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亮,暴雨驟停,變成了淅瀝瀝的小雨,洋洋灑灑。
有幾名弟子,不期而至,許是在森林中迷了路,探索到了守護陣法的邊緣。
林浩還沒醒,胖子和陶婉嫣也一身傷來不及治療,連婉碧連站起來都還很困難。
這種情況下,胖子等人不敢再貿(mào)然朝外面的弟子打招呼,只希望那幾名弟子不是奔這里而來。
陶婉嫣抱著林浩,讓他枕在自己的玉腿上,就著綠蟻酒,喂他吃下了最后一顆丹藥,也許這樣,他能夠安詳一些。
晶瑩的淚珠,在她的美目中打轉(zhuǎn)。
哀容讓人憐,無心掛戰(zhàn)場。
胖子嚴陣以待,從服飾上看,那幾名弟子來自于域外蓬萊仙島,看樣子,是友非敵。
但胖子并不敢大意,昨夜車力的事情還歷歷在目,如今的胖子,就像驚弓之鳥,看誰都像壞人,就算是最親近的同門,也可能掏出那把捅入心臟的匕首。
他已經(jīng)不敢輕信任何人,何況眼前滿營傷兵。
好在,那記名弟子顯然沒有發(fā)現(xiàn)林浩等人身處陣法之內(nèi),只是在邊緣探索著,并沒有探索到陣法的存在,而后,擦著陣法而過,眼看就要離開。
就在胖子心中一松之時,突然,一聲凄厲的吼叫,響徹了迷霧森林,一雙幽綠的眼睛在迷霧森林那頭閃爍了起來。
“呼,呼!”
一頭巨大的狼狗由遠及近,幽綠的眼睛像索魂的陰司,它高大如塔,比迷霧森林的樹還要高,發(fā)出了‘呼呼’的喘息。
幾名蓬萊弟子在這頭狼狗的面前,就像螞蟻面對人族一般弱小。
“師弟,切莫怕了這妖狼,它不過虛張聲勢罷了,擺陣!”
隨著一員弟子令下,幾人擺成了一個合擊陣法。
連婉碧看到妖狼的那一刻,強行運起了法力,徐徐升空,連陶婉嫣也止住了抽泣,眼神陰冷的望向了不遠處的戰(zhàn)場。
“呼,呼!”
妖狼輕輕抬起了巨大的狼爪,朝著擺陣的幾名弟子輕輕按下。
“??!”
“??!”
幾名弟子不知何種修為,但此刻,在妖狼輕輕一按之下,竟沒有絲毫的反抗之力,就像被按爆的氣球,在這一刻紛紛爆炸開來。
一爪子,滅掉了幾名蓬萊弟子。
胖子望著連婉碧,都能看到對方眼中的驚恐。
陶婉嫣冷冷道:“妖狼有異,它這一擊,絕不止筑基之境,卻不受迷霧森林反噬?!?p> 陶婉嫣說的話,胖子和連婉碧何嘗看不出來。
那幾名蓬萊弟子擺下的攻擊陣法,雖則不算太強,但妖狼如此輕描淡寫的一擊,就折斷了蓬萊弟子的靈劍,這等大法力,只怕蜀山門中長老親自,也不過如此,這等法力,又怎會只有筑基修為。
讓胖子無法接受的,是這等攻擊下,迷霧森林卻沒有對它有任何的反噬。
妖狼森森的目光望向了林浩。
如果林浩能夠在此時醒來,就會知道,這頭妖狼,正是林浩心感被監(jiān)視的源頭。
陶婉嫣緩緩站直了身子,如臨大敵。
“胖子,帶婉碧師妹走!”
“不,我們走了,浩哥兒和你怎么辦,胖哥賭它看不穿這陣法!”
胖子話音剛落,巨大的妖狼再次伸出爪子,只一拍,陣法破。
“嗷……”
妖狼凄厲的呼叫了起來。
迷霧森林的大樹在妖狼的吼叫聲中搖擺起來,就像在顫栗一般。
風雨更甚。
冰冷的雨水打在林浩的臉上,他被口中的綠蟻酒夾雜著雨水嗆醒,他咳嗽著坐了起來。
“某有秘法,可鎮(zhèn)萬妖!”
