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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何日能破曉

人間何日能破曉

王橫三 著

  • 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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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9-03-16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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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去

人間何日能破曉 王橫三 2801 2019-03-15 21:57:18

  天盟一二二年秋,月亮一如往常地懸在天穹,一如既往地看著亮如白晝卻鮮有行人的人間,似乎今夜又是與過往數(shù)百年來并無差別的一夜。

  但,終究是有一些差別的。往日空曠無比的咸陽宮丹墀前此時早已滿是身披重甲,腰懸短劍,手持長槍的隋國軍士,丹陛之上也擠滿了手持長弓瞄著宮門的士兵。

  聽著不斷傳入耳中的甲胄摩擦的聲音,想到今夜對于隋國的重要性,一眾軍士的心不免緊繃起來,然后似發(fā)泄一般將手中的武器握的更緊了些,更專注地盯著城門的方向……

  十?dāng)?shù)道身影出現(xiàn)在眾人的視線中,與秦軍相距不過數(shù)百步。幾近千人的隋國軍士在看到這些人的瞬間,槍尖、箭尖便死死鎖在這十?dāng)?shù)人身上。臉上沒有半分應(yīng)有的以多敵少的輕松與不屑,反而滿是凝重之色。

  場間眾軍士都清楚,

  想著這十?dāng)?shù)人的身份,再想到陛下這幾日的惶恐,站在丹陛中間的將領(lǐng)咽了咽口水,右手握緊又松開,然后長劍“嗆啷”一聲出鞘指向那群人,聲若洪鐘地從嘴里迸出一個“放”字。

  霎時間,箭雨如蝗般飛向那群人,那群人也應(yīng)聲而動,各展所長應(yīng)對著鋪天而來的箭矢,有身如鬼魅在箭雨之間穿梭前行的,有不管不顧徑直前行卻毫發(fā)無傷的,還有將手中兵刃舞得密不透風(fēng)前行的……

  一時間,數(shù)百步距離已被那群人走完大半,而那群人卻并無傷亡。那軍官雖然早就猜到這些弓箭對那群人的殺傷不大,卻不曾想到是現(xiàn)在這般結(jié)果,但想到身后殿里的陛下,立時趕走心頭退意,拔出長劍,命令身披重甲的隋兵迎戰(zhàn)。

  一陣如雷的殺聲沖天而起,甲胄碰撞的脆響、士卒奔行的腳步聲緊隨其后,轉(zhuǎn)眼之間便將那群人圍了個里三層外三層。

  只一眨眼的工夫,一股股血水便伴著此起彼伏的悶哼沿著磚縫淌了出來。

  那軍官站在高處,自然能清楚地看到被數(shù)百隋軍團(tuán)團(tuán)圍住的那群人雖已經(jīng)有不同程度的負(fù)傷,但隋兵倒下的速度不減。尤其是剛剛那位徑直前行的大漢此時雙掌翻飛,挨到雙掌的隋軍立時倒地。若那大漢不死,只怕到時候真的會讓他們得逞。

  心中盤算一會兒后,那軍官長嘆一聲,“嗆啷”一聲拔出長劍,劍尖微顫卻又堅定不移地指向那大漢,擠出一個“放”字。

  黑壓壓地箭矢再度鋪天而至,那大漢雙掌依舊生猛,只是動作稍慢,待箭矢稍停,周圍秦軍尚未涌上來之際,右手似擦汗一般在臉上胡亂抹了一下,然后右手一甩,繼續(xù)將涌上來的秦軍拍倒,緩步前行。

  軍官縱橫沙場數(shù)十載,看到大漢的舉動,眼睛漸亮,長劍再度拔出,但那清冽的聲音只響了一半便停止了。

  軍官仰面倒地,心口上扎著一把只剩柄露在外面的飛刀。一聲慘號幾乎同時響起,卻是剛剛在箭雨之中穿行的瘦高個被人砍了右臂,他本就受傷不輕,如今又被砍去一臂,身形更緩,只一轉(zhuǎn)眼便喪命亂槍之下。

  卻說那些弓箭手,雖然沒來得及聽軍官命令,卻知其用意。他們雖然不知道為何陛下要盡逐天盟之人出秦,也不明白一向行事公正令人信服的天盟這次竟要對陛下痛下殺手,但他們都清楚今夜若這大漢不死,他們的陛下便會死去,如果陛下死了,那天下第二的隋國便會像鄭、魯、晉一般只能由后人在史書中一睹今日雄風(fēng)。于是他們只得裝作看不見底下舍生忘死的戰(zhàn)友,機(jī)械地重復(fù)著抽箭、張弓、搭箭、拉弦、放箭的動作,在心中不約而同地祈禱著身后的陛下能夠撐過此劫……

  另一邊,隋軍身后的咸陽宮里也滿是往日橫行沙場的隋軍將士。那道如洪鐘一般的“放”字響起時,他們的身體便立時緊繃起來,心也慢慢提了起來;那震天的殺聲響起時,明知今夜他們才是被殺的隋軍將士心中依舊沒來由地涌起一股睥睨天下的豪氣;第二個“放”響起時,殿內(nèi)眾人都清楚外面的狀況,神色之中也多了幾分悲戚與決然,身軀比之前更加緊繃,因為他們的陛下就在他們身后。

