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牙在方白羽的手掌上閃閃發(fā)亮,方白羽空洞的眼里漸漸有了光芒。
能夠鑲此金牙的人必屬不凡,不是達官顯貴,就是富足人家。
采花雙賊向來只劫色,從未劫過財,更何況采花雙賊是江湖上少見的俊男美人,他們無論如何都不會為自己鑲金牙的。
王小二擦拭著臉上的汗水,擔(dān)心方白羽會因此瘋癲,欲開口勸慰卻不知應(yīng)該說些什么。
方白羽盯著金牙沉默良久,眼里的光芒忽暗忽明。他仿佛在思索,嘴里輕輕念叨。
“其實我…我認(rèn)為…既然采花雙賊沒有…沒被燒死,我們就該去找…找沈臨風(fēng)。”
王小二慢慢地又把另外幾顆金牙放在方白羽手上,支支吾吾的說出了這句不該讓方白羽聽到的話。
方白羽將金牙緊握于手心,緩緩抬起頭。此刻他已弄不清自己的心情,自己的想法,他的腦子甚至是一片空白。
這本就是很平常的,今日的境況不論放在任何人身上,幾乎都是極難接受的。
看著王小二的臉,方白羽死寂的眼色奇跡般的發(fā)生轉(zhuǎn)變,從死寂變成懵懂迷惑,從迷惑變成明了,又從明了變成欣喜。
這個時候,方白羽居然笑了。
王小二繼續(xù)擦拭著汗水,目瞪口呆的瞧著方白羽。
之前扒開火堆撿金牙本就累得汗流浹背,現(xiàn)在方白羽的奇怪舉動更是嚇壞了王小二。
方白羽一開始是微笑,盯著王小二看的久了便開始放聲大笑。
“小羽,你…還認(rèn)得我嗎?”
王小二揮了揮手,顫顫巍巍的問道。
方白羽突然停下大笑,迅速站直身子,同時整理好衣裳。
而后,方白羽挺直胸膛,嚴(yán)肅道:“我自然不認(rèn)得你,你是誰?報上名來?!?p> 王小二抓著腦袋,說道:“我是王小二啊,你該不會真認(rèn)不出我了吧?”
方白羽一臉驚訝,說道:“你放屁,你這個黑炭頭怎么可能是王小二?我看你是灶臺下的大黑老鼠,特地逃出灶臺,想找個河流將自己洗白的?!?p> 王小二扯著衣裳左瞧右瞧,衣裳還算干凈。既然如此,那么方白羽就是真的瘋了。
“別愣著了大老鼠,你就是想破頭也想不明白的,走吧,我?guī)闳€地方看看你的真面目。”
方白羽昂頭挺胸,背著手大笑而去。
王小二跟在方白羽身后,繼續(xù)問道:“你又到哪兒去啊?”
方白羽一字一頓道:“到藏鋒樓,找一只老狐貍?!?p> “老狐貍?”王小二展顏一笑,欣然道:“你既然記起來藏鋒樓,那你就是沒犯瘋癲,你簡直快把我嚇?biāo)??!?p> 方白羽將手搭在王小二的肩膀上,調(diào)侃道:“若你不像個大花貓這般可愛,我今日一定…肯定會變成瘋子。”
王小二正要繼續(xù)問方白羽,為什么又說自己像個大花貓,方白羽卻大步流星的走進前方的叢林里。
叢林名叫達摩林,傳言中是達摩創(chuàng)出達摩棍的地方。過了達摩林便是太上河,太上河是三百年前的一位得道的道士所賜名。出了太上河,也就到達了藏鋒樓。
方白羽想起母親講過的名人名事,現(xiàn)在又細細講解給王小二聽。
只是,任何人都不清楚藏鋒樓究竟是什么地方,一部分人是懶得解釋,甚至是絕口不提,另一部分人則是以訛傳訛,無事生非。
沈臨風(fēng)僅告訴方白羽,或許是山高皇帝遠,沒有去過藏鋒樓的人皆將藏鋒樓胡編成一座鬼樓。
王小二對這些事不感興趣,他一直都在想一件事:為什么方白羽說他是灶臺里出來的?
