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玄玉還在世,譚子路肯定會把他接過來,好生奉養(yǎng)著。
玄玉在江湖上一直名聲不顯,是因?yàn)樗恢备诹栌裾嫒松磉叀?p> 凌玉真人就是楊世雄的師父,荊湖老一代劍術(shù)大家。
可以確定的是,凌玉真人雖然沒能達(dá)到宗師級,但是在一流里,絕對是當(dāng)世最頂尖的一位,平素里與宗師交往都是平輩的。
三年前楊世雄曾發(fā)過訃告,說他師尊已經(jīng)仙逝,當(dāng)時譚子路還很好奇,因?yàn)闆]看到玄玉。
要知道,玄玉是凌玉真人收養(yǎng)的孤兒,三十年間一直服侍凌玉上人,從沒離開過。
說是仆人,到后來其實(shí)與養(yǎng)子無異了。凌玉真人傳他劍法,授他名劍,而玄玉一直以來也都以侍奉凌玉真人為榮。
只是后來不知道為何,凌玉真人過世后的一干事宜,都是由早已出了師門的楊世雄打理的,而不是玄玉負(fù)責(zé)。
在凌玉真人的葬禮上,玄玉甚至都沒出現(xiàn)過。
不久后,就有江湖傳言,玄玉因?yàn)榱枵嫒藗魇谖渌囘€留了一手,心生怨恨,為了挖出凌玉真人的箱底功夫,設(shè)計(jì)暗害了凌玉真人,最終帶著兩把劍逃跑了。
譚子路是不太相信這種傳言的,畢竟他跟凌玉真人多有交道,與玄玉也是接觸過多次的,從他們接觸的情況來看,玄玉對于揚(yáng)名立萬和更高武學(xué)顯然沒什么興趣,唯一追求的就是替凌玉真人辦好事,侍奉終老。
不過江湖上都言之鑿鑿,譚子路也不好反駁什么。
剛才聽到楊帆說起玄玉,他心中猛然一動,便問道:
“不知這玄玉,在過世前除了交兩把劍給楊宗師外,可還有其他物事一并交付?”
楊帆仔細(xì)回憶了一下,說:“沒有了。他當(dāng)時除了兩把劍以外,身無長物的。”
譚子路回想一下,自忖如果真是自己拿了秘籍,也不太可能交給別人了。
不過又轉(zhuǎn)念一想,玄玉以明玉為代價,請人將明珠送到成都府……成都府,李新武,那是凌玉真人另一弟子……
這樣一來,江湖傳言怕是另有隱情了。
“說起這玄玉來,其實(shí)荊湖武林大部分人都是知道的,包括在嶺南那邊也是薄有名聲?!弊T子路覺得還是有必要把玄玉的背景交代一下:
“這玄玉,是凌玉真人三十多年前收養(yǎng)的孤兒,自小帶大,便一直養(yǎng)在身邊。當(dāng)時凌玉真人收了兩個徒弟,一個就是楊世雄,另外一個就是李新武。”
“?。±钚赂橇栌裾嫒说牡茏?!”楊帆這才知道李新武這層關(guān)系。
“嗯,楊世雄是凌玉真人大弟子,李新武是二弟子。如果以年紀(jì)論,楊世雄最年長,玄玉最年幼?!?p> “后來?xiàng)钍佬鄱鄽q的時候,不甘寂寞,自認(rèn)能夠出師闖蕩江湖,便辭別凌玉真人,自己在江湖闖蕩,后來也算是出息,有了今日的金沙幫?!?p> “李新武則在凌玉真人說教無可教之后才離開,去了成都府,好像是哪個幫派的供奉。”
“以前跟楊世雄交道的時候,楊世雄也頗有怨言,說凌玉真人不怎么待見他,不愿教他更高明的功夫,反而交給了李新武,他對這個不太滿意?!?p> 畢竟是局外人,譚子路對這些事情知道得不多,只是撿一些清楚的說一說,不過就這些,也是楊帆之前不知道的。畢竟玄玉去世得太快,很多事情都沒來得及交代。
“這么說來的話,凌玉真人的死,說不定還是楊世雄心懷怨憤,最后嫁禍玄玉?這著鳥廝,不當(dāng)人子!”楊帆根據(jù)譚子路所言,很快做出了自己的判斷。
楊帆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對著譚子路道:“譚公,還請告知金沙幫總部所在,待回了城,我定要去他們總部再會會楊世雄!”
譚子路自然是趕緊將金沙幫總部所在告知楊帆。
吳宇和溫青這時才醒悟起譚子路這么繞一大圈子的目的。
他就是想先把楊帆拉下水,確定金沙幫沒好日子過。
溫青見狀,對楊帆說:“小帆,一切小心為上,切不可把自己陷了進(jìn)去?!?p> 這時單純的從關(guān)心楊帆的角度說的了。
吳宇卻不一樣,他從譚子路的話頭里聽出了一層別的意思來。
明顯,譚子路對塢堡和金沙幫空出來的好處是很動心的,不過他沒能力自己一個人打垮兩個勢力,因此想借力。
一方面是借楊帆的力量,重創(chuàng)金沙幫,另一方面是想借著東蜀劍派的實(shí)力,重創(chuàng)塢堡。
吳宇當(dāng)然是要找塢堡的,但是卻不想投入太多,畢竟東蜀劍派的大本營是在川蜀,拿下塢堡之后對辰州也是鞭長莫及,益處不大。
于是他對譚子路說:“譚老爺子,塢堡的事,還需要譚老爺子從中處理。我東蜀劍派別無所求,當(dāng)初參與龍老爺子家慘案的元兇,一個不能放過,圍攻我?guī)煹苋说鹊?,也必須要有個交代!”
