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為你洗手作羹湯
吃完宵夜，梅子去洗碗，等她收拾完，已經(jīng)是晚上十點半了，楊涵嚷著困了，要去睡覺，梅子讓她先去洗澡，楊彥還在沙發(fā)上坐著，拿著遙控器在換臺，梅子問他：“你還不回去嗎？”
楊彥恍若未聞，“我今晚住這兒?！?p> 梅子不可思議，“這不好吧？我們兩個女的?！?p> “就是這樣，我才不放心?！睏顝┱f地很坦然，“反正客房多得是?！?p> 梅子心里卻有鬼，她糾結(jié)了一番，說“你在這里的話，那涵涵有人照顧，我可以回學(xué)校去了?！?p> 她拿起自己的包，收拾著東西。楊彥蹙著眉，看她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他隨手將遙控器往沙發(fā)上一扔，站了起來，說：“既然這樣，那我走吧”。
他拿起茶幾上的車鑰匙，快步朝門口走去，門打開，涼風(fēng)吹進(jìn)來，帶著秋日里桂花的香氣，清甜襲人，外面是一片幽暗，只有遠(yuǎn)處一戶人家亮著燈火，不知道是否在等晚歸的人。
就像是他走了不知道何時能再見，再見有很可能變回陌生人，梅子陡然生出一股勇氣，她三步并作兩步，上前拉住了楊彥的一襲衣角。
“我不是要你走的，我不是這個意思?！?p> 楊彥看著那襲被拉開的衣角，他輕輕地靠在了鞋柜上。
“你放心，我不會做什么，你把門反鎖就是。”
“我不是這個意思。”梅子的臉?biāo)查g漲紅，她深深低著頭，“我只是覺得你在，我就沒必要了。”
楊彥把門關(guān)上，道：“不晚了，去睡吧?！?p> 梅子“嗯”了一聲，到客廳拿了包，往客房去了。
楊彥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過道里，他關(guān)了燈，朝著衣帽間的方向走去。
安靜的房間里，窗戶打開著，夜晚的風(fēng)吹地紗簾起起落落，就像是一場浪漫迷幻的夢。
梅子坐在床上，戴著耳機聽著歌，明明身體已經(jīng)很疲憊，可精神上卻亢奮地很，無法立即入睡。她聽著《月亮花兒開》，她少時學(xué)過幾年聲樂，對這首民歌一直情有獨鐘。
“夢中的少年，山頂飛下來，身穿火紅的衣裳，飄向藍(lán)藍(lán)的海。哎…哎…月亮花花開，藍(lán)藍(lán)的一片海。夢中的少年你幾時，幾時飄過來？”
夢中的少年，你幾時飄過來？當(dāng)梅子思念夏揚時，她就會聽這首歌。夏揚曾一直是她黯淡生活里的光，最近，梅子卻很少想起他，更多的是對楊彥的牽念。
不知道是楊彥代替了夏揚的位置，還是因著楊彥身上有夏揚的影子，梅子是在尋找一種寄托，她自己都搞不清楚。
敲門聲輕輕響起。
梅子立即警覺，將耳機放下。
“程素梅，你睡了嗎？”
楊彥的聲音隔著一道門傳來。
“沒有，怎么呢？”
“要不要一起看電影？”
“好，你等下?！痹捯殉隹?，梅子又覺不妥，深更半夜，一男一女看電影，聽起來怎么都曖昧。然，縱使這樣，她還是想緊緊抓住與楊彥相處的一切時光。
梅子趕緊穿好衣服，走到了客廳。楊彥正蹲在電視柜前，翻著影碟，梅子見他眉頭一直微挑，很好奇地瞟了一眼，只見柜子里都是些動畫片和港片，全不對楊彥口味。他又翻出了一個好萊塢電影的套盒，打開一看，第一張碟片上印著三個男人的頭像，在他們下方是一片廣袤的土地，一個男人正打橫抱著一個女人，畫面看起來很蒼涼，影片名是《Legends of the fall》（秋日傳奇）。
梅子說：“要不看這個？”
楊彥沒有意見，將碟片放進(jìn)了播放器里。
客廳里這會開得是小壁燈，光線微弱柔和，梅子拿起抱枕，在沙發(fā)一側(cè)坐下，楊彥在另一面坐著，雙手環(huán)胸，兩人之間還可以坐下三四個人。
楊彥突然動了一下，梅子看過去，只見他摘下手腕的手表，很隨意地放在茶幾邊緣。
影片在一段旁白中開始，為了不吵著楊涵，楊彥將聲音開得很低，好似私語，聽著著實費力，梅子只能仔細(xì)地瞧著字幕。
看了一會，梅子大概明白這是講一個男人成長的故事，她一向不喜歡英雄電影，剛開始還努力瞪大眼睛去理解情節(jié)，漸漸地，在斑駁的光影中，她雙眼支撐不住，抱著枕頭睡著了。
楊彥朝她看來，她腦袋垂著，臉快要貼到懷里的枕頭上。
“程素梅？”楊彥輕輕喊了一聲。
梅子沒有反應(yīng)。
楊彥站了起來，悄悄地繞過她身邊，進(jìn)入了她的房間。
“醒醒，程素梅。”
迷迷糊糊中，梅子的身子被輕柔地?fù)u晃著，她睜開眼來，只見楊彥俯在自己面前，他的一雙眼睛深邃地就像星空。
