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哥哥狼吞虎咽的模樣,姜碧落即心酸又心喜,在一旁給哥哥斟茶倒水忙個不停。
如今留在正堂的幾人都相當心細,哪會看不出來姜汎舟是重傷剛愈,臉色十分難看,氣血不足。
作為修煉者的向陽、季承忠和朱蘭生更是瞧出姜汎舟的身體很不好,體內(nèi)真氣時斷時續(xù),不單單是餓了的緣故,如果表現(xiàn)恐怕有幾分故意為之,想來是為了安姜碧落的心。
能堅持護送吳妌到季氏老宅,雖然是追殺之人有意放水,仍不難看出姜汎舟是心性堅韌之輩。
停箸飲罷,姜汎舟朝朱蘭生一拱手,道:“煩你幫我?!?p> 姜碧落聞言一愣,朱蘭生上前盤膝坐于姜汎舟身后,兩根食指點在其背部穴位處,真氣緩緩如絹絹細流輸入其體內(nèi)。
如果說剛才還沒明白,當見到哥哥十指指尖逼出的一滴滴烏血,姜碧落就什么都明白了,強忍住淚水,快步走出正堂,端來瓷盆,將準備好的溫水和毛巾放在一旁備用,后又看向季承忠。
“放心!是傷了根基,好在人沒事,等朱大哥助他將毒逼出后,我檢看后再對癥下藥。”
向陽接過季承忠的話,道:“你知道的,如果有得用的藥,師兄肯定會拿出來的。”
向老爺子沒有說話,只是斜睨了幾人一眼,擦了擦嘴角朝守在身旁的老管家使了個眼色,老管家便悄悄離開正堂。
半個小時后,姜汎舟的臉上才有幾分血色,吞下季承忠遞過來的藥丸,緩了緩神,才道出事情的經(jīng)過。
自從在京城引開黑衣人后,一路逃離還是被人抓住,實因修為相差較多。
也不知過了多久,姜汎舟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體內(nèi)真氣亂竄,好不容易理順真氣,仔細打量四周,原來自己被人關(guān)入一間沒有任何出口的房間內(nèi)。
用姜汎舟的原話講,他肯定沒有看到有任何門窗之類的設(shè)施,但卻有光有空氣,墻壁的材料也很奇怪,看似堅硬實則有些彈性,總之一句話,這間牢房十分古怪。
而且,每隔一段時間,姜汎舟便會陷入昏睡狀態(tài),不管他怎樣克制都沒有用,每次醒來都能看見一些食物和水出現(xiàn)在房間內(nèi)。
眾所周知,一個人長期處于這種沒有任何聲音和同類的環(huán)境里,時間一長,很容易崩潰,好在姜汎舟不是旁人,一直默念修煉心法,一遍又一遍。
從某一刻開始,也許他的行為出乎黑衣人的預(yù)料,房間內(nèi)有了聲音,開始是一些動物行走的聲音,后來加入了一些風(fēng)聲和雷雨聲,最后還出現(xiàn)了人的低語聲。
初時還能忍受,后來姜汎舟無論如何都無法阻止自己受這些聲音的襲擾,神魂震蕩間,突然發(fā)現(xiàn)從自己耳鼻處鉆出一些黑色的細絲。
知道蟲族的很多事情,哪還不知道自己被這種未知的蟲族當成了寄生體。
聽到這里,向陽也回想起自己曾經(jīng)的遭遇,雖然不知道是不是同一種類,想到若沒有季璃在,自己恐怕會落得和姜汎舟一樣結(jié)果。
姜汎舟看到這些蟲族,便決定了,如果自己不能維持神智清醒的那一刻,便會毫不猶豫的自盡,同時將身份玉牌毀掉。
正當姜汎舟已經(jīng)快要堅持不下去時,突然一道刺目的紅光閃過,當他再睜眼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出了牢籠,被人拎著,快速在虛空中穿行。
救他的不是別人,正是季璃,或者更準確的說是長得與季璃一模一樣的蟲族。
當兩人落在地面上,姜汎舟身處于一座古色古香的舊式庭院,院內(nèi)花香肆意,盛開的桃開樹下的臺凳上坐著一男一女,旁邊還站著兩人。
這四人姜汎舟都認識,吳妌的爸媽、吳妌和金鑫,吳妌的母親還抱著一個孩子。
四人突然現(xiàn)到姜汎舟和季璃大吃一驚,吳妌問兩人怎么找到這里的,季璃也不回答,一劍殺死了除吳妌和孩子外的其余三人,不等吳妌有任何反應(yīng),真氣一卷,將她和孩子一并帶離。
而此時,院內(nèi)突然沖出很多黑衣人,追了上來。
季璃帶著他們縱身直上云端,也不念戰(zhàn),將他們送到一處偏遠的村落中,在離開前,一掌拍在孩子身上,讓他們?nèi)ゼ臼侠险?,說只有醉仙酒才能救孩子,便消失不見了。
吳妌連連受到打擊,見孩子進氣少出氣多,面色青紫,一會兒狂笑,一會兒大哭,姜汎舟一見,便知她有些神智不清了,見村中人紛紛避開他們,還有人跑去找村長,知道此地不能久留,姜汎舟只得帶著她和孩子匆匆離開。
