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這赤蠻兒有趣得緊吶。別人不擅長用兵刃,他就把手中的骨棒扔在擂臺下。別人想跟他比力,他就跟人比力。俺從沒見過這么耿直的少年,打贏了還得跟人道歉。”祝汴笑開了花。
安遠綽須,又端詳了赤烏許久,仍是不明就里。
“尋常武者,即便力大也大不到這種程度??!那韓戈八尺有余,別的不說,就說他一身肉就得有個兩百多斤。給這赤蠻兒過肩一摔,一下摔書數(shù)百丈。真是怪事!”
“哥哥,這赤蠻兒莫非跟那嚴牧一樣,也隱去了腦后的五色發(fā)絲不成?”
“我以氣機牽扯赤蠻兒氣機,只有陰陽二氣,并無五行五氣啊。真是怪了。莫非是我?guī)熥鹆硎樟藗€徒弟不成?否則世間誰人能教出這么個徒弟?”
“哥哥,你師傅都兩百歲了還收徒弟?你下次見他老人家時替俺問問,問他受不收六十歲的徒弟。哈哈哈?!弊c暾{(diào)侃道。
鑼聲又起……
術(shù)刀段山,雙劍嚴牧各自上臺。
“兄臺,你知我此來是為何?區(qū)區(qū)百十斤鑌鐵,我段山自然不看在眼里?!倍紊矫嫔簧频貙滥琳f道。
“我可不知你為何而來?!眹滥翍猩⒌鼗厮?。
“刀劍之爭,百余年前便已落下帷幕。百余年間,世人皆以刀為恥,尋常人佩刀便是重罪。可刀有何罪?戈槍劍戟皆可殺人,怎么持戟無罪?仗劍無罪?持槍無罪?綽戈都無罪?”
“關(guān)我何事?”嚴牧說道。
“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你已自斷綱常,又兀自剃去腦后五色發(fā)絲。如此背棄天地,不覺無地自容么?”
“你說世人以刀為恥,是世人的偏見。你怎不說這綱常也是世人庸人自擾?”
段山不理,只是怒不可遏,緩緩解下背后術(shù)刀。
術(shù)刀一出,滿座皆驚。
眼拙的人又驚又怒,呼一聲“刀”。
眼精的人又驚又喜,喊一聲“鑌鐵”。
“我段家規(guī)矩,勝者有理?!倍紊揭а狼旋X道。而后不等嚴牧答話,迅猛而前。
刀劍對拼,五色迸發(fā),還伴隨著鏗鏘之聲。
“哥哥,俺多年不曾見過兩大行者相斗了。方才依哥哥所言,這嚴牧定然會勝?”
“我也多年不曾與練刀之人對敵過,還真說不清?!?p> “不過話說回來,他這口術(shù)刀當真不同凡響啊。刀柄還比刀鋒長上一尺,一把刀有大半是刀柄。刀鋒還長得奇怪,這不就是把一個巨斧歪著脖子安在刀柄上嗎?哥哥,你見過大刀秋霜,那大刀秋霜長啥模樣?”
“大刀秋霜長九寸又五尺,刀柄不到二尺,刀鋒微弧,刀身前寬后窄,上有兩道血槽,刀柄與刀鋒弧度差不多,只是彎曲的方向相反?!?p> “通體鑌鐵?”
“嗯!通體鑌鐵,就連護手也是鑌鐵打造?!?p> “可惜呀,唐唐九刀之首,如今失落負水。只怕這三十年來,定是給負水沖刷,沖入東海了罷!俺只知道有九刀九劍,外加天子劍。只是不知道這九刀是哪九刀?!?p> “秋霜、三光、苗祖、陌刀,外加這一口術(shù)刀。我也只知道這幾口刀名,卻不知道長啥樣。就算放在為兄面前,為兄也說不出是哪把刀?!?p> “那‘三光’真是三把刀?武鄉(xiāng)侯一人可御三刀?”
