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舉動白露沒覺得有什么不妥,她好歹活了大半輩子,什么樣的狀況沒遇見過,再者梁爍是醫(yī)者,在他看病時眼中應(yīng)無男女之別才對。
但竹春和孟夏就不這么想了,兩人的眼神幾乎要把梁爍給生吞活剝了。
雖然知道他是看傷,可這舉動實在太過駭人,怎么能直接捏姑娘家的下巴,這姑娘還是她們家主子,當朝的丹陽郡主。
“別激動啊,我絕對不會對郡主有非分之想,醫(yī)者父母心,我很有醫(yī)德的。”梁爍動了動肩膀,訕訕的把手收回來,而后側(cè)頭去看白露白皙的脖子。
孟夏實在忍不住了,怒喝一聲道,“夠了,你看傷就看傷,用得著那么近?”
白露正仰著頭給梁爍看自己的脖子,被孟夏這么一吼,眨了眨眼,側(cè)頭去看她,“阿夏,你這小腦袋整日里想的都是什么?梁公子是大夫,看傷不仔細如何用藥?”
“就是就是,你是要我像個庸醫(yī)一樣顧忌男女之別,還是認認真真做個濟世明醫(yī)?”梁爍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副被嚇到的模樣。
孟夏臉色漲的通紅,有些哀怨的看了眼自家主子,她這是為了主子的名譽,主子怎么不知她用心良苦啊。
“好了,你也別貧了,我脖子上的傷無礙,倒是手臂上的傷有些麻癢,是不是出了什么問題?”白露給了孟夏一個心安的眼神,隨后主動抬起手讓梁爍檢查。
梁爍這回沒直接上手,而是看了眼孟夏,孟夏冷哼一聲抬手將白露的袖子卷起來一些,露出下面一條長長的傷口,那傷幾乎覆蓋一整條小臂,若是再用勁兒些,這手臂怕是要廢。
“無礙,不過千萬別再用力,于傷口愈合不利?!绷籂q看了幾眼便看出是傷口撕裂后再次愈合的前兆,想了想從懷里拿出一瓶藥膏,“這個用在此處,早晚各一次即可。”
孟夏接過藥膏,扭頭見梁爍直接坐下了,心想看完怎么還不走?
梁爍權(quán)當看不見她攆人的眼神,只湊到白露跟前道,“林家被抄了,聽聞林夫人暈倒在陸家門前都無人管,還是林曼吟自己去把人給扶回去的?!?p> “哦,聽說了,聽你說了?!卑茁恫辉趺丛谝獾恼f著,抬手將茶送到唇邊呷了一口。
“我還聽說謝容珍在京兆府大牢里嚎了半宿,一大早被謝家派人接回去了,整整十二板子,可比宮里的板子狠多了,估摸四方會她是沒機會參加了。”
梁爍心道這姑娘真倒霉,前一陣因故沒能參加宮宴,這會兒又被責(zé)罰連四方會都沒得去,一年一度就這么兩個在高門貴族前露臉的機會,她生生都錯過了。
“恩,丁會那邊如何了?”
白露總算給了他點反應(yīng),梁爍自然竹筒倒豆子一般把知道的全說了,“丁會已經(jīng)認罪,刑部及大理寺簽發(fā)公文,擇日處以絞刑。”
“認罪?他清醒了?”
“沒有,不過他殺婢女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不認罪都不行?!?p> 白露點點頭,原來是說婢女,她還以為丁會認了包永茂這條人命。
“對了,邢蒼山山道刺殺翊王那邊可有什么消息?”白露眼珠一轉(zhuǎn),臉上掛上一抹笑意看向梁爍。
梁爍立刻擺手搖頭,“別問我,秋水嚴令不許我插手這件事,更不許問他那日上山做什么?!?p> 白露挑挑眉,梁爍嘿嘿笑了兩聲道,“我確實沒插手,但我聽說那次刺殺跟西涼人有關(guān)。”
白露瞇起眼睛,刺客乃西涼人這件事辰王府不會外傳,看楚月恒對梁爍的交代,他肯定也不會外傳,那梁爍的聽說又是從何而來?
“你聽誰說的?”白露問道。
“這個嘛,聽連江閣的說書先生說的?!绷籂q撓了撓頭,一臉不好意思。
竹春和孟夏齊齊給了他一個白眼,說書先生的話也能信?
白露卻不這么認為,一個說書先生如何知道邢蒼山刺客的事,又怎么猜到跟西涼人有關(guān)?
“連江閣說書先生?有意思?!彼f著站起身來踱了兩步,忽而笑著問梁爍道,“今日你弟弟來了嗎?”
“啊?他來了啊,就在舒寧院...”
直到一行人上了馬車,梁爍都不明白怎么好好看著病呢,就突然要去連江閣聽書了,聽書也就罷了,干嗎還帶著三個小鬼一起?
車上梁燦也不明白,帶他們出去玩兒就算了,干什么還要帶謝六一起?
馬車徐徐,終于在連江閣門前停下。
連江閣顧名思義接連江水,而汴京城中只有漢江名為江,可實際上漢江也并不是大江,它只是一條不算十分寬敞的河,南來北往的商隊船只皆從此處進入汴京。
又因為這些商隊船只的關(guān)系,漢江兩岸無比繁榮,亭臺樓閣無數(shù),南北各國貨物眾多,是汴京城中最為富庶之地。
連江閣便坐落在漢江一側(cè),前后兩處大門,陸地上或是江面來的都廣納其中。
馬車才在連江閣前停住,立刻有機靈的伙計上前招呼,見主人下來后又趕緊把馬車往一側(cè)挪。
“客官幾位是雅間還是?”伙計在這里已經(jīng)干了三年,單單從一人身上的氣質(zhì)或是穿著便能分辨此人的消費能力。
眼前這幾位各個氣質(zhì)不凡,尤其領(lǐng)頭那位公子,一身華貴錦衣,腰間那塊玉佩更是上上乘,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公子。
“自然是雅間,我們帶了小孩子過來,給安排個舒適的?!绷籂q神色不變說道,扭頭朝白露眨了眨眼,白露權(quán)當看不見,不管坐在哪里都無所謂,她今日來就是聽說書的。
很快伙計便安排妥當,將一行人領(lǐng)到了樓上雅間,稍稍側(cè)頭便是底下說書的臺子,還算不錯,只是跟中間那間比有點差強人意。
梁爍朝中間的窗戶望去,看不見里頭有人,納悶的問伙計,“中間沒人干什么不給安排過去?”
伙計賠笑客氣道,“公子有所不知,那間早就被人預(yù)定了,所以不是沒人,只是人還沒到,您這間也不錯,比那間還寬敞,可以讓小公子和小小姐在此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