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婧瀾卻并未像姚云翊想象中的一般反應(yīng)激烈,只是有些疑惑地問:“相王怎么了?”
姚云翊看她一眼,有些忐忑地道:“相王寵妾白姨娘的兄長搶掠民女,那女子被侮辱后投河自盡,后來他害怕那女子的父母報官,又縱火行兇。這一下子害了三天人命。今日早朝被御史臺的方大人捅到了皇上面前,皇上震怒,下令徹查,并禁了相王的足。”說罷,他小心地看著姚婧瀾。
誰料她只是點了點頭,一臉深思的模樣,片刻后抬起頭來,有些不解地問道:“此事想必與成王脫不了干系。只是父親倒也不像是為這事兒煩惱啊?”
“那我就不知道了?!币υ岂绰柭柤?,不在意地道。
“你!”姚婧瀾美目怒瞪向他,這人真是不像話,父親已經(jīng)發(fā)愁地連晚膳都沒吃了,他竟然還一副“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的樣子。
“那你去問。”她眼珠兒轉(zhuǎn)了轉(zhuǎn),突然靈機一動道。
“我去問?”姚云翊一臉不可置信,“你沒說笑吧?你可是知道的,就我給咱爹這印象,若是我過去問一句,他鐵定覺得我怕是別人假冒的?!?p> “那我不管,就要你去!”她不屑地哼了一聲,將頭轉(zhuǎn)向一邊,不看他苦大仇深的表情。
半晌都沒有動靜,姚婧瀾轉(zhuǎn)過頭來挑了挑眉,“你若是不去,我就把你前幾天偷偷去尋芳閣的事說出來!”
“我……我什么時候去尋芳閣了?再說了,就算我去了你怎么知道的!你別冤枉我啊我告訴你!”姚云翊頓時有些著急,他前些日子還真去過一次,還不是那些紈绔,下了學(xué)非得說去找點兒新鮮的見識見識,誰知道竟被他們帶去了那種地方。
當(dāng)時到了煙水巷,他就覺得不對,轉(zhuǎn)頭要走,卻被人強拉進去了。沒想到竟被這丫頭知道了!
“是不是墨白那臭小子偷偷告訴你的?”姚云翊湊近她低聲問。
“哼,不告訴你?!?p> “……”,姚世子氣得摩拳擦掌,他就知道,看他等會兒怎么收拾他!
“你就說你到底去不去吧?!币︽簽懸粨P下巴,神情倨傲地道。
“行,算你狠!我去,我去還不行嗎?”說完姚世子一拂衣袖,轉(zhuǎn)身離開往書房方向走去。
過了好半晌,姚世子垂頭喪氣地來了姚婧瀾的院子里。剛坐下就一臉哀怨地眼神一瞬不瞬地直盯著姚婧瀾看,活像被她欠了錢來討債的。
她輕笑一聲,“問的如何?”
姚云翊眼中幽怨更甚,“你這臭丫頭,都不知道關(guān)心關(guān)心我這個親哥!”
“那好,哥哥你怎么了?”姚婧瀾失笑搖頭,從善如流地問道。
“還不是老頭子,下手真狠!我不就說我這幾日沒銀子了,想順道借點兒嘛,至于動手嗎?!”他說著還作勢揉了揉胳膊,一副被揍得不輕的模樣。
姚婧瀾無語地看他一眼,“行了,別裝了,說正事?!?p> “……”,姚云翊無奈地嘆了口氣,“行吧,我這個兄長當(dāng)?shù)模媸呛翢o威嚴(yán)!”
“問出來了,我狀似不經(jīng)意地提了幾句,老頭說是因為江淮難民的事,看上去相王的事他倒是沒怎么放在心上。只是你也知道,他雖是個武將,可卻當(dāng)真是稱得上愛民如子的。如今江淮遭難,真正受苦的是百姓,他如何不心疼?”他看了一眼書房的方向,長嘆一聲。
“你說的是?!币︽簽懧勓砸矅@息一聲,她先前不知道這事兒。前世沒聽過有這么一回事,只是在她十六歲那年曾有一場雪災(zāi),幾乎大半個南秦都遭了殃,她見過瘦骨嶙峋的孩子,也見過病弱的快要撐不下去的、奄奄一息的老人。如今想想江淮決堤,百姓流離失所,大概不亞于那些吧。
“朝廷之上如今可有什么法子?”姚婧瀾關(guān)切地問。
“正是沒有,所以老頭子才如此心焦。先前有人提議派專員督辦,去江淮一帶巡查,帶人疏通河道泄洪,安置流民,雖說這法子可能中規(guī)中矩,但現(xiàn)在看來無疑是最好的法子,只是……”說到這兒,姚云翊皺了皺眉。
“只是沒有合適的人選對不對?本來或許皇上愿意冒險派相王或者成王前去,一來他們是皇子,更能震懾官吏,二來他們?nèi)チ艘部砂矒崦裥???僧吘固^危險,‘天高皇帝遠(yuǎn)’,又趕上洪災(zāi),萬一出了什么事……恐怕就連陛下也不敢輕易冒這個險!”
“而今日又出了這么一件事,相王和成王一時半會兒都不能離京。那就只能找個合用的官員?!币︽簽戫怃J利,眼中精芒閃爍,一時間竟給姚云翊一種鋒芒畢露之感。
“是,妹妹說的不錯?!彼澩狞c點頭,看向姚婧瀾的目光中滿是激賞之意,他就知道,妹妹想來聰敏遠(yuǎn)勝常人。
“可是如今朝堂之上,文官大多貪生怕死,武將又做不來。前幾日這事兒一議再議,硬是沒有合適的人選?!币υ岂窗櫭佳a充道。
姚婧瀾聞言懷疑地看向他,“恐怕不是這樣吧?陛下是怕那人能辦妥,又怕人辦不妥。找個人容易,有這種本事的人也不是沒有,可是合適的人卻難找。想必如今皇上也明白,朝堂之上大多分成四派,一撥與成王私交甚密,一撥為相王盡心盡力,還有一些固執(zhí)的老臣堅持正統(tǒng),支持太子殿下。至于剩下的……那就是聰明人了。因為他們知道太早站隊沒什么好處。”
姚婧瀾抬眸,目光沉靜,深邃如幽譚,“可是這事兒,若是辦的不妥,那人掉腦袋事小,百姓人心惶惶會動搖社稷。若是辦的好,皇上必然會給賞賜,倒是難免會向某一方傾斜,我說的對不對?”
姚云翊瞪她一眼,連忙轉(zhuǎn)過頭去看向院中,沒看見有什么人,這才松了一口氣轉(zhuǎn)頭來厲聲道:“瀾兒,這種話,輕易不要亂說!”
姚婧瀾討好地笑笑,面容嬌俏,頗有幾分撒嬌的意味,“沒事的,你來之前我就吩咐下去了,讓環(huán)兒和玦兒一起去準(zhǔn)備些吃食過來,就說你餓了。至于其他人,讓她們回去歇息了?!?p> 姚云翊神情和緩了些,眼神也溫柔下來,“那也不可輕易亂說。”
“不過,你說的都對。如今這事兒,皇上發(fā)愁的地方就在這兒。縱然皇上知道一些,可他也不能肯定誰究竟是什么態(tài)度,若是冒冒然挑了個人過去,可最后卻挑錯了,那可就不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