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力還想再說些什么,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嘈雜,接著便有士兵前來通稟說有個女人自稱林夫人,在門外不依不饒的非要進(jìn)來。
林家上上下下都被押在了院中,外面守衛(wèi)的士兵哪知道來者到底是誰,只是見她鬧個不停,所以才進(jìn)來稟報。
曹力嘴角含著幾分笑,抬手朝上首的楚月恒行禮道,“殿下,既然是林夫人,那不如請進(jìn)來吧?!?p> 楚月恒不置可否,他今天來只是走個過場,陛下交代的事情只要辦完,其他的他并不想管。
曹力見楚月恒默認(rèn),扭頭朝進(jìn)來的士兵點了點頭,很快人便被帶了進(jìn)來,果然是林夫人陸月娘,她滿臉淚痕,朝著林佑便撲了過去,同他一起跪倒在地上。
“我既已嫁入林家,不管是生是死,都愿意跟你共同承擔(dān),你何苦要休了我?”陸月娘直到帶著女兒去了別院才發(fā)現(xiàn)那封休書,立刻便朝回趕,沒想到看到的竟是這幅景象。
林佑張了張嘴,半晌沒說出話來,末了只能長長嘆了口氣,“你這又是何必啊,我休妻是希望你能好好照顧咱們女兒,她將來可是要找個好人家嫁了的,不能因為我,害了她呀。”
曹力在一旁不曾打斷二人說話,直到這時才低低笑了起來,“林大人愛女心切果然名不虛傳,可林大人被陛下下旨處以極刑,且是因貪贓枉法、買官賣官這樣的罪名,林小姐今后如何還能找個好人家?”
“你閉嘴!我的女兒,我說了算,你算個什么東西?不就因為我夫君曾折辱于你,你這般小人心腸,難怪止步不前?!?p> 陸月娘眼看著自己的家就這么毀了,她心中的憤怒早就已經(jīng)決堤,反正都是一死,何不讓自己痛快。
曹力當(dāng)即一雙眼睛染上了怒意,他兩步上前掐住陸月娘纖細(xì)的脖子,聲音里帶著咬碎骨血的兇狠道,“折辱?那是折辱嗎?你們一家子的命就是命,我親人的命難道就不是命?我算個什么東西?什么東西都比你們強。”
他的手在陸月娘脖子上收緊,而后猛地放開,退了兩步居高臨下的看著兩人道,“今日過后他就是人人喊打的臭蟲、老鼠,我倒是很想知道,你們的女兒還如何找個好人家?”
頓了頓又道,“我勸林夫人不要想不開,我可是聽說林曼吟小姐從小錦衣玉食慣了,若真沒了你的照顧,今后可怎么辦呢?”
陸月娘發(fā)熱的腦子頓時如同被澆了一盆冷水,一下子清醒過來,轉(zhuǎn)頭看著自家夫君,直接癱軟在了地上,他們還有女兒啊,曼吟自己根本沒辦法活在這世上,可她...
“月娘,聽話,好好照顧咱們的女兒,好好照顧她?!绷钟友酆瑹釡I,此生他唯一的牽掛便是妻女,如果不是為了妻女,他何至于這般束手就擒?
曹力臉上是無盡的冷笑,瞧瞧,多感人的一家子啊,如果當(dāng)年不是他被林佑言語侮辱,被林家隨從打成重傷,他真以為這一家子都是外間傳言的清廉好人家。
若不是他阿娘為此一病不起,最后撒手人寰,連死后下葬都被林曼吟那個賤人百般刁難,他又怎么會相信外人面前光鮮良善的一家子,其實都是一丘之貉?
廳外有士兵報到,“啟稟殿下,林家已經(jīng)查抄完畢,一眾奴仆按規(guī)矩就地遣散,其余東西會待入冊后送往戶部典收?!?p> 楚月恒早就不耐煩了,見此間事已了,便起身打算離開。
陸月娘這時候才看到一直坐著不說話的他,想都沒想就要攔住他的去路,卻冷不防被人一腳踢開,“滾,不要擋了主子的路?!?p> 楚月恒腳步絲毫不受影響,幾步便出了大廳,不多時人已經(jīng)在林家消失。
曹力看著那人遠(yuǎn)走,眼中滿是敬畏,這個翊王不過回京短短幾月,便已經(jīng)讓轄下神武軍敬畏如神,就連最難搞定的幾個副將如今都乖的跟個小貓咪一樣。
送走楚月恒,曹力看了眼陸月娘道,“我勸林夫人最好立刻離開,這宅子和里面的所有東西都已經(jīng)被查抄,這里不再是林府,無論是你還是林小姐,都沒有資格再踏進(jìn)來?!?p> 說著抬手讓人把陸月娘直接架了出去,任憑她如何哭喊都無用。
戶部尚書林家被抄這件事第二日一早便傳的人盡皆知,那些因無錢行賄的學(xué)子大罵此人就是國之蛀蟲,百姓則搖頭說此人不去做戲子真是可惜,如此兩面三刀。
總之,一夜之間汴京的風(fēng)向就轉(zhuǎn)了,人人稱頌的林尚書下了大獄,不久便要被問斬,往日與林佑交好的官員更是人人自危,生怕宮里頭那位會懷疑他們的廉潔。
于是好一出落井下石,好一出墻倒眾人推。
“聽說林夫人從昨夜便跪在陸家門前乞求,可惜陸家連門都沒敢開?!泵舷囊贿厧桶茁墩硗庖?,一邊不帶一絲感情的說道。
林家是個什么貨色她不知道,但林佑做的那些事,完全是咎由自取,給他求情的都跟他一樣不是個好東西。
白露哦了一聲,陸家是個小門小戶,當(dāng)年肯把女兒嫁給尚未發(fā)跡的林佑,已經(jīng)算不錯了,這些年即便跟著林佑這個戶部尚書發(fā)了不少橫財,卻一直低調(diào)的不敢聲張。
如今林佑因買官賣官獲罪,他們躲都來不及,又怎么會為了一個已然失勢的女兒出頭?
孟夏還待再說點什么,被門外的腳步聲打斷,扭頭一看竹春帶著梁爍來了,便躬身退到一側(cè)端茶奉上。
那茶本是給白露的,梁爍很順手接過喝了大半,氣的孟夏當(dāng)場就要發(fā)作,他趕忙正色說自己是來給白露看傷,這才躲過孟夏的追打。
“真是的,剛認(rèn)識那會兒多知書達(dá)理,你瞧瞧現(xiàn)在,都敢動手打人了,我好歹是梁家大公子,還是神醫(yī)高徒,我也要面子的呀?!?p> 他一邊說著一邊直接伸手捏住白露的下巴把她的臉扭到一邊,湊近了觀察傷口,“看這情況四方會前就能好,藥膏要及時擦,切勿偷懶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