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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塞

秋聲

青塞 王淳彥 2279 2019-05-07 10:53:12

  “十一”前的一個星期天,堯堯班級組織了一次秋游,秋游的地點(diǎn)當(dāng)然還是那個老套的豐澤園。在大客車上,班主任劉老師為了給大家活躍氣氛不停地講著故事,可是,由于劉老師的口才實(shí)在不怎么樣,同學(xué)們怎么也笑不起來,急得她頭上直冒汗。于是,她問同學(xué)們:“這次秋游大家喜不喜歡?。俊薄跋矚g——”全班同學(xué)有氣無力地拉著長聲回答,就在這個長聲接近尾音的時候,突然露出了一聲低低的頑皮的聲音:“沒意思——”就好像交響樂在結(jié)束之前突然由于一位琴師的不小心而奏出了一聲不和諧的“當(dāng)啷——”,使得整曲交響樂演砸了一般。劉老師順著這個雖然不高,但是破壞力極強(qiáng)的聲音看去,原來是堯堯!劉老師用力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沒有立刻發(fā)作出來,但是堯堯那張頑皮的、無所謂的臉蛋已經(jīng)在她的腦海中打下了一個黑色的印記。

  由于豐澤園是市區(qū)里唯一的一座園林式公園,幾乎所有同學(xué)都跟著家長來過,有的還來過不止一次,所以這里實(shí)在喚醒不起來什么新鮮感。班級游戲還是老一套的那幾個,找寶其實(shí)永遠(yuǎn)也找不到,因?yàn)椴貙毜娜耸前嗉壍膸酌喔刹?,他們在老師贊許的目光下早就把那幾個寶貝給“找”到啦;傳手絹游戲更沒有意思,因?yàn)閯⒗蠋熓且晃幻琅?,怕大太陽把白皙的皮膚曬黑,遠(yuǎn)遠(yuǎn)地躲進(jìn)了樹蔭,于是這個游戲的組織者就變成了副班長劉雅妮,她為了讓老師放心休息,大發(fā)神威,把班級里每位同學(xué)都管得服服帖帖的。同學(xué)們在毫無生趣的游戲中默默地熬時間。堯堯因?yàn)樘优艹鋈状危胶舆吶コ短J葦桿,經(jīng)劉雅妮舉報,被劉老師判了罰站。

  終于,解脫的時間到了,午餐開始啦!今天的午餐真的很好,一份白米飯,菜有瘦肉炒豆角、紅燒排骨、烤魚丸,每位同學(xué)還有一份黃燦燦的雞蛋糕。由于吃飯的時候不需要組織游戲,大家反而覺得這是一天中最快樂的時間了,有的圍坐在草地上,有的爬上臥牛石,有的聚攏在大樹的樹蔭下,所有同學(xué)都把自己帶的各式各樣的小零食、小飲料拿了出來,午餐時間頓時成了一個大“PARTY”!堯堯也被釋放回來吃飯了,他一見到這美味的飯菜,頓時喜笑顏開,撲了上去,大吃特吃起來。堯堯越吃越開心,一邊吃一邊向發(fā)放盒飯的大餐盒里瞟,只見里面還躺著一盒飯菜,這時候,他突然想起一個人來,就是自己的媽媽。堯堯想起來媽媽每天早晨為了送自己上學(xué),有的時候來不及吃飯就空著肚子去上班,雖然媽媽從來沒抱怨過,可是堯堯一想起來心里就難過,為這事,他在黑夜里把頭埋在被子里不知哭過多少回呢!堯堯看著這盒誘人的飯菜,心里想,要是能給媽媽帶回去一盒,那該多好啊!他的腦海里頓時浮現(xiàn)出來一幅場景:媽媽打開了飯盒,看到里面還有她喜歡吃的雞蛋糕,高興地笑了,那笑容是那么的美、那么的甜,滿臉都是幸福的光。媽媽還會對自己說:“兒子,這是你給媽媽帶回來的嗎?媽媽可愛吃啦!兒子,你真懂事!”

