著道:“連這樣的私話都能為張大人耳聞,大人還真是用心良苦了?!?p> 張汝舟好像身體里被灌了開水一般,臉又慢慢變得通紅起來,亭溪想著,即使此刻有白氣從張汝舟頭頂冒出來自己也不會覺得奇怪。還有,她昨天晚上睡不著覺的時候終于想起來了,李清照的丈夫是趙明誠,怎么她卻叫他德夫……哦,姓趙,名明誠,字德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