已經(jīng)拿出遠遁符的胖子一滯,望向了嘿嘿笑著的林浩。
林浩強運靈力,神識入體,請黑鳥。
生死存亡之際,唯有黑鳥的威壓,能夠鎮(zhèn)壓妖狼。
“何方妖狼,敢擾老祖清修!”
林浩說著胖子等人聽不懂的妖語。
巨大的狼狗最后一爪終究沒敢拍下,向后退了幾步。
“跪下!”林浩再次喝令!
妖狼又后退了兩步,卻沒有匍匐蹲下,森森目光打量著林浩:“本妖乃仙界哮天犬,老祖可是帝俊天帝?”
未等林浩說話,林浩識海中的黑鳥卻發(fā)出了無上威嚴,傳音道:“本尊座前,小小哮天犬,敢稱為仙?”
林浩自己都震撼了。
這是黑鳥第一次對外說話,它,竟是帝俊?那自己,是誰?難道自己也是帝俊?
“呼,呼!”妖狼森森的目光不減,卻沒有繼續(xù)后退,森森說道,“你已經(jīng)受傷了?!?p> “大膽!”黑鳥無上的威壓散開,叱道,“倘再不退去,他日必牽連你主,九幽深淵的滋味,怕是爾歸宿矣!”
在天帝帝俊的威壓下,哮天犬終于開始匍匐。
巫妖大戰(zhàn)之前,天帝帝俊手持河圖洛書,一統(tǒng)妖族,威壓萬方,七界之中,風頭無出其右。
在帝俊最風光之時,創(chuàng)立天庭偉業(yè),那時候的哮天犬,不過是無名小妖。
巫妖大戰(zhàn)后,帝俊巫祖兩敗俱傷。
黃帝發(fā)起逐鹿大戰(zhàn),打敗了魔神蚩尤,人族才得以崛起,從妖族與巫族的夾縫中存活了下來。
三清趁機發(fā)起封神大戰(zhàn),玉帝受命,重建天庭,二郎神趁此機會強勢崛起,成就一代戰(zhàn)神。
這才有了現(xiàn)有格局。
當哮天犬再次面對曾經(jīng)的天帝帝俊,與生俱來的威壓,讓它不得不匍匐下跪。
可是哮天犬并不甘心。
從林浩進入迷霧森林開始,它就感覺到了異樣,一路跟隨,可它萬萬沒想到,林浩竟然會是那個妖族最為恐懼之妖祖。
萬妖之祖帝?。?p> “不,你受萬界排擠,你不受天道接納,天庭只有玉帝!沒有天帝!”匍匐之下的哮天犬還在勉力掙扎,“如今你功力盡散,沒有了河圖洛書,你什么也不是!”
終于,哮天犬掙扎著又重新站了起來,眼中剛散去的悠悠綠光,又重新涌現(xiàn)出來。
“這天地間再無天帝!”哮天犬發(fā)出呼呼的吼叫,踏出了一步,“吸了你最后的氣運,你未完的使命,將由我哮天犬和主人來完成!”
哮天犬的主人,就是玉郞真君二郎神,那位縱橫七界的無上真仙,天庭第一戰(zhàn)神!
“敢?”
黑鳥只吐露了一字,哮天犬腳步再次一頓。
“這迷霧森林把本妖拘來,囚禁三年,本妖一直想不通是為何?!毕烊桓蚁蚯?,卻依舊陰鷲鷲的望著林浩,“想不到在這里竟然遇到了天帝,這不能怪我,要怪,就怪這神秘的迷霧森林!”
