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J城,夜。
繁華霓虹滿映夜空,街上車輛飛馳,川流不息。
干冷的初冬氣流,在城市上空無聲盤旋。
“你……這是什么意思?”暗黃色街燈下,一個身穿黑色運動裝,二十歲左右的青年忽然出聲道。
一疊鮮紅的鈔票靜靜躺在他的右手手心。
他的對面,頭發(fā)火紅的高挑女生嘴角流露出一絲玩味:“陳峰,這是我給你的分手費。子興說他不想讓我欠你什么,避免以后你以此為借口故意騷擾我。這一萬塊,是你一年來花費的兩倍有余?!?p> 陳峰指節(jié)捏的泛白,手中的鈔票因用力而漸漸變形扭曲。他張開緊抿的嘴唇:“不錯,李子興有錢,而我只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孩子。但我們一年以來朝夕相處的感情,還抵不上這沒有溫度的人民幣嗎?許軒,既然你愿意賣身,老子不留你!”
說完,他右手猛地一揮,紅色的百元鈔被狠狠摔在地上,散成一堆,支離破碎。
陳峰的心,也如這一疊紙幣,破碎不堪。
他一步一步走的很慢,影子在街燈下逐漸拉長,決絕而落寞。
被看成“婊子”的許軒心下不甘,不依不饒地對著遠去的孤影大喊:“陳峰,你生來就注定了窮一輩子!我憑什么要和你這樣一個沒有出息的家伙度過一生!你就是一個弱者,所以你注定要被這個世界踩在腳下!我離開你,怪不得我!”
聽見身后的聲音,陳峰目光瞬間變得冷厲起來。似乎在他的記憶中,也有人曾對他如此說過——弱者,注定要被這個世界踩在腳下。
“而我,就是那至高無上的,王權?!?p> 陳峰緩緩回身,死死盯著許軒,目光如同一頭兇獸,欲要擇人而噬。
如潮般的恐懼驟然涌入許軒腦海,但她卻無法移開自己的視線,仿佛整個世界都會被這目光所吞噬。
巨大的壓迫感從心臟中一點點迸發(fā)出來,血液如沸騰般,劇烈翻涌,撞擊著血管壁。
很輕微的一聲,很平淡的一聲。
“砰!”
與心室相連的主動脈應聲破裂,沸血涌入肌體。
如多米諾效應一般,全身的血管寸寸碎裂,頃刻間,許軒死亡,變成了一具血人。
陳峰看見街燈下的許軒面色忽然變得潮紅,但他如果再靠近一些,就會發(fā)現(xiàn),那并不是潮紅,而是,血紅!
一張充滿了血色的面龐,兩只充滿了血色的瞳仁。
他轉身離去,并未看見許軒的身體已經倒在了地上。
種種紛亂的記憶碎片瘋狂在陳峰的腦海中交織重疊,一時間頭痛欲裂。沒走出幾步,他便倒在了地上,昏迷不醒。
……
一個喝醉的中年男子搖搖晃晃地走在路上,在他那模糊不清的視野中,不遠處的街燈下似乎躺著一個女生,臉色也如醉酒般酡紅。
他邪笑著走過去,自言自語:“哎呦,小妞也醉了,同是天涯淪落人,既然如此,今晚就讓叔叔陪陪你吧?!?p> 不過當他看清躺著的女生那一雙血色瞳仁和周身的血紅,一瞬間跌倒在地,全身因恐懼而不停顫抖。他慌亂地摸出上衣里的手機,按下幾個數(shù)字。
由于過分慌張的緣故,“110”這三個數(shù)字他足足輸入了幾次才成功。
“1……110嗎?在人民路發(fā)……發(fā)現(xiàn)了一……一具尸體!”
“好的,我們會立刻組織警力出動,請您在報警地點進行等待?!?p> 當陳峰再次醒來,睜開眼環(huán)顧四周,他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地方,身邊還有一名穿著制服的警察。
“警察叔叔,您好,請問……這是哪里啊?”
病床旁沉思的警察聞言,立刻轉過頭來:“小兄弟,你醒了,這里是醫(yī)院,醫(yī)生說你只是受到了驚嚇或者某些意外而昏迷,沒什么大礙?!?p> 陳峰掙扎著起身,倚在枕頭上:“警察叔叔,那我為什么會在這里???還有您為什么會在我旁邊守著我?”
“我是楓橋支隊的刑警張震林,昨晚十一點左右,我們接到一起報警電話,報案者稱人民路發(fā)生了一起命案,當我們趕到調查現(xiàn)場時,在不遠處發(fā)現(xiàn)了陷入昏迷的你,就將你送到了這里?!?p> 陳峰哪里經歷過命案現(xiàn)場,聽到自己竟然昏迷在現(xiàn)場旁邊,頓時驚慌起來:“您是說……我就昏迷在了命案現(xiàn)場?”
張震林忽然想起來病床上的只是一名仍在象牙塔里的青年,突然聽到這種駭人聽聞的消息,難免會有些慌張。
他拍了拍陳峰的肩膀,安撫道:“小兄弟,現(xiàn)在沒事了。你只需要仔細回憶一下昨晚你在人民路看到了什么,休息一下后去公安局做個筆錄就可以回家了?!?p> 這時,一名警察拿著一個文件夾推門而入。
“頭兒,我們在死者隨身攜帶的手提包內發(fā)現(xiàn)了證件,身份信息調查出來了,而且我們找到了昨晚的監(jiān)控錄像?!?p> 張震林見手下停止了匯報,眉毛一挑:“接著說吧,反正小兄弟一會也要做筆錄,讓他了解一下案情也好?!?p> “那…我說了啊。死者名叫許軒,是BJ某大學在讀的學生,監(jiān)控錄像中顯示,昨晚十點半許軒與一名男子在街邊相見,兩人發(fā)生了爭吵,后來男子轉身離去。就在離去之時,男子轉身看了一眼許軒,許軒便緩緩倒在路邊,與死亡時間大致吻合。那名男子走出不遠后,隨即也暈倒在地?!?p> 張震林一驚:“你是說…那名男子是陳峰?”
當他看向病床上的陳峰時,發(fā)現(xiàn)后者抱頭痛哭了起來。
他渾身顫抖著,忽然臉色蒼白無比,在床上打起滾來,口中還不住的喃喃道:“疼,疼死我了……”
雖然陳峰已經對許軒失望至極,但多年的感情又豈是說消失就消失的?
在聽到死者是許軒后,他壓抑不住內心的悲痛,大哭起來。
他腦中又再次響起了莫名的聲音,破碎不堪,斷斷續(xù)續(xù)。
“成王之路……血與火……吾將審判……以我之名……王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