  想到這兒,堯堯端起自己的飯盒走到大餐盒旁邊,蹲在那里守護(hù)著這最后一盒午餐。過了半個來小時,所有同學(xué)都吃完了,大家三人一組、五人一群在草地上做游戲,劉老師也跟幾個好學(xué)生一起在河邊散步。大餐盒旁邊就只有堯堯自己了,他看著這盒飯菜還完好無損地躺在那里,心里高興極了。堯堯心想:這肯定是餐廳多送來的一盒,沒有人會吃,退回去也可能被丟進(jìn)了垃圾箱,還不如我給媽媽拿回家。于是,他打開書包,把里面亂七八糟的雜物整理了一下,騰出一塊地方來,把那盒沒人吃的盒飯塞進(jìn)了書包。

  下午三點(diǎn)多鐘,由于怕旅游景點(diǎn)堵車,劉老師宣布秋游結(jié)束。同學(xué)們都上了大客車,車子搖搖晃晃地往學(xué)校方向開去。同學(xué)們都有一點(diǎn)累了,有的頭一歪就睡著了。車子開著開著,突然副班長劉雅妮大聲嚷嚷道:“誰的飯盒漏了?誰的飯盒漏了?”大家頓時精神起來,果然,車廂里散發(fā)著濃濃的醬油味兒。大家都開始在自己附近翻騰起來,忽然,劉雅妮高聲喊道:“堯堯,你的書包淌菜湯啦!”

  “?。俊眻驁虻皖^一看,果然,菜湯從書包底下滲漏出來,洇濕了一大片,還散發(fā)出難聞的菜味兒。他急忙把那個午餐盒從書包里拿出來,原來飯盒蓋在客車顛簸下被震裂啦!

  “老師,堯堯偷了一個餐盒!”劉雅妮指著堯堯厲聲喝道。

  “偷”這個詞一喊出來,頓時把全班同學(xué)給震住了。大家“嘩啦”一下站起來,也不顧車子搖晃,都想看看堯堯偷了什么,是怎么偷的。

  劉老師把同學(xué)們撥開,走到堯堯身旁,嚴(yán)厲地看著他,問道:“堯堯,這不是咱們的午餐嗎?你是什么時候偷到手的?”

  “我——我——”堯堯把頭一低,感到羞愧難當(dāng)。

  這件事性質(zhì)也不是很嚴(yán)重,再加上第二天是月考,大家一忙乎,就都忘記了,劉老師也沒有反映給堯堯家長。月考后,班級提前放學(xué),堯堯懶洋洋地回到了自己家的小區(qū)。

  他心里還想著那盒美味的餐盒,好吃的排骨、炒豆角,還有那份金燦燦的雞蛋糕,不禁遺憾地嘆了一口氣,“唉,要是我不把菜湯灑出來,媽媽那天晚上就能吃上了。”一想到自己沒能讓媽媽吃上一頓好飯,堯堯心里就像被小貓抓了一把,難過極了,眼里止不住地流出一長串淚水。堯堯也不想把眼淚擦去,任憑它滴滴答答地流下來,因?yàn)椋挥羞@樣心里才會痛快一些,才能忘掉那些委屈和煩惱。此時秋天已經(jīng)來了,小草軟塌塌地伏在地上,堯堯順著草坪漫無目的地往前走著、走著。不一會兒,他看到眼前出現(xiàn)了一排山楂樹,山楂果紅紅的在樹葉間閃爍,像是一簇簇紅寶石,堯堯一邊看,一邊自言自語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沒偷??!”

  他用手拍了拍山楂樹,繼續(xù)往前走著、走著,前面是一家無主的荒園,園子周圍是一大片苞米地,苞米早就無翼而飛,衰黃的苞米葉子無精打采地耷拉著。園子邊有一棵海棠樹,金黃的海棠果熟透了之后摔落在草地上重重疊疊地堆積著,任憑自己爛了,任憑雨水打了,任憑風(fēng)吹干了。堯堯蹲下身子,拾起來一顆小小的海棠果,凝神望著它,默默地自言自語:“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有偷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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