  身穿鎏金鎧甲的隋皇坐在龍椅上,左手拄劍,眼睛死死地盯著前方。悶哼聲、倒地聲、慘叫聲不斷地傳入耳中,令隋皇的心不由煩躁起來,但棱角分明的臉上依舊讓人看不出喜怒。直到那聲戛然而止的劍嘯響起,隋皇的臉上終于有了一些惘然,心中也突然空落落的:那個永遠(yuǎn)像山一般站在他身前的人,終究還是去了啊。

  然后隋皇心中涌起了一些不甘:當(dāng)年鄭、魯、晉三國國主攻打天盟被殺合情合理,唐國親王李建德強(qiáng)占田地,殺人妻女被斬也合情合理,可為什么自己不過是殺了一個與后妃通奸圖謀篡位的逆賊,就要面臨殺身之禍!而且非要大開殺戒,為什么不能像對待之前三位國主一樣將他暗殺了!想到這里,他的右手狠狠攥了起來,骨節(jié)逐漸發(fā)白。

  忽的,殿外士卒高呼“善”,殿內(nèi)眾人面面相覷,神色之中滿是震驚,及至另一聲“善”傳來,所有人緊繃的身子終于放松了下來,面上盡是豪氣與狂喜之色,就連龍椅之上的隋皇也在聽到“善”時驚得從龍椅上站了起來,在第二聲“善”傳來時,他長呼一口氣,提起寶劍走下龍椅,殿內(nèi)眾人見狀立刻將國主護(hù)在中間向殿外走去,沒有人發(fā)現(xiàn)陛下眼中閃過一絲不同尋常的光。

  出得咸陽宮,即便是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隋皇在看到場間情景時,面上也盡是悲憤之色:丹墀前滿是死相各異的隋軍尸體,流在地面的血液已積了淺淺的一層,丹墀中間的大漢已被射得跟個刺猬沒兩樣,卻依然搖搖晃晃地硬撐著把自己的身體立在宛如麥田的箭林之中,看到隋皇出來,兩只眼睛里依舊沒有屈服的意思。

  看著丹墀前疲態(tài)盡顯不足百人的隋國步卒,一股火氣騰地從隋皇心里躥起來,他一把推開護(hù)在身前的眾人,沖到大漢面前,“嗆啷”一聲拔出寶劍,劍尖直指大漢咽喉,大聲質(zhì)問:“為何要來行刺朕!又為何要?dú)⑦@么多隋人!”大漢似不知周身情景般,彈了下衣服上的塵土,擦了下額頭上的汗水和血水,甩了甩手,也不在意有沒有將汗水甩去,然后才傲然開口:“白虎司奉副盟主之命前來緝拿殺人兇手隋國皇帝楊徹?!?p>  胸膛似風(fēng)箱一般劇烈起伏,讓心頭的火更甚,隋皇聲音較之前更大,甚至有些破音:“天盟到底奉誰為尊!你們明知朕殺的不過是私通后宮圖謀篡位的逆賊!為何還要因為副盟主一句話來行刺朕!又為何要?dú)⑦@許多隋人!”

  大漢并不回話,隋皇看在眼里,更是生氣,右手向前一送便要取那大漢性命。

  異變陡生,隋皇突然收回寶劍,身子一矮,迅速向左轉(zhuǎn)身面向咸陽宮,手中寶劍借勢斜向上劈,只聽“當(dāng)”一聲,劍身綻出幾點(diǎn)火星,緊接著隋皇手腕翻轉(zhuǎn),變劍勢上劈為橫斬,但行至一半,隋皇同那大漢便紛紛倒地。

  隋國將士在陛下收劍的一瞬便感覺事有蹊蹺,拔出寶劍,向陛下身前沖去,但終究是有些距離,因此慢了一步。待眾人反應(yīng)過來時,陛下已同大漢一起倒地。卻見陛下胸前已被貫穿,大漢身上兩把飛刀一深一淺,陛下左手不遠(yuǎn)處另有一把飛刀……

  次日,幾道詔令自咸陽宮傳出:隋皇昨夜遇刺駕崩,隋國上下禁樂三月;太子已于昨夜登基,下令重新接納天盟之人;隋國向那座城稱臣,愿獻(xiàn)隋國七郡以表誠意,只求天盟接新君胞弟入城學(xué)習(xí)。隋國上下雖然對割讓七郡心有不滿,卻也無可奈何。

  一天后,隋皇駕崩的消息傳遍大陸。

  三天后,城中來人將新皇胞弟帶走。

  同天,唐皇、宋皇、大汗不約而同命令各自的軍隊撤回來。

  百姓們都很高興,不僅那些被佂去充軍的男人們可以活命,就連那些貪官污吏們往后也得縮起尾巴來。因為那座代天行事與民伸冤的城依舊如數(shù)百年前那般不可撼動。

  那座城依舊矗立在大陸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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