等他們離開村落不久,姜汎舟便發(fā)現(xiàn)黑衣人追了上來,姜汎舟只得拼盡全力,一邊帶著他們朝渝縣逃跑,一邊用真氣維持住孩子的心脈。
整整兩天兩夜,終于達到季氏老宅附近,也等來了季承忠和向陽。
聽姜汎舟說完,正堂內(nèi)一片寂靜。
沒人懷疑姜汎舟說的真實性,正因詭異才更值得相信。
最開出聲的是向陽,嗤笑一聲道:“如果真是季璃,還需要將人送來季氏老宅要醉仙酒嗎?這漏洞也太大了吧?!?p> 朱蘭生接話道:“估計對方根本就沒想騙過姜汎舟,他們想騙的人是吳妌?!?p> 姜碧落眉頭緊鎖,快速將吳妌被抓的事說了一遍,接著道:“你們有沒有想過,金鑫早在發(fā)生這些事情之前就聯(lián)系不上了,而我也趁著在烏市的時間聯(lián)絡(luò)過吳妌的爸媽,也是聯(lián)系不上的,會不會假冒季璃的蟲族殺死的真是他們呢?“
見眾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姜汎舟略一思索,苦笑道:“我無法確認,一來當時事情發(fā)生的太突然,二來我也沒有辨別蟲族的本事?!?p> 向老爺子道:“若我猜得沒錯,不管這位假季璃是否殺的人是真是假,這幾個人兇多吉少,只是他們?yōu)槭裁蠢@這么大個圈,花這么多的心思讓吳妌找到這里,恐怕不僅僅是為了醉仙酒。“
“哥,吳妌是不是吳家的人?“
姜汎舟點了點頭,道:“她爸出自吳家旁支一脈,因無法修煉,長大后離開吳家從軍,后接到吳家的命令退役去了筑城。“
向陽冷冷一笑,道:“估計又是為了季璃特意安排的,否則哪兒不好去,偏要去筑城,還那么巧分在季璃同一個班上高中。“
“我們來算算,周家的周子建、姜家有碧落你,王家的事大家都知道了,現(xiàn)在又冒出來一個吳家,這些世家到底想干嘛?那時季璃很普通呀!“
季承忠是第一次聽說這些,急忙追問道:“碧落,你知道嗎?“
“只讓我接近季璃,取得她的信任,然后找機會探聽一件東西的下落?!?p> “是什么?“
姜碧落搖了搖頭,道:“沒告訴我具體是什么,只說和昆侖域有關(guān)?!?p> 向老爺子接話道:“照目前已知的事情分析,最早布局的是王家,接下來才是周、姜、吳三家,當然,肯定還有其它人,我們暫且不理會?!?p> “依時間上來判斷,承忠的父親和幾位叔叔也是在這二十幾年內(nèi)亡故的,是不是可以得出這樣一個推論,事情的起因緣于二十幾年前?承忠,你仔細回想一下,是否有聽過你母親或其它叔叔說過什么?“
季承忠低頭苦思,毫無半點頭緒。
“若是梅姨和秦姨還活著就好了?!斑@是姜碧落心里的痛。
朱蘭生突然道:“我知道了,上次偷襲我們的黑衣人的真正目的是為了殺人滅口!他們不是沖著我們和竹舍里的天材地寶來的,而是承忠的母親和四嬸!“
當了多年的JC局長,而且是局外人,朱蘭生看得比其它人更清楚。
他這一番話,令正堂內(nèi)所有人都大吃一驚,各自回想當日情景,確有幾分能說得通。
向陽腦子轉(zhuǎn)地最快,來回走了幾步,道:“沒錯!我們都被騙了,照常理判斷,她們沒有任何武力,肯定會先死,可有一點說不通,如果我要偷襲你們這群人,一定會想辦法先干掉修為最高的朱大哥,而不是去殺毫無還手之力的人?!?p> “而且,他們的修為都在煉氣八重以上,就算是為了顧忌有機關(guān),更應(yīng)該先滅掉季清歡,而不是碧落,從任何一個角度出發(fā),都不應(yīng)該是梅姨和秦姨?!?p> 事情越分析越明了,越接近真相。
朱蘭生接著道:“對!只有這樣才合理,如果真是煉氣八重的高手偷襲我,我根本活不到你們來救,季清歡也一樣!“
向老爺子道:“他們不殺季清歡,估計還有一個目的,就是為了進入竹舍,只有她才知道竹舍的秘密,所以,黑衣人的目的最少有兩個?!?p> 季承忠緊握的手青筋冒出,眼睛赤紅,他沒有想到,母親和四嬸的死居然還有這樣的原因。
向陽拍了拍師兄的肩膀,道:“師兄,別難過,既然他們敢這樣做,我們大家集思廣義,一定能找到突破口,為她們報仇!“
“是??!承忠,你現(xiàn)在需要靜下心來,好好回想一下你母親或其它親人說過的有關(guān)昆侖域的話,想報仇必須先讓自己強大起來,切不可如吳妌一般。“
季承忠點了點頭,道:“我知道,這里的事交給你們了。“說完,轉(zhuǎn)身離開正堂。
“哎,是個太重情的孩子,向陽,你找機會多勸勸他,讓他不急于一時,有些事情是急不來的,終會有柳暗花明、水落石出的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