兩人行了近三個時辰的路,直到夕陽來臨的時候才到達藏鋒樓。
藏鋒樓猶如寶塔,屹立在兩座山丘中間,樓之?dāng)?shù)量有十五層,每一層竟然都是用不同的木材所造,雖是色彩繁多,卻顯得別樣的高貴。
方白羽對藏鋒樓嘆為觀止,他這半生也見過無數(shù)的奇樓,但除了飛花細雨樓能夠勉強與之一比外,再沒有任何一棟樓能堪比它。
方白羽難掩心中喜悅,已忍不住來到藏鋒樓的大門前。
王小二緊隨其后,只是感嘆:這一輩子從沒見過這樣高的樓,這樣的樓里能住多少人。
大門開了,里面走出的是個眉清目秀的和尚。
“阿彌陀佛,施主是來拜道的,還是來禮佛的?”
小和尚咧嘴笑著,走出來后便關(guān)上了大門。他笑的很開心,但他的行為實在奇怪。
王小二正要回答,方白羽搶道:“小師傅想必在此待了很久,此等關(guān)門神功當(dāng)真是爐火純青。不過我兄弟二人來此拜道或是禮佛,都該由小師傅做主。”
小和尚聞言連忙彎下腰,說道:“小僧不敢,二位施主若不是來拜道禮佛,那小僧只有請二位立馬滾蛋?!?p> 方白羽聽得此話竟然也糊涂了,他們二人打破頭也想不到,小和尚說出滾蛋二字能做到滿臉微笑,輕聲細語,不失半點禮數(shù)。
“既是如此,我們二人都是來拜道的,這兒真的有道觀么?”
方白羽聽不慣和尚打機鋒,自然也看不慣和尚笑里藏刀。
小和尚這才打開門,慢慢說道:“小僧方才讓兩位施主滾蛋,兩位為何不滾?”
王小二不喜歡這個小和尚,慌忙跨進大門。
“小師父當(dāng)真是個和尚?我看小師父若是見了佛祖,恐怕得千年道行一朝喪?!?p> 方白羽與小和尚并肩入樓,嘴里仍是在喋喋不休。
小和尚雙掌合十,念道:“小僧非佛,奈何非要念佛。小僧非道,奈何非要得道。小僧這般本屬平常。但施主本是人,為何卻要做鬼呢?”
“做鬼?”方白羽看著王小二上了二樓,臉色忽然煞白,兩指如疾風(fēng)般向小和尚點去。
指出帶風(fēng),指如劍鋒!
方白羽的手指竟像是生出一柄晶瑩剔透的長劍!
劍鋒刺中小和尚的咽喉,小和尚定在原地不動如山,一雙手已夾住方白羽的手指。
透明的劍鋒碎裂炸開,瞬間消融在空氣里。
“好你個小禿驢,連白玉手都能接住,你究竟是什么人?”
方白羽凝聚真氣,說話間手指已拔出,未等小和尚出手,方白羽的拳頭已經(jīng)揮出。
拳頭上頓時生出一只透明的巨錘,巨錘虎虎生風(fēng),照著小和尚的面門砸去。
小和尚微微側(cè)身,方白羽卻化拳為掌對著小和尚的脖子劈砍而下。
手掌化作白色短刀,如白云般劃過小和尚的脖子,短刀斷裂散在半空,趁著小和尚的脖子還未來得及飆血,方白羽立刻化掌為指,指間一絲氣流瞬間打進了小和尚脖子里。
方白羽撕下衣角,包扎住小和尚的刀傷后說道:“你這禿驢實在不知好歹,快說,采花雙賊是不是就在這里?”
小和尚滿臉笑容,說道:“不錯,你饒了小僧,小僧自然該告訴你?!?p> 方白羽道:“快告訴我!”
小和尚道:“出家人不打誑語,他們就在四樓,不過,施主你可要當(dāng)心。”
方白羽問:“什么意思?”
小和尚說道:“以你的武功,在藏鋒樓一定會死的比狗還慘!”
說完話小和尚奪門而去,輕功之高竟有達摩之遺風(fēng)。
方白羽捏著手心的汗,狂奔上了四樓。
他相信小和尚的話,因為小和尚說的雖不是實話,卻是真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