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路,越發(fā)窄了。
無端濕冷,寒入人心。
她只在前邊走著,熟稔地打開一個又一個機關,“別落下了,這兒多蟲蛇?!?p> 白存卿蒼白著臉,“將……將軍,可否走慢些……”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堂堂將軍,是要笑死誰?”君墨堯提溜著白存卿的衣領,緊跟顧絕兮的步伐。
這兒的機關重重堆疊,遠超一個人初次能強記的信息量,顧絕兮放心將他們帶到此地,想必也是如此盤算。
前路忽而明朗起來,壁上有一排漸次放大的夜明珠,照應著悠長狹窄的通道。
咔噠。
姑娘蔥白的手指和銹跡斑斑的銅把手在黑暗中格外分明。
“到了。”
顧絕兮回頭瞥了二人一眼,推開門。
一股子陳舊潮腐的氣味撲鼻而來,君墨堯皺了眉頭,往里瞧時,只見牢籠內吊著三個人。
朱雀的替身,兩個宮人。
那假冒的朱雀,心口一個窟窿,卻結了厚厚的冰。
“不錯,還活著。”她捏著偽朱雀的臉,“棲遲萬人的墳被刨了個干凈,男女老幼,見過的人都瘋魔了……呀,你似乎不會害怕……”
偽朱雀不做聲,只是挑釁般地瞪著顧絕兮。
君墨堯推開面色發(fā)白的白存卿,走到顧絕兮身邊,“陛下……”
“你看見引蝶粉的效用了么?”她輕笑,放開偽朱雀,將一旁的夜明珠放到深色的布袋中。
光線消失的那一瞬,另外兩道光驟然亮起!
只見先前奄奄一息的兩人忽而散發(fā)出了刺眼的光芒!
他們的半側身子,都閃著瑩瑩綠光。
光芒將他們的臉龐照成了詭異的模樣,蜘蛛、蜥蜴、蝎子,慢慢地出現(xiàn),圍繞兩人周身。
君墨堯點點頭,“陛下是說,左護法也對桃夭……”
“整個耳朵都亮了?!?p> 顧絕兮輕笑,她從袖口拿出小瓷瓶,晃了晃,聽著銀鈴般清脆的聲響,“那孩子,中了這么多種毒,這種殊榮,朕將全數(shù)返還。”
她掰開兩人的嘴,喂了藥。
宮人的面色慘白,張著嘴,卻沒辦法發(fā)出一點點聲音。
已然啞了。
“沒辦法呢,我和你們主子一樣,不喜歡聒噪。”顧絕兮輕笑著丟下小瓷瓶,落地之時,瓷瓶碎成了無數(shù)片。
“每日清晨,有人會用最好的傷藥治愈你們?!?p> “日復一日,直到藥石無醫(yī)——你們如何對待她的,百倍奉還也不夠!”
她說著,隱忍萬分,心中憤懣,全數(shù)掩藏。
白存卿倒是恢復了,他走到偽朱雀面前,歪著腦袋瞧了一會兒,笑道,“惡人自有報應?!?p> 偽朱雀一甩頭,將汗?jié)竦陌l(fā)甩離嘴邊,“你沒參與么?他沒做么?呵……顧絕兮,你逃不掉的!”
白存卿一連退了幾步,暗嘆:狠還是女人狠,惡鬼也不過如此吧?
君墨堯則是默默地撿起一片碎瓷片,“這人,什么都不怕,唯獨寶貝一雙手,巴不得日日供養(yǎng)?!?p> “她么?”
偽朱雀波瀾不驚的眼中,忽而涌上濃重的慌亂,她握拳,拼命地往后躲藏,“怎的了?被我說中了?惱羞成怒么?”
君墨堯,拿著碎瓷片,只是輕輕地劃了一道口子,輕笑道:“莫流汗,莫沾染污穢之物,會感染的?!?
![](https://ccstatic-1252317822.file.myqcloud.com/portraitimg/2023-09-19/a63a3ddb19d47ed857ab10c8b5a701645S5N6T0No5Vphfb.jpg)
墨憶安
章題出自《吉老手刃兇人為母報仇詩以紀之》,作者為宋代喻良能: 臥冰叱馭全忠孝,王氏多賢今古同。公乎孝行驚創(chuàng)見,落落豈特漢晉風。 兇人夜半發(fā)丘隴,敢爾殘暴不畏公。古來刃仇不共天,痛貫肝膂何時窮。 刳心設祭久自許,何況臨機敢不武。拔刀斷賊血模糊,袍笏雍容詣官府。 忍恥貪生真可羞,退之諄諄言復仇。請衣一擊當報怨,豫子猶能致嘉傳。 如公壯志今已伸,他日定為忠義臣。行看氣節(jié)動天子,詔書一洗泉下恥。 (古往今來,幾多悲涼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