“我問過段山,他確是這般說的。只是不知一人如何能同時御三刀!他日若有機會,我定要和武鄉(xiāng)侯斗上百合才好?!?p> “那時哥哥一定要帶上俺,英南一役,俺沒見著哥哥跟武定君交手,二十年來每每想起都好生遺憾吶!這世間天人屈指可數(shù),天人對戰(zhàn)更是百年難逢啊。”
……
擂臺上,段山刀刀兇險,或劈或撩,或砍或抹??蓢滥炼寄軓娜輵?yīng)對。
兩人斗了二十余合,仍是不分勝負。臺下百余看客各自屏住呼吸,瞪大了雙眼看著臺上二人的一招一式。
段山往后一掠,一退數(shù)丈,而后右手握刀,只見著右手手臂上青筋暴起,五條氣絲,五色分明,如同實質(zhì)那般匯入刀身。
本就黑白分明,格外惹眼的斌鐵道此刻五彩斑斕,更顯得不凡。
短短片刻間,段山雙眼便爬滿了血絲,而后咬碎鋼牙,雙手握刀,隔著數(shù)丈朝嚴牧腦門一劈,一道刀光五彩交織,形如術(shù)刀模樣,只是要大上許多,也長上許多。一刀將擂臺乃至于校場宮墻劈裂。
好在在座的看客要么武藝不凡,要么有境界極高的護衛(wèi),否則他段山這一刀劈去,可得殃及多少池魚???
刀光過處,不見著半點煙塵。
一人一身灰棉衣,雙手各自正手持劍,一步錯開,躲過刀光,而后飛速奔向段山。
段山見了,右手提到,左手捏住刀背,斜在身前。
兩人各自近身。
嚴牧左手剎那間換成反手持劍,右手一刺,刺向段山心口,左手揮劍,砍在段山右腿。
段山左右手互換,速度極快,順勢一轉(zhuǎn)刀身,一舉破開嚴牧雙劍。而后左腳前踏,握住刀柄的左手前伸,捏住刀背的右手一沉,身腰一扭,刀隨人轉(zhuǎn),順勢一橫斬。
嚴牧雙手一正一反,橫劍而擋。
段山爆喝,發(fā)絲飄揚,隨機將嚴牧甩飛。又快步跟上,朝著尚未落地的嚴牧一崩。嚴牧雙手倒提雙劍,劍尖直插擂臺,千鈞一發(fā)間穩(wěn)住身子,左手用力頂劍,身子右轉(zhuǎn)??翱岸氵^迎面而來的刀鋒,并順勢一腳,掃在段山腰側(cè)。
兩人各自后退。
“這諾洲段家當真不凡,尋常大行者斷然劈不出如此規(guī)模的刀光?!?p> “精彩,俺在這看得比俺自己上臺打還要過癮。”
臺上,嚴牧雙腿微曲。左手按劍在腿上,右手食指伸出,那柄長劍的劍柄便繞在食指上不停轉(zhuǎn)動,像是風車那般。
數(shù)丈外的段山如臨大敵,眉頭緊鎖,絲毫不敢掉以輕心。
嚴牧忽然反手握劍,刺斜里一揮,順勢換成正手握劍,再一揮。
如此反復。
十余道劍光奔行如雷,頭尾銜接,直奔段山而去。
后者擰眉,雙手揮刀如舞,徐徐前進,將迎面而來的劍光劈碎。
擂臺之上頓時霞光異彩,如落紅翻飛。段山每一揮刀,便有一聲脆響迸發(fā),定睛看去,還能看出有些許的火花自刀鋒上炸起。
兩人各自不怯,又貼身而斗。
可破去劍光的段山終歸是慢了一手。
一步慢,步步慢,被兩柄長短劍占了先手的段山幾乎節(jié)節(jié)敗退。
嚴牧愈戰(zhàn)愈勇,將段山逼到擂臺邊上,再進一步便能將段山逼落擂臺。
眼見情勢不妙,段山虛一揮刀,憑借稍縱即逝的空檔一躍而起,跳回擂臺正中。剛一落地便往前奔襲,沖向嚴牧。
后者絲毫不退,站定了身子。僅憑手中雙劍,迎上段山的術(shù)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