連哮天犬都覺得堪不破這迷霧森林,剛跟二郎神下凡來,就被硬生生拘了過來。
雖則修為被壓制了一半,可它依舊是這迷霧森林縱橫無敵的存在,只是,無論它如何沖撞,始終逃不出這迷霧森林,冥冥之中,它預(yù)感到?jīng)]有三年功夫,它出不了這牢籠。
自打被拘禁在迷霧森林,它就失去了與二郎神的聯(lián)系,而二郎神,也進不來這迷霧森林。
哮天犬氣憤、惱怒,遇人吃人,遇妖吃妖,可它還是一無所獲,直到,林浩的出現(xiàn)。
哮天犬又往前走了一步。
林浩喘著粗氣,笑著搖了搖頭,嘆氣道:“時也命也!胖子,你們先走?!?p> 胖子雖然聽不懂林浩之前說的話,也不知道眼前的巨狼竟然是那傳說中的哮天犬,但他看得出來這場交鋒,林浩并沒有占得最后的上風。
他紅著眼睛,抱上了連婉碧,狠心捏碎了遠遁符。
“浩哥兒,一定要活下去,帶胖哥去百花樓吃酒?!?p> 哮天犬眼里只有林浩,也不攔胖子和連婉碧。
“就到這吧,婉嫣師姐,你也走!”林浩笑道。
幾度生死,林浩已經(jīng)看淡了。
自己從凡界走來,一路披荊斬棘,哪怕是面對阿布里,他都沒有一絲后退之意,唯有一往無前的豪情。
可在哮天犬的步步緊逼下,他心生退意,因為,他不想帶著陶婉嫣身陷囹圄。
陶婉嫣咬了咬牙,掏出了遠遁符,悲戚道:“好,我走!”
遠遁符,可遁十丈。
自打決定進入迷霧森林開始,胖子等人自然都進行了充分的準備,身上的遠遁符不會太少。
一張遠遁符還沒用完,立刻再拍一張,如此反復(fù),就算妖狼馬上追來,在遠遁符沒有用完之前,也是能夠跑掉的。
妖狼的目標是林浩,也只有林浩,對于其他人的逃走,根本就不放心上。
陶婉嫣拍出遠遁符,卻伸手一帶,拉上了林浩。
“嗷……”
哮天犬怒極,拍向了陶婉嫣。
陶婉嫣又拍出一張遠遁符。
高大的樹木山石,被哮天犬紛紛拍飛,它一躍之間,又何止十丈。
可是遠遁符來去無蹤,陶婉嫣下一刻出現(xiàn)的地方,偏偏不是哮天犬的前方。
陶婉嫣拉著林浩,極速閃躲。
此時的胖子,已經(jīng)帶著連婉碧消失在了視野之外。
“浩哥兒,如果還能再見,我定在你座前,好好做你的小弟?!?p> 即使在最危難的時刻醒來,終究是沒能逃脫命運的安排。
“何必呢,師姐?!绷趾频坏?,“我不是你的蕩魔王,不值得,放手吧?!?p> 林浩不難看出,陶婉嫣和哮天犬之間的實力差距,不是一星半點,如今林浩徹底失去了對哮天犬的壓制,它一心要殺死林浩,這種情況下,陶婉嫣就算有再多的遠遁符,也不可能逃脫。
而事實也是如此,哮天犬幾次出擊,雖然沒有殺死陶婉嫣和林浩,可利爪之下,陶婉嫣還是身受了重傷,而且只是被爪風刮到。
如果被利爪直接抓住,只怕當場就會身死道消。
就在生死一線之際,一名書生從天而降。
“孽畜,安敢傷人!”
書生一語成讖:“定!”
哮天犬動作變得遲緩起來。
陶婉嫣獲得了一線喘氣的機會。
“仙子莫怕,小生可降此妖?!睍殖职咨龋瑩u曳間意氣風發(fā),“此妖乃天降二郎真君座下惡妖哮天犬是也?!?p> 陶婉嫣驚愕的望向一旁的林浩,卻見林浩云淡風輕,料想林浩早已知道,便靠在一顆大樹旁,運轉(zhuǎn)法力戒備,看書生如何降服哮天犬。
只見書生手中白扇,搖曳生風,瀟灑風流,林浩似乎又看到了天機樓前的夫子。
“孽畜,速速退去,可免你一死!”
浩然正氣一出,連迷霧都退卻三分,妖狼自此不得寸進。
這就是書生的浩然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