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你算一下能死嗎?”公儀長歌也是氣急敗壞,因為多等一刻,姑蘇北晞就多一份危險。
“會死的。”
三生道人被她磨的實在是沒了耐心,索性告訴她。
公儀長歌遲鈍片刻,“什么意思?是你死還是我死?”
“姑娘,不瞞你說,老朽所用推算之法需要有一個心靈至純至善之人來輔助我維持生命之境,否則,輔法之人會遭到不同程度的反噬。”
“如何反噬?”
“一則當(dāng)場失魂,二則戾氣纏身,三則斷其命門。至于是哪種程度,還要看他自身的造化了?!比廊随告傅纴恚瑹o奈地嘆了口氣。
原是如此,那些道聽途說的代價,竟是心境不純之人所遭到的反噬。
想來這些反噬只會落到輔助他推演的人身上,應(yīng)該對姑蘇北晞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影響。
公儀長歌心里反而更輕松了,本來她還擔(dān)心此行會給姑蘇北晞帶來不可估量的危險。
如此看來,那些人云亦云的話語不可作數(shù)。
“本姑娘來做法維持生命之境,你盡管安心推演便是?!惫珒x長歌毫不猶豫說出了心中所想。
“不可!不可!人非草木,豈能拿生命開玩笑!”三生道人連著搖頭。
“你這老頭子倔死了!”
即使寒風(fēng)刺骨,也無法熄滅公儀長歌心中的焦灼。
“姑娘還是回去吧?!?p> 無論是折壽,戾氣侵蝕,還是失魂,都是不可小覷的傷害,三生道人與生俱來的善和絕不允許他輕看每一個生命!
世人都說他是不可一世的詭師,卻不曾想竟是這樣一位功德蓋世,潤澤生靈的主。
公儀長歌卻覺得,這等視人命如己命的人,稱為詭師倒有些輕浮了。
對啊,視人命如己命!
公儀長歌忽然靈機一動!
她裝作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說:“那好啊,我這就在回去的路上逢人就殺,我就告訴他們這是三生道人您的命令,讓他們?nèi)リ幉艿馗僬夷阗~!這樣算下來,你辛辛苦苦積的功德也就被我給攪和黃嘍!”
“頑劣至極!功德事小,人命為天??!你這姑娘家怎么會如此喊打喊殺的?罪哉罪哉!”三生道人聽到公儀長歌此話,虛白的胡子都恨不得翹起來,隨后閉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詞。
公儀長歌聽了個大概,似乎是念著什么咒語。
不會是大悲咒一類的東西吧?
公儀長歌強行讓自己沉住氣。
“老頭,你若是答應(yīng)了,折損的就我一人,你若是不答應(yīng)就說不準有多少生靈因你而死嘍!”公儀長歌挽著胳膊,隨意地倚在冰涼的木門框旁。
三生道人無奈地甩了甩袖子:“你這姑娘怎么如此倔強,他人聽說會折損自身,二話不說便走了,老朽也落得清靜,而你怎么偏偏來找著罪受?”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損人一命,且不說會損功德,三生道絕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人命被糟蹋。
“咱們趕緊開始吧,就算我時運不濟豁出了命去,到了陰曹地府我也不會讓冥界記在你頭上的。再說了,你也不曉得我的功法修為,怎么就認定我一定會死呢?”公儀長歌拽著三生道人的衣袖說。
此刻,比她生命更重要的是姑蘇北晞的命,這些年過來,她早已將姑蘇北晞如親人般看待。
如今值得讓她豁出命去救的除了那個人,也就只剩下姑蘇北晞了。
三生道人無奈,點了點頭。
三生道人之所以在饒北之地定居,一是因為這里地處荒涼,鮮有人打擾;二是因為這里依舊地處荒涼,卻離著蒼穹最近。
生命之境便由此而來,在饒北的最高處,可與蒼穹近距離接觸,由天演到人演需要絕對安靜的環(huán)境。
三生道人還養(yǎng)了只雪域靈狐,它是三界極其有靈氣的動物,每當(dāng)三生道人推演之前,它便領(lǐng)會到了三生道人的意圖,跑到最遼闊的地方,竭力嘶吼。
屆時,方圓十里的生靈便如同接到指令一般退散而去。
整個生命之境此時安靜得讓人惶恐,在絕對安靜的環(huán)境下,人好像不由自主地會見到軀殼之下最真實的自己。
它陌生的像另一個人,卻又直截了當(dāng)?shù)仫@露出自己內(nèi)心最柔軟的地方。
這個地方冷得可怕,眨眼間,三生道人的身影消失公儀長歌在眼前,公儀長歌下意識地警惕起來,但是除了寒冷的空氣,連之前刺骨的風(fēng)都好像消失了一般。
“長歌!”
公儀長歌忽然聽到有人叫她的名字,這是她再熟悉不過的那個聲音,雖然她許久未聽到這聲音,但她確定,只有他的聲音才會如此溫柔。
“你在哪?”公儀長歌四周環(huán)視了一圈,卻不曾見有人來。
“我在你身后。”
這聲音淡淡的,毫不留情地觸動公儀長歌的心弦。
公儀長歌轉(zhuǎn)身,果然是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她放在心尖上的那個人—洛及川!
“你怎么會在這里?”公儀長歌疑惑片刻。
“我一直在這里等你,我好想你!”洛及川長身玉立,明朗的眉目如初見時一般,對公儀長歌表露著心意。
“不對,不可能是你!”
公儀長歌理智與感性交織在腦海里,忽然間,公儀長歌情緒錯亂,不知道該被哪一種情感駕馭。
“是我!我回來了!”洛及川不慌不忙,微微地沖著她笑著,“你過得還好嗎?”
聽到洛及川的問候,公儀長歌鼻子酸了,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
“不好,這些年我好想你們!”公儀長歌梨花帶雨地說著,身上沒有一點州主的氣勢。
“辛苦你了。”洛及川走到公儀長歌身前,溫暖的手撫摸著公儀長歌的頭。
公儀長歌聽著他的聲音,不經(jīng)意間就觸動了最后的防線,洛及川白衣勝雪地站在對面,她抬頭就是洛及川的星眉朗目。
她終于可以和他在一起了?
“長歌,我們走吧!”洛及川牽起了公儀長歌的手。
公儀長歌淚眼含笑地朝著洛及川點了點頭,此時她心里是喜悅的,也是滿懷期待的。
“停下來!這是假象!他根本不是洛及川!”
一道凄厲的聲音劃過她的腦海!
公儀長歌怔住,再次抬頭看向洛及川,不可置信地打量著周圍的一切。
很快,公儀長歌恢復(fù)了理智,隨后一個利落的掌風(fēng),將面前的幻影打碎。
“有意思嗎?琢磨別人的內(nèi)心很有成就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