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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將盜

第三十六節(jié) 儒臣幻夢

臣將盜 空巢老蛋 2208 2019-05-09 23:30:42

  見儒臣允諾,老先生從袖中拿出一個錦囊來:“這是云荷遺書,我留它半生之久,今日將這些往事盡說與人,留它也無用了,便贈與你罷?!?p>  “先生……這,這是您眷戀之物,學生不敢妄受!”

  “收下?!崩舷壬鷮㈠\囊拍在儒臣的書桌上:“它伴隨我身已經太久了,近些年來自覺年事已高,早有心思要將它送離身旁,奈何毀之可惜、贈之無人,如今承蒙你父親不嫌我這老頭子罪孽深重、性情乖戾,請我來教你讀書做人,如此信任,老夫無以為報,只得盡心盡力將周身解數教授與你。云荷之事,邱文雋一生至此說過兩遍,一遍說與霄漢上達天聽,一遍說與徒兒傳頌后人,也不需再有什么眷戀了?!闭f罷,背著手緩緩向門口走去。

  儒臣望著老先生的背影,總覺得這個六十歲的老人步伐比往日更加蹣跚了些,站起來叫道:“先生!”

  老先生停頓了一下,仍是向外走去:“夜已過半,早些洗洗睡下吧?!蓖泶簳r節(jié)夜風尚寒,邱老先生的聲音又在這絲寒意中平添了一些滄桑,讓儒臣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他急忙跑到房門處看時,庭院中一片漆黑,早已沒了邱文雋的身影,儒臣在門口呆呆地占了許久,若有所失地回到房中,看看房間內的桌椅板凳,還有桌上老先生留下的錦囊,頓覺做了場夢一般如真似幻,分不清剛剛在房中聽先生講故事的記憶來源于真實還是幻夢。

  儒臣從錦囊中拿出那封信,見是仔仔細細地疊起來的一折花箋,儒臣將它展開,看著上面娟秀的字體,不覺愣了一會,再從懷中拿出昕茗送他的信,看見也是一折花箋,忽然生了一些感慨在胸中。此時的儒臣既想打開昕茗的信一睹為快,卻又有些躊躇,怕信中內容并不像自己期待的那樣歡快、坦率。

  想了許久,儒臣還是放下了昕茗的信,轉而拿起云荷的那折花箋,借著油燈的光仔細讀了起來。

  “我郎,近幾日未曾見你模樣,日間相思難解卻無可奈何,雖然每夜能在夢中相見,卻如飲鴆止渴一般,醒來淚濕衾枕,愈發(fā)覺得想念。今天是二月十三,還有四天便是縣試,愿我郎名列榜中,考取功名,以遂心愿,只是不要過分用功以致傷了身子,那邊是舍本逐末、得不償失了。

  鴇媽媽近來時常派人監(jiān)守房門,我連一步也出不去這院子,倘若肋生雙翼、足踏青云,還可與郎相見、送君入考,可嘆如今彷如籠中困鳥,連院門都出不得,見君一面,難如登天。

  云荷獨自一人在房,除思郎念君之外,時不時的也會想起往故家事,先考平素行善、結交好人,應無甚虧心事宜,卻如何一日里為抗洪保堤之事葬身浪中,又如何人亡家破、妻女官賣?可恨蒼天不允人行善、好人多遭壞事磨,以致如今小奴孤存于世,唯有郎君一人可親可愛。

  雖然如此,云荷卻從未怪過父親行善,我雖不曾上過幾天學,又身陷風塵之中,聲色犬馬不絕于前,時常蒙蔽視聽、歌舞琴樂,心中卻明白得很:善事本應不為善報而行,惡報本非惡行所得。一飲一啄,莫非前定,前世未來之事尚未可論,唯獨今生之事,不求事事天遂人愿,但求事事無愧于心,而已。

  先考亡故之后,只因未曾留下只言片語,以致偌大家業(yè)頃刻之間支離破碎、落入他人之手。云荷雖非富有,妝奩之中尚有千金之資,倘若有朝一日云荷不測,不愿令其落入鴇媽媽之手,因此先作此書,愿將身后一應金資財物,悉付我郎,以見我二人雖無洞房花燭之事,卻有鸞鳳和鳴之情。

  書寄我郎:邱文雋長存

  琰元二十年二月十三日

  李云荷

  ”

  ……

  云荷寫完書信,將花箋仔細折好藏在妝奩箱中,自覺心中有些悲涼和恐懼:約定之期將至,邱文雋考試若能順利則一切好說,若不順利,則自己二十日之約在劫難逃,到時若被鴇媽媽逼迫,自己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又該如何是好?

  “不如……到時再說吧?!痹坪奢p聲對自己說道:“文雋自有才能,他從不讓我關照我們二人今后之事,應該也是要保護我,我只能相信他,我也愿意相信他……”說完,云荷輕輕吹熄燈燭,將幔幃降下,沉沉睡去了。

  ……

  “媽媽,您這是……?”云荷惶惶地看著四周幾個來勢洶洶的家仆,不知鴇兒能做出什么事來,心中頗是驚懼。

  “哼?!崩哮d抬手將茶杯打落地下摔了個粉碎:“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幾個月來在外面的事!老娘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當不知,你卻越來越過分,乃至于私出我這院門,去外面偷漢子了?!”

  “云——云荷如何敢做如此欺瞞媽媽的事?!”云荷急忙分辨:“女兒今日真?zhèn)€是在外聽人彈唱入迷,因此才回來晚了,絕無半點虛妄之詞!”

  老鴇冷笑一聲,抬手示意后面的家仆:“將那東西拿來?!焙竺嬉蝗寺劼晱膽阎忻鲆粡埣垇磉f給老鴇,那鴇兒將那紙展開了給云荷看:“你看清楚,上面寫得什么?”

  云荷不知就里,定睛細看,見是一則布告,上寫今日縣試捉了幾人作弊,審出串通作弊大案,因此今年縣試作廢,擇日再考,當場考生悉數羈押,以候審訊。下面蓋著縣署大印,云荷仔細辨認是實,心中愈發(fā)慌亂起來:“媽媽這是何意……?”

  “何意?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老鴇騰地站起身來,用手指著云荷道:“你那野漢今日考試,可是么?!”

  云荷被鴇兒一句話問中了心病,雖然心虛,嘴上還強辯:“不曾有?!?p>  鴇兒氣得鼻子都歪了,從袖中掏出一張小紙來丟在地上,破口大罵道:“還不承認!如今縣署公示已下,我也不怕告訴你知道:今日來這丘陽縣監(jiān)察考試的乃是唐鐵桐唐大人!你那野漢作弊被抓,如今羈押在縣署中,是我托人打聽來的消息,那唐大人非同小可,被他逮到作弊的人,要么充軍,要么充役,沒個十年八年是回不來了,我看你還不如死了這條心,收拾收拾頭面,三日之后悉心服侍張公子,我便將這事翻去腦后,否則……”說到這里,老鴇狠毒地看了云荷一眼:“我也不怕雞飛蛋打,血本無歸!”說完,狠狠地一摔椅子,帶著這幾個家人往門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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