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本就血紅的葉子,在懷音的唇邊變得更紅。
鮮血沿著葉脈匯聚到也尖。
一滴,兩滴……腳下的塵土沾染了赤色的靈息,慢慢的發(fā)出淺色的光芒。
御水菩提急忙跑到懷音身旁,托著他的胳膊,臉上的擔憂越來越重“懷音,你怎么樣?你不要嚇我啊!”
白水月也顧不得詢問什么,直接喚出鏡花擋在他們的前面。
懷音抬起袖子擋了擋迎面而來的風沙,艱難地說道:“不要緊張,他不會傷害我們,他只是太孤單太難過了!他不是故意的。”
白水月向身后看了看,又看看前面,發(fā)現(xiàn)除了一些陰風和藍火確實沒有東西過來。
見白水月還是非常警惕,懷音不得不強忍著疼痛捂著胸口走上前去,他拍了拍水月的手腕,無奈說道:“我的白公子,把劍收起來吧!要不然他不敢過來?!?p> 聽懷音這么一說,白水月才意識到,鏡花本就不是一般靈體所能近身的更別說區(qū)區(qū)魂魄了。
見水月收起鏡花,懷音才向前走了幾步,然后,向著最為幽黑的地方勾了勾手指,沉聲說道:“過來吧!”
只見一團黑色慢慢向他們移動過來,待黑色漸漸散去,之后便是一個人影。
那人耷拉著腦袋,頭發(fā)散落在臉的兩邊,除了一攤黑影,幾乎什么也看不見。
破爛的衣衫下一雙赤足也是血跡斑斑。但是看到他的雙手之時,三個同時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因為他的手上戴著一對只有皇廷貴將才會有的鎮(zhèn)靈對環(huán)。
此環(huán)分兩個,一個為玄色金環(huán)寓意為坤,一個為白色銀環(huán)寓意為乾。
一則,贊此將領英勇無畏,為國平亂,為民謀安。二來,也有束縛之意。不懂之人只看黑金白銀,但懂的人卻知道這黑金溶有龍骨,白銀附有獸麟。
授予此環(huán)者必忠,不忠則世代不寧。
御水菩提用手肘碰了碰懷音,小心翼翼地問道:“這個人是誰啊!我怎么看著……”
菩提的話還未說完,只見那個男子突然把頭抬了起來,滿頭蒼亂的頭發(fā)被風吹來,剛好把整個臉都呈現(xiàn)在了他們面前。
御水菩提也是真的沒有做半點準備,當那被摧殘到面目全非的臉出現(xiàn)時,她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雖然不是很禮貌但是,她還是使勁掐著懷音的胳膊叫出聲來:“啊——”
白水月雖然故作鎮(zhèn)定的沒有表現(xiàn)出驚恐的模樣,但是額頭露出的點點汗珠,終究是出賣了他。
被御水菩提一喊,白水月也跟著震了一下。
“唉~莊主婆婆您別掐我??!”懷音說道。
御水菩提明顯是被嚇到了,竟還有些無與倫比,但她還是盡量地平復了一下自己,結結巴巴地說道:“對……對不起,我沒有嫌你可怕的意思,不對……不是可怕,是……是……”
“您不要說那么多嘛,他又聽不見?!?p> 菩提抬起頭,看了看懷音,又壯著膽子看向那個男人。
確實,他并沒有任何動作,除了有些顫抖,幾乎是一動不動的。
“他被閉了五感。但是他應該是非常不甘,我的曲音可入魂魄,也就是交心。能跟過來完全是內(nèi)心驅(qū)使。他聽不到,看不見應是死前所致,而且還被鎮(zhèn)了靈,以致死后魂魄也無法復原。”懷音說著,便向那男子走去,他將手指并攏緊緊地貼向那人的身上。
“南曲的換魂之術嗎?懷音——”
“莊主婆婆,不必擔心,他對懷音這具身體應該沒有什么興趣。只要一柱香的時間,足夠了!”
說完,懷音手指緊緊一攥,猛的將那個魂魄拉進了自己的身體里,而他自己因為是有靈體,所以分開之后也并不會像魂魄那樣透明飄忽,只是會有一團靈光圍繞,看起來,也真像成仙了一般。
那魂魄進了懷音的身體,當他發(fā)出聲響的時候,才真的捂嘴崩潰到大哭起來。
“啊——”
一聲悲憤的喊聲,讓所聽之人也不禁感傷,不知是受到了何等的傷害才能如此這般。
“你……叫什么名字?現(xiàn)在,可以把知道的告訴我們嗎?”菩提柔聲問道。
那男子,抬手拭去臉上的道道淚痕,他知道,時間不多,所以不容浪費在發(fā)泄悲痛之上。
他張了張嘴,確定自己真的可以說話,才慢慢地說了起來:“在下名喚蘇凝是,生前乃是卿侯府將?!?p> 聽到這個名字,白水月怔了一下,繼而問道:“卿侯?岱世卿?”
蘇凝是點頭答道:“對!卿侯老年歸鄉(xiāng),一是征戰(zhàn)多年實在是戰(zhàn)不動了,二來也是因為司馬明空的咄咄逼人,所以他才選擇在身體還算康健的時候卸甲歸田。記得那是回來的第二天,女官晚昭登門拜訪,她請求卿侯出面為赤云的生意向各地官商拉線?!?p> “雖然未曾見過,但聽說岱世卿為人一身正氣,為官也是廉潔。所以他應該對此不感興趣。”菩提補充道
“是的,卿侯拒絕了。他對晚昭說,自是生意,便該守本分;有些銀兩能掙,但有些錢財不該得。他老人家還讓晚昭多多學習為官之道,不要走了彎路?!?p> “后來呢?我可聽說,卿侯死狀慘烈,當時還引起軒然大波。七里神殿靈使接管調(diào)查,卻是一無所獲,后來便定為意外?!?p> 說完,御水菩提看著蘇凝是滿目悲傷且氣憤的模樣,她知道這件事的隱情或許只有眼前人才知道。
果不其然,蘇凝是聽完之后立馬變了臉色并大聲吼道:“什么意外!卿侯發(fā)現(xiàn)晚昭私自集結赤云靈士,用禁術私練靈體。她怕老,怕死,她眷戀權威……所以她不能容我卿侯府多管閑事。
她以謝罪為名,來到村里,恰逢卿侯擺弄園藝,固以此為引,說了自己的諸多不得已和無知。并保證,不再觸碰邪術,好生為官。卿侯相信了她……”
蘇凝是喘著粗氣,狠狠地看著遠方,眼睛里的怒火,似是稍有不慎便會噴涌而出。
他的恨與不甘雖未化成無盡怨念,但足以怵痛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