這話說的斬釘截鐵,直接表明了東蜀劍派的態(tài)度。
溫青也有些詫異,雖然門派里的事務(wù),大師兄有一定的發(fā)言權(quán),卻從來沒有這么強(qiáng)硬表態(tài)過,不過他也不好質(zhì)疑什么,只好把疑慮壓在心底。
譚子路自然是聞弦歌而知雅意,明白吳宇的意思了。
快速權(quán)衡之后,譚子路也不再遮遮掩掩,對吳宇和溫青說:“既然塢堡行事如此乖張,壞了我荊湖武林規(guī)矩,老夫我作為荊湖武林的一份子,自然不能坐視不理。這樣,待此宴之后,我莊上的人隨二位走一趟辰州,向塢堡要個說法!”
吳宇端起酒杯,同時替譚子路滿上,一碰杯,毫不猶豫答應(yīng)了譚子路。
溫青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兩個人的心思。
譚子路是想把楊帆支開,去對付金沙幫,同時派人把吳宇溫青送到辰州。
依楊帆實(shí)力而言,重創(chuàng)金沙幫已是板上釘釘?shù)氖铝?,楊帆既然說了下午回城就去,那金沙幫的重創(chuàng)就在眼前。
待金沙幫受了重創(chuàng),他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出來收拾局面,順勢接下金沙幫空出來的空白。
之所以馬上派人去辰州,則是不想楊帆在重創(chuàng)金沙幫之后還能跟著一起去塢堡。
塢堡畢竟遠(yuǎn)在辰州,路途較遠(yuǎn)不說,覆滅以后譚子路也難以直接控制。如果楊帆跟著去了,只要楊帆出手,那扶持起來的新勢力,到底聽誰的話還不好說,唯有讓這宗師根本不出面,自己派人跟隨吳宇去找塢堡的麻煩。
這樣一來,哪怕塢堡就此覆滅,自己也可以及時扶持新的勢力,從而把辰州收入囊中。
吳宇之所以會答應(yīng),是因?yàn)楦揪筒辉诤醭街莸睦?,只想?bào)仇出氣而已。
暗嘆一聲,溫青安慰自己,這就是江湖現(xiàn)實(shí)了。
他也不好再說什么,只好對著楊帆,準(zhǔn)備交代一番。
還沒等開口,一個聲音響起:“譚老爺子,您今日花甲大壽,林家小子來晚了,請您勿要見怪!”
原來是林岳帶著林婉君過來了。
譚子路聞言,連忙大笑道:“老頭子不過癡長幾歲,能得岳州林家祝賀,那是給足了老夫面子了!談什么晚不晚的?!?p> 林岳笑吟吟看著譚子路,又說道:“本來家父是要親自來祝賀的,不過這段時間岳州城里也不太安寧,無法分身,只好委派了晚輩過來。”
他端著杯子,跟譚子路輕輕一碰,卻沒急著喝,接著說道:“也幸好今日是晚輩來了,才有幸見識宗師風(fēng)度?!?p> 說完他朝楊帆看去,不過只是輕抬酒杯示意一下。
這是典型的嘴上說著有幸,實(shí)際是毫不掩飾的輕慢了。
吳宇還好,溫青卻是怒氣頓生。
跟楊帆相處一段時日,就知道這人性格開朗,也不計(jì)較什么東西,待人真誠,雖有宗師實(shí)力卻毫無架子可言。對他而言,就像多了個小弟弟。
這種看法無關(guān)武功,好比是哪怕弟弟武功再高,做兄長的也總想站在弟弟前面保護(hù)他一樣。
不過,剛要開口說話,卻被楊帆搶了先。
楊帆看到林婉君過來,又手腳無措都不知道放哪了,這時聽到林岳說的話,急忙端著酒杯就站起來,也是遙遙一抬,便仰頭喝下,對林岳這種輕慢的行為毫無表示。
一口喝完,又對林岳說:“林公子謬贊了,能見識到林家風(fēng)采,是我的榮幸才對。”說完又瞄向了林婉君。
林岳見了這個場景,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
什么宗師?狗屁宗師!就是條會要尾巴的狗而已!
林岳惡毒的想著,倒也把一杯酒干了下去。
譚子路有些錯愕的看著一副志得意滿之狀的林岳,又看著在旁邊顯得小心翼翼的楊帆,最后只是搖搖頭,也把酒喝下,然后邀請林岳入席。
林岳也不客氣,毫不猶豫坐了下來。
林婉君又被楊帆盯了個臉紅,低著頭在林岳旁邊坐下。心底倒在腹誹自己二哥了:“剛才還氣得要死,這會到擺起了架子來,也不知擺給誰看的。”
吳宇溫青看了楊帆的表現(xiàn),大感無奈,不過也不好說什么,只好隨他們?nèi)チ恕?p> 楊帆看著一臉?gòu)尚叩牧滞窬挥傻冒V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