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一聽到易樂說出馮小憐的名字,都不約而同的挑起了眉毛,似乎對于這位風(fēng)流韻事頗多的亡國之妃都有著不同的遐想。
蘇二娘笑呵呵的說道:“想不到易郎君的記性還真不錯,過了這么久都還記得?!?p> 易樂面紅耳赤,面對蘇二娘的打趣,他有些不好意思,開口道:“我只是幫他們問問,順便聽聽?!?p>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馮小憐雖然荒唐,但好歹也算是如今世道的美人?!睏钣聦τ诿烂才铀坪醺裢獾纳闲?,畢竟他還私自有一座酒池肉林般的浣花坊,收集美女的癖好好像比以后的楊廣還更勝一籌。
“大哥說得對!”楊廣在一旁幫襯著:“要說這馮小憐,恐怕只有原來的李祖娥能相提并論。”
“可李祖娥已經(jīng)老了?!币讟钒底韵氲剑骸叭羰悄銈円姷饺缃竦睦钭娑穑恢滥銈儍尚值苓€能不能心懷幻想?!?p> “二娘,就別賣關(guān)子了?!崩顪Y給蘇二娘倒了一盞酒,追問道:“快說說,李氏后來怎么了?”
蘇二娘掃視了一圈面帶急切之象的男人們,恨聲道:“李氏如今已經(jīng)不得寵愛,但不排除易郎君上次所說的避禍之說。不過日子到是真不好過了?!?p> “聽聞馮小憐慧而有色,能彈琵琶,尤工歌儛,還精通按摩一事?!睏钣孪袷窃诮榻B自家人一樣,滔滔不絕的說道:“寒冬之中,暖似烈火;夏日炎炎,則涼若冰塊?!?p> “哥,你怎么這么清楚?”楊廣在一旁好奇的問道。
楊勇挺直了腰板兒,自信的說道:“馮小憐的名聲誰人不知?與那北齊高緯坐時同席,出則同乘,早就如雷貫耳了。”
“這些我倒不知道,”蘇二娘頓了頓,“不過具通房婢女所說,馮小憐的琵琶確實有如天籟,而且還文采了得?!?p> “她還會作詩?”宇文愷吃驚的說道。
“是??!”蘇二娘喝下了盞中酒,慢慢的回憶著:“好像是......”
幾人都屏住了呼吸,等著蘇二娘的回答。
“雖蒙今日寵,猶憶昔時憐。欲知心斷絕,應(yīng)看膝上弦?!碧K二娘緩緩的吟道,從她的語氣里,能聽出馮小憐的追憶。
“看來,馮小憐還是記著高緯??!”楊勇感嘆著,“宇文達豈不是養(yǎng)了一只喂不家的春日麻雀?”
“那也是他家的事情?!睏顝V不以為然的說道:“如今她能活在長安,已經(jīng)是天大的恩賜了?!?p> “也對?!庇钗膼鹳澰S的點著頭,不慌不忙的說道:“她也算是找了一個好歸宿?!?p> 易樂在聽完幾人的看法之后,自顧自的又端起了酒盞,痛飲之后感嘆道:“自古紅顏多薄命,不論是前者的西施,還是你們口中的李祖娥、馮小憐,都是悲劇的一生。”
幾人瞬間停止了討論,意味深長的看著易樂。
易樂還以為自己說錯話了,他好奇的問道:“怎么了?是否有所不妥?”
“好一句自古紅顏多薄命!”蘇二娘第一個贊嘆道:“想不到易郎君的才學(xué)如此淵博,一出口,便出口成章!”
“是啊!易郎君還真是深不可測!”李淵拍起手來,贊許道:“一句話,總結(jié)了所有人?!?p> 易樂不好意思的摸著頭,他淡淡的說道:“全是戲謔之言,幾位見笑了?!?p> “來!”楊勇又端起了酒盞,“我們敬易郎君的自古紅顏多薄命!”
“來!來!來!”
正當(dāng)幾人把酒言歡的時候,門外楊勇的仆人卻急急忙忙的走進了酒肆,開口道:“二位少郎君,國公正找你們呢!快跟小的回府吧!”
楊勇和楊廣兩兄弟一聽到是楊堅找自己,連忙放下了喝得還剩一半的酒,趕緊在桌上抓了幾塊胡餅,往嘴里塞著,一邊說道:“你們接著喝,我們就走了!”
情況的突然轉(zhuǎn)變讓易樂也沒想到,不過仔細回想起來,多半是與明日楊堅設(shè)宴有關(guān)。
李淵眼巴巴的看著兩人離去,隨后喝下了一盞苦酒,似乎他也想被楊堅叫走。
可他只是外甥,而不是親兒子。
身份的差別讓他留在了酒肆之中。
不過楊勇和楊堅應(yīng)該很羨慕李淵,畢竟對酒當(dāng)歌的日子可不好找,像李淵這樣無憂無慮的日子,兩兄弟也是可望而不可得。
“來,雖然他們走了,我們還是不能停下?!庇钗膼馂閹兹颂砩狭司?,“叔德,莫不喝喲!”
李淵尷尬的笑了笑,隨后舉起了酒盞,一飲而盡。
易樂看出了李淵的神情變化,也知道他急于表現(xiàn)自己的心態(tài),空有父輩的陰澤恐怕難以讓這位未來的皇帝踏踏實實的過日子,他更多的,是希望能得到楊堅的重用。
畢竟,現(xiàn)在的李淵,還是一只待在籠中的雛鳥,要依靠楊堅這顆大樹,才能一飛沖天。
“叔德不開心?”宇文愷小聲的問道:“還是頭一次見到你喝酒不笑的?!?p> “笑不出來啊!”李淵感嘆道:“安樂你也知道我的處境,我不比你們二人,也不比楊勇兩兄弟。住在隨國公府,卻沒有飛黃騰達的機會。大家都認為我近水樓臺先得月,沒曾想的是,月沒撈到,卻只能看著水中的倒影。”
“叔德莫急?!庇钗膼鹦呛堑恼f著:“以你的才華,肯定能大展拳腳。你莫說我了,我才是水中望月??!”
“郡公又怎么了?”易樂好奇了起來,在他看來,宇文愷的日子應(yīng)該是不錯。
“郎君你又不是不清楚,我的志向不在司市署,也不在那疆場之上?!庇钗膼痤D了頓,“還是想要做做自己想的事情。”
一個是暫時不得志的未來皇帝,一個是能力得不到的建筑大拿,一個是高府上的贅婿,三人的命運在旁人看起來或許要修幾輩子的陰德才能換來,可他們的心里都有一份更長遠的打算。
“我說你們幾人。”蘇二娘叉腰道:“一位是唐國公,一位是安平郡公,一位是高司錄的女婿,這還不滿足?要不我們換換,你們來賣酒試試?”
快言快語的蘇二娘瞬間打破了沉寂,她說得也沒有錯,起碼三人的日子要比經(jīng)營酒肆來得安逸,在她看來,這幾位郁郁不得志的公子哥,完全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二娘又說笑了?!崩顪Y哈哈笑了起來,“我們又沒有你釀酒的手藝,怎么能來分你的羹呢!”
“哼!”蘇二娘輕哼了一聲,她收拾著桌上的東西,一邊說道:“我看你們是見楊家二郎走了,沒人說話了吧?這酒還是我酒肆的酒,可說話的人,卻不同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