電影不知道演到哪里了，只見一個男的正收拾著行囊要走，女的在一旁泫然欲泣，說著挽留的話，最后，男人還是騎著馬離開了。
梅子挺納悶的，之前不是還在講戰(zhàn)爭嗎？怎么突然到兒女情長呢？
楊彥關(guān)掉了電視，他說：“算了，去睡吧?！?p> 梅子覺得有些對不住他，好不容易他有興致邀請自己看電影，她卻睡地一塌糊涂。
“對不起啊?！?p> “沒事，我也困了。”
楊彥說罷，朝他的客房走去，梅子也只好起身，她剛醒來，暈乎乎的，摟著沙發(fā)上的抱枕進(jìn)了屋，完全忘了要鎖門這一回事。
一晚上，靜默無聲。
明明睡地晚，還很疲乏，梅子卻早早醒來，她看著鬧鐘，才六點半。外面?zhèn)鱽砹烁O窸窣窣的聲音，梅子好奇，一邊揉著惺忪的眼，走了出去，只見楊彥正要出門。
“你這就回去？”
楊彥望著梅子，眼里閃過異色，他立即撇開了視線?！安皇?，我去晨跑。”楊彥換好鞋，問“你要不要一起？”
梅子搖頭。
楊彥便走了出去，關(guān)門前又望了她一眼。
剛睡醒的樣子很難看嗎？梅子納悶著，走到盥洗間照鏡子，左看看右看看，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沒穿內(nèi)衣就走了出來，好在她這件睡衣是比較寬大的黑色t恤，雖然不是很明顯，但是，好像，也還是能看出那片柔軟的起伏。
梅子的臉滾燙地就像剛被蒸熟的蝦，她捂著臉沖進(jìn)了房間。
楊彥回來時，梅子正在廚房做早餐，已經(jīng)換好了衣服，楊彥進(jìn)入廚房，他嗅了嗅香氣，問：“你在做什么？”
梅子正在煎雞蛋，做三明治。她瞧著楊彥，想起方才那尷尬的場景，臉頰又有些滾燙，楊彥倒恢復(fù)了平常，好像什么也沒發(fā)生過，他身上還淌著細(xì)汗，一股熱氣散開著，因著消耗了體力，他餓了，手也沒洗，撿起一塊吐司就往嘴里塞。
梅子含著柔情瞧他，忽覺歲月靜好，愿一直流淌。
“你去叫楊涵起床，早餐馬上就好了?！?p> 梅子吩咐著，楊彥這才地離開了廚房。
楊涵挺不喜歡大周末的早上被叫醒，一臉的不情愿，不過當(dāng)她看到桌上芳香四溢的三明治時，她立馬打了雞血，精神振奮，馬上在餐桌前坐下。
“姐姐，你真賢惠，以后誰要娶了你就有福了?！睏詈贿叧?，一邊滿嘴跑火車。
聞言，楊彥嘴角輕輕勾起。
吃過早飯沒多久，劉玲美就回來了，當(dāng)她看到客廳里正百無聊奈地翻著雜志的楊彥時，嚇了一大跳。
“楊彥，你怎么在這里？你爸爸呢？”
梅子正在廚房里洗碗，聽到這話，她覺得有些不對勁，楊彥的爸爸為什么要在這里？
楊彥起身，他指了指廚房，劉玲美轉(zhuǎn)身瞧見梅子的身影，她立馬捂住嘴，朝著楊彥走了過來。
楊涵聞聲，也從房里沖出來，大喊著：“媽媽，我昨天拿到二等獎了，哥哥說會帶我去爸爸的公司?！?p> 劉玲美的臉色很難看，青一塊紫一塊，她拽著楊涵，問：“你爸爸昨天沒去？”
楊涵回答：“沒有，他臨時有事沒來?！?p> 劉玲梅一臉頹然。
楊彥冷哼了一聲，他喊著：“程素梅，可以回去了嗎？”
梅子忙洗了手，從廚房出來，“可以了?！彼艿椒块g，拿了自己的包出來，對劉玲美說道：“劉姐，你回來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劉玲美擺了下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梅子隨著楊彥往門口走，楊彥走了幾步，突然停下來。
“對了，忘了手表了?！?p> 梅子見他的手腕上空空的，想起他昨晚摘下來放在茶幾上了，她忙替楊彥去拿，只是把茶幾翻了個遍，也沒看到手表，又在地上找了一會，連沙發(fā)下也瞧過了，都沒有。
“是不是在房里？”楊彥自言自語著，到客房里翻了一遍，也沒找到。
“奇了怪了，昨晚還在的？”楊彥在房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這里瞧一下，那里也瞧一下。
劉玲美心情有些不太好，她說：“算了，楊彥，你也不差塊手表，何必急于這一時，下次我找到了給你送去就是。”
楊彥努嘴，“那手表是勞力士的，我最貴的一款?！彼^續(xù)在屋里走來走去，忽然，他把眼光轉(zhuǎn)到梅子身上。
“對了，程素梅，是不是你收東西時不小心收了？”
梅子歪著腦袋，想了一想，她沒收拾桌上的東西啊，不過楊彥既然這么問，她還是拿著自己的包翻來翻去。
突然間，看到包里的東西時，梅子瞳孔驟然放大，表情在瞬間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