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義卻沒有興致再說下去,將茶杯往桌上一撂。
“我們共事一主,本無冤無仇。其實我無意為難兩位,兩位也不必?fù)?dān)心受到門主責(zé)難。”
他自若地起身走到門口,不顧身后漸起的殺機。
“放心,明日二小姐會全須全尾地參加聚義會,屆時一切自見分曉,至于再之后……哈哈,就各憑造化了。”
見他叫送客后直接離開,小縉氣得直跺腳:“他憑什么如此囂張?不如我們現(xiàn)在就殺了他!”
“小縉,”江朝歡攔住了他,慢慢說道:“我相信二小姐明日之前不會有事?!?p> 出門,正巧路白羽飄然而至。
“小江弟弟,才兩日未見就想姐姐了?”人未落身,聲已傳來。
“二小姐出事了,現(xiàn)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毙】N上前擋在兩人之間,臉色是從未有過的嚴(yán)肅。
路白羽轉(zhuǎn)而向他嬌笑:“小縉弟弟也在啊,這回想起找我?guī)兔α??不過我記得有人說過,既然我們?nèi)蝿?wù)不同,就不要插手你們的行動?!闭f著,她眉眼輕挑,含著薄嗔的一眼拋向江朝歡。
“你想多了,二小姐的事不需你操心。”江朝歡冷冷說道,“只是你若不想明天喪命,就別再做口舌之爭。”
……
一日轉(zhuǎn)眼過,暗夜無波。
山西,雁門關(guān),聚義莊。
兩個月來傳得沸沸揚揚的聚義會,終于如期舉行。
雖然在入會比試后,聚義莊中接連生起無數(shù)風(fēng)波,但這些傳聞反而成了江湖中人津津樂道的談資。尤其是這些事情至今真相未明,眾說紛紜,引了更多好事者紛至沓來,試圖一探隱秘。
前日因火藥受損的主院正廳已經(jīng)修繕完畢。這面闊九間、進深五間的三重檐廡殿頂建筑,終于迎來了最輝煌的一天。
慕容義端坐在上,睥睨座下濟濟賓客。
今日,他戴了一頂攢金八寶冠,發(fā)髻一絲不茍地束起,只是其中隱隱已生白發(fā)。
座下首位,自然是少林掌門凈虛方丈,其后各派掌門依次就座。而另一側(cè),則是三莊十二堡的主人。除去慕容義,以集賢莊莊主汪震天為首,前來監(jiān)督觀會。
這正廳制式宏大,容納百余人綽綽有余。慕容義穩(wěn)坐在主位,眼目清明,容光煥發(fā),端然有大家氣派,顯得比往日更年輕了十歲。
賓主齊至,自然要請出今日的主角--
聚義會入會人。
座下來客雖然早就聽說了這些人的大名,但多數(shù)還是沒見過這些晚生后輩,此刻都好奇地盯著后堂,爭先恐后地張望。
隨著通傳名目,蓬萊派木連海第一個走出,其后便是云南大理的文光,兩人都意氣風(fēng)發(fā)、二十八九年紀(jì),只是木連海更為高壯,步履之間也更穩(wěn)健。
之后便是苗疆的藍(lán)弦琴,她身后負(fù)著的儼月刀首先吸引了眾人的目光。只見她容色姝麗,眉眼深邃,雖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卻奪得寶刀,得以入會,自然不能小覷。
三人在廳前落座,面對眾多武林前輩,也毫無局促之色。
在聽到下一位的名字謝釅后,所有人都目不轉(zhuǎn)睛地盯緊了門口。
水龍吟傳人、臨安謝氏獨子,這樣的出身是絕大多數(shù)人望塵莫及的。再加上力抗顧門的兩樁功績,他更是名聲大噪,被譽為后輩翹楚。
只是,少林二僧之死,眾說紛紜的傳言都與他有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此時大家看向他的目光也各懷心思。
只見這個惹來無數(shù)物議的謝釅施然走出,一把長刀在手,目不斜視,徑直入座。無論是前段時間的風(fēng)頭無兩,還是現(xiàn)在一朝落魄,仿佛都沒什么不同。
“看他的樣子是不是心虛了,難道真是他殺了少林師父?”
“如果真是他,他怎么可能還坐在這里參加聚義會,少林掌門是吃素的嗎?”
“那可不一定,就算少林也得給南嵇北謝一個面子?!?p> “倒是道貌岸然的,不怕真小人,就怕偽君子啊?!?p> 座中響起了無數(shù)竊竊私語,謝釅卻聽不見一般,仍舊端坐如儀,目光死死盯著地面。
慕容義眼中劃過一絲得意,捏緊手中茶杯,無意地看向大門口,一瞬又收回目光。
待到江朝歡和嵇盈風(fēng)上場,眾人已經(jīng)沒有多大興趣。
昨日兩人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大家面前,而嵇盈風(fēng)更是受傷無法參加大會,只能列席旁觀,無疑掃了大家的興味。
只是見這些人出現(xiàn)后,便不再通傳,人們不免問道:“怎么就這六個人,還應(yīng)該有兩個呢?”
慕容義輕輕擺手,卻見內(nèi)堂中走出兩人,由慕容忠引著,正是顧襄和嵇無風(fēng)。
“林姑娘和嵇公子前日突發(fā)疾病,還好經(jīng)過醫(yī)治,已經(jīng)恢復(fù)如常?!蹦饺萘x解釋道。
嵇盈風(fēng)看到哥哥安然無恙,終于放下了心。只是她今早醒來吃了藥后,便說不出話了。她自然知道是慕容義怕她說些不該說的,但既然受制于人,也別無他法。
側(cè)頭看向江朝歡,她略微安心,不由好奇昨日他是怎么帶自己逃出去的。然而江朝歡并不看她。
而顧襄則眸中結(jié)霜,面如寒冰,眼里的怒意幾乎要噴薄而出,讓混在丐幫弟子中的小縉都不敢和她對視。
既然人已到齊,慕容義便開始宣讀比試規(guī)則。
“大家知道,聚義會的魁首可以得到聚義令,號令三莊十二堡。這是榮耀,更是責(zé)任。”慕容義起身,昂然開口。
“但十名入會人中,不幸有兩位遇難,一位受傷,今日能參加競爭的只余七位。難度顯然降低,恐怕會有不公之處,也難以服眾?!蹦饺萘x嘆息一聲。
眾人覺得有理,紛紛點頭,問他又該如何。
“原定的要以擂臺戰(zhàn)決出第一,少不得要改改了。七位抽簽,分成三組,兩兩對壘,將對方擊下演武臺即視為獲勝。三名勝出者和剩下的一位有資格參與第二輪?!?p> “那剩下的那個人豈不是撿了便宜?”藍(lán)弦琴首先提出。
“世上沒有什么是絕對公平的,有時候運氣也是一種能力?!蹦饺萘x一手捋了捋胡須,仿佛深有感觸般發(fā)出喟嘆,叫她一時也無法反對。
“至于第二輪,這四人一齊出發(fā),沿著中軸線到前庭。這一路,會有三莊十二堡每家派出一人攔路。無論用什么辦法,能夠順利通過、到達(dá)前庭,即可參加第三輪?!?p> “第三輪便是擂臺戰(zhàn),不管有幾人進入,最后勝者都要擊敗其他所有人才作數(shù)。屆時選出的,必是武力、智慧乃至運氣皆最上乘的仁人志士,方有資格統(tǒng)領(lǐng)三莊十二堡。而在下,必將聚義令雙手奉上,終生聽其調(diào)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