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將的一聲嘶吼,驚醒了那些尚在愣神的廣陵守軍們,不過他這一嗓子,也同時(shí)暴露出了他的位置。
守將身處何處,謝燕自然知道,只是在那電光火石之間,一系列擒槍、撞馬、使絆、奪騎之中,一時(shí)失去了守將精準(zhǔn)方位。
此時(shí)的謝燕循聲看去,那守將不過就是他身側(cè)不過一丈開外,口中叫喊著的同時(shí),也抬起手中長槍,正欲催馬上前。
“燕哥兒莫慌,我等來也!”
與此同時(shí),飛龍騎動(dòng)了,廣陵守軍為何突然發(fā)難,飛龍騎不知道,他們也不需要知道,眼下謝燕正身處險(xiǎn)境之中,助謝燕脫困才是第一要?jiǎng)?wù)。
飛龍催馬,蹄聲驟如急雷,可領(lǐng)銜的,既不是飛龍老軍卒,也不是趙月,而是謝燕的坐騎日月天龍駒,神駒通靈人性,見到主人被困,竟然提前一步,四蹄翻飛,竄了出來,趙月緊隨其后,二十四飛龍銜環(huán)而隨。
聽到飛龍騎的喊聲,謝燕急了,雖然謝燕也不知道廣陵守軍為何如此,但是他卻明白一個(gè)道理,現(xiàn)在絕不能與廣陵守軍撕破臉,一旦兩廂廝殺起來,那就再也沒有回轉(zhuǎn)的余地,那么就此進(jìn)入江南的計(jì)劃,也就徹底泡湯了。
怎么辦?謝燕焦灼的目光,就在這一刻鎖定在了殺將上來的守將,好吧,既為主將,那就是你了!
催馬上前的守將,目光自然盯在謝燕的身上,可就謝燕的那一道眼神投射而來,頓時(shí)感到后脊梁一涼,恍如被荒野孤狼盯上了一般。
好犀利的眼神,守將心中一緊,可就在下一刻,在他的視線之中,謝燕就不僅僅是眼神犀利,只見謝燕單手扶鞍,身形猛然一竄,好似靈猿蹲樁,兩腳立在了馬鞍之上。
就在謝燕剛剛跳上馬鞍,這一突兀的動(dòng)作,頓時(shí)讓他周圍的守軍們,又是一愣,這小子要干嘛?也就是這一愣,手中前刺的長矛,也就慢上了一瞬。
慢,不代表停止,就在幾柄長矛刺將過來之時(shí),謝燕剛剛躍到馬鞍之上的身形,隨即雙腳一點(diǎn)鞍橋,行云流水一般,使出一記旱地拔蔥,竟然舍棄剛剛奪過的戰(zhàn)馬,飛身躍起,不僅避開來襲長矛,還向著守將飛撲而去。
凌空而至,如蒼鷹搏兔,雙手緊握長矛之尾,一記力劈華山,向著急奔而至的守將的肩頭,狠狠得抽了過去。
看著謝燕躍起,狀若天神一般,凌空而至,彎曲的長矛帶著破空之聲,驟然襲來,這守將那里見過這樣的打法,心中一慌,膽氣便已然弱了三分,急切之間,雙手緊握長槍,向上高高舉起,意欲封擋謝燕的長矛。
“噹”金戈相交之聲,震耳欲聾,響徹在廣陵守軍圍困的軍陣之中。
也就在這一剎那,兩廂相擊之力,順著槍桿傳到守將身上,雙手頓時(shí)沒了知覺,雙臂酥軟,雙肩已麻。
“啊……”
那守將一聲厲叫,“滴溜溜”手中長槍脫手而飛,虎口裂開,鮮血迸現(xiàn),染紅了顫抖著的空空雙手。
完了嗎?還沒有!此時(shí)的謝燕還在空中呢!
擊飛守將手中長槍,謝燕面色依舊,不喜不悲,只是雙手握矛,改成了單手,空出的那只手掌,五指微曲,亦如鷹爪,再次向著守將肩頭抓去,而握著長矛的手,則劃過一道圓弧,將長矛悠蕩之中,改握到了矛顎之上,如同握著一柄短劍。
而此時(shí)失去兵刃,雙手受傷的守將,再想撥馬躲開謝燕,那里還能來得及,微曲五指凌空而至,已然牢牢扣在守將的肩頭。
掌心落實(shí),謝燕借勢(shì)一翻,一個(gè)鷂子翻身,穩(wěn)穩(wěn)坐在了守將的身后,而那只長矛,則貼在手臂之下,猶如短劍般的矛刃,順勢(shì)搭在了守將的哽嗓咽喉之前。
“住手!”一聲斷喝,從謝燕口中噴吐而出,響徹在眾軍圍困之間。
住手,當(dāng)然要住手,自家將軍被這少年擒住,那些圍在四周的守軍,如被施了定身術(shù)一般,齊齊停下手中的兵刃,面面相覷之間,不知如何是好。
此時(shí),趙月與飛龍騎已然趕上前來,不過見到謝燕已然擒住了守將,頓時(shí)放下心來,離著廣陵守軍一箭開外,紛紛勒停戰(zhàn)馬,將手中龍刺短矛,再次放回了皮囊之中,擎槍立馬虎視眈眈!
“讓他們退下!”謝燕緊了緊手中的矛刃,對(duì)著身前的守將小聲威脅道。
“你……”那守將臉膛紅紫,也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一個(gè)“你”字出口之后,竟無話可說。
兩軍陣前,作為戰(zhàn)將,可戰(zhàn)敗、可被俘,亦可戰(zhàn)死,唯獨(dú)不能通敵,眼下讓他下令退兵,就是私縱敵酋,這與通敵何異?通敵賣國者,不僅是死罪,還要株連家人。
是慷慨赴死?還是忍辱偷生?守將內(nèi)心備受煎熬!那一句“退下”軍令,含在嗓子眼中,憋的好生難受!
此時(shí),就在守將即將被憋出內(nèi)傷之時(shí),就在謝燕身后,廣陵守軍的本部軍陣之中,突然想起一道清喝之聲。
“退下!”
竟然有人替這守將,喊出了這道難以啟齒的軍令來。
圍著謝燕的守軍們,紛紛扭頭看去,這時(shí)的守將也想看一看,究竟是何人如此膽大,竟敢替他下令,不過心中卻微微送了一口氣,畢竟這道軍令,算是幫他解了圍,可是脖頸上,亮著寒光的矛刃,也只能讓他繼續(xù)憋著,稍不敢動(dòng)!
“啊……邁將軍!”圍在謝燕與守將四周的悍卒們,看到來人,口中喊道。
原來是邁將軍來了,聞聽手下士卒的叫聲,守將眼中一亮,可隨即又是一黯,眼前一亮自然是看到了生的希望,可隨之一黯,自然是在將軍面前吃了敗仗,日后升遷恐怕……
“麥將軍?管你是麥將軍還是稻將軍,小爺我先脫困再說!”
心中暗想的謝燕也不回頭,雙腳一磕飛虎顫,催動(dòng)著守將戰(zhàn)馬,便向著因來將下達(dá)軍令之后,守軍讓開的那條通道走去。
“來者止步!”
被守軍稱之為邁將軍的將領(lǐng),沖著謝燕的背影,再次喊道,只是這聲音之中,多了一絲清冷寒洌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