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燦沒應(yīng)話,只是換了個姿勢站著,更顯得漫不經(jīng)心,誰也不放在眼里。成悅見他不說話心里開始擔(dān)心,莫非這城北一霸也喜歡臨場變卦?
正想著,汽修廠大門響起今晚第二聲,這次出來更多的人,其中有張臉成悅再熟悉不過。
陳馳被一群男生押著從里頭走出來,雖然才初三可個頭蹭蹭蹭地瘋長,此刻一米七的身高在一群還不如他的人中更尤為刺目。
陳馳像只斗敗的公雞,垂著腦袋死死盯著地,白凈的臉上一塌糊涂,蒙了好幾塊塵土,連校服上也盡是褶皺,應(yīng)該是吃過苦頭了。
成悅冷冷地看著,像看著任何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人。董江后來回憶起來跟阮燦說,那小姑娘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自家弟弟的眼神竟然還不如看塊垃圾。
劉二抬了手,幾個人把陳馳松開。得了自由,男生立馬迫不及待直起身板,可才朝前看了眼,臉上就閃過錯愕。
劉二說:“既然阮哥親自來要人我們肯定要賣面子的,但是這人實(shí)在沒信用得很,借了我一兄弟的錢到現(xiàn)在也沒還上,阮哥以后看朋友可得看準(zhǔn)些。”
成悅跟陳馳目光在空中相接,聽到劉二這么說,陳馳整張臉?biāo)讼氯?,垂在身?cè)的拳頭緊了緊,隱隱有發(fā)火的趨勢,但最終無力地松開。
阮燦眼里滑過嘲弄,抬起下巴指了指,“那小子欠多少錢?”
劉二比了個數(shù),“五百?!?p> 一分錢難倒英雄好漢,成悅聽到這個數(shù)也是倒吸一口涼氣,她狠狠朝陳馳瞪過去,后者眼神一縮。
阮燦沒回話,感覺衣服下擺被人輕輕拉了下,扭頭,對上一雙冷淡不過的眼眸,明明該是好看溫和的杏目。
成悅用最惡劣的語氣說:“你問問能不能用什么東西抵。”
阮燦問:“你想拿什么東西抵?”
成悅掃了眼陳馳,像忍耐到極點(diǎn),“隨便吧,哪只手借的就抵哪只手?!?p> 因?yàn)槎荚诘热顮N表態(tài),整個汽修廠安靜極致,只聽見晚風(fēng)擦過樹葉的呼嘯聲,無比沉默里,成悅的話立刻被放大好幾倍。
陳馳幾乎在她說完的同時就破口大罵起來,“成悅!我操你媽!只有你他媽能想出來這個破主意!”
成悅笑道:“我媽還不是你媽嗎?”
陳馳閉嘴了,應(yīng)該是突然想起來其中的聯(lián)系,可看過去的眼神依舊惡毒。
成悅閉了閉眼。
這是她跟陳馳第一次正面沖突。
以前她怎么就那么能忍呢,陳馳這么爛的人,全家還當(dāng)寶物供著,不需幾年,這個廢物一定會從里到外掏空陳家,跟吸血蟲沒兩樣。
他是希望陳馳完蛋,可不是帶著她該有的東西一起完蛋。
再次睜眼,成悅也冷靜下來,她又拉了阮燦一把,男生回頭。
“我說著玩玩的別當(dāng)真。欠的錢今天沒帶夠,下次吧,我親自送到城北來?!?p> 阮燦挑了下眉,看女生剛才的模樣,那番話他可不覺得是個玩笑。
成悅說那話時的表情,真的認(rèn)真到讓人背脊發(fā)涼,不是冷風(fēng)吹的,而是從骨子里頭滲出來的,從里到外的,森然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