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契約生成時的特有音效回蕩在小黑屋里。
第二次被人打斷的陳閑目光冰冷,緊緊盯著門簾處、和外面的白熾燈光一起闖進來的馬尾女孩。
“你有什么事嗎?”
被眼前場景驚呆的女孩看起來也只是二十出頭,可能比周小花小個一兩歲的樣子。
聽到那個像恐怖分子一樣的男人對她極度不友好的質(zhì)問后,脖子以下都還留在小賣部中的女孩被嚇住了,結(jié)結(jié)巴巴,“我…我想買兩包…熊字餅……”
陳閑還是那副能把小孩嚇哭的生硬語氣,“嗯,知道了,你先出去等一下,我馬上出來?!?p> 半夜兩點還有人買小熊餅干?小賣部的生意什么時候變這么好了?陳閑表示他非常想不通。
女孩點著頭“嗯”了一聲,把她不小心探入神奇世界的精致五官收回了小賣部。
在兩人說話的過程中,周小花已經(jīng)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出墨鏡戴在臉上。
見陳閑向她看來,抱著單肩小白包的周小花從塑料小凳上站起,“這算成了嗎老板?我還需要做什么?”
“你還需要看著我的眼睛。”
“嗯?”
只是因為在小黑屋中看了陳閑一眼,這顆將在娛樂圈冉冉升起的巨星當(dāng)場失憶。
不等她反應(yīng)過來,陳閑就吹滅蠟燭、掀開布簾走了出去。
……
“完了完了,我看見他們煉某某大法了,我不加入的話,會被抓起來殺掉嗎?
怎么辦?我要不要現(xiàn)在就跑出去?他那么高,我肯定跑不過他…逃跑激怒他的話,會不會被打斷腿!
我這么好看,他們會不會垂涎我的美色。
怎么會這樣,我只是想來體驗大學(xué)生活而已……”
女孩被自己的想法嚇得瑟瑟發(fā)抖,站在他身后的陳閑“聽”得一頭黑線。
“錢多慧!”
聽到身后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錢多慧應(yīng)了一聲,慣性回頭。
“啊……”
與那雙散著微弱白芒的眼瞳對視的瞬間,錢多慧只感覺腦仁“嗡”的一聲,隨后頭暈?zāi)垦?,胸悶想吐?p> 而胸口她爸送給她的紅色小香包像是著火了一樣,燙得她胸口生疼。
陳閑的痛苦悶哼被那陣起碼有90分貝的尖叫聲無情蓋住,他看著馬尾女孩坐倒在地,并沒有上去扶她。
等他揉著眉心走到躺椅邊上的時候,一臉茫然的周小花掀開門簾走了出來。
看到坐在地上的錢多慧,她與生俱來的同情心瞬間泛濫,“小妹妹你怎么了?快起來,你要不要緊?”
本該揉著紅腫腳踝的錢多慧扶著腦袋。
因為身材嬌小而討厭被人叫小妹妹的她,現(xiàn)在被疼得暫時忘了糾正周小花的稱呼問題。
緩了小半晌她才一臉茫然的說道,“這是哪兒?好像是摔到頭了,頭好痛…”
把錢多慧扶起的周小花環(huán)視一圈,聽到那句“這是哪兒”,周小花的腦中也出現(xiàn)了和錢多慧一模一樣的幾個問題。
我是誰?我在那兒?我為什么會在這里?
“你們還買不買東西了?”
陳閑適時出聲,見兩個女孩都把注意力轉(zhuǎn)到他身上后,他揚著手中的兩個白色塑料袋,邊走邊道:“你剛才拿東西不小心摔了,吶,這是你的熊字餅,兩包十三塊?!?p> 險些被疼得哭出來的錢多慧皺著眉頭,遲疑了兩個眨眼的時間后,她還是伸手接過陳閑遞來的白色塑料袋,拿出自己的粉色錢包準(zhǔn)備付錢。
陳閑又看向被摘除了記憶的周小花,這是他今晚真正的客戶,“你剛才不是上廁所去了嗎?怎么這副表情,是不是沒沖廁所啊你?”
“我沖了!”周小花被墨鏡蓋住大半的臉騰地一下全部紅了,變得急促紊亂的呼吸聲在提醒著陳閑,小花的確被他氣到了。
不過仲牧何許人也?故意為之的他神色如常,很好的扮演了一位沒有眼力見兒的小賣部老板,“諾,這是你要買的酸奶,三盒十五塊?!?p> 周小花一把抓過裝著酸奶的白色塑料袋,從包里翻出兩張鈔票甩在貨架上,從那架勢來看,她明顯是忘了糾結(jié)剛才的問題。
找完錢多慧兩塊零錢的陳閑扭頭一瞟,貨架空處的兩張發(fā)皺鈔票正好一五一十,不多不少。
付完錢的兩個女孩一同向外走去,看得出來,她們不是很想搭理這個討人厭的小賣部老板。
“小妹妹你要不要緊?你是科大的學(xué)生嗎?怎么這么晚了還到處亂跑哦?”
“謝謝關(guān)心,比剛才好多了,那個,我今年二十二了…”
經(jīng)過從小賣部到對面步行街的五十米漫長距離后……
“哈哈,那你這聲姐姐也叫得不虧,我比你大一歲呢……”
“欣芝姐你才二十三?完全看不出來呢,你這雙鞋子好好看誒,是在哪里買的???”
“我都出來漂好幾年了,當(dāng)然看不出來啦,這鞋子是在網(wǎng)上買的,質(zhì)量超好,小慧你等著,我給你發(fā)鏈接?!?p> “好啊好??!”
兩人越說越親熱,隔著玻璃門的陳閑看到,才在他小賣部中見過一次面的兩個女孩,現(xiàn)在是手挽著手,有說還有笑。
陳閑再次陷入百思不得騎姐的煩惱之中。
坐回躺椅的他看著玻璃門外依依惜別的兩人,只能長嘆一聲,“造物主可真是神奇”。
周小花上了出租車,陳閑留在錢多慧身上的目光變得更加疑惑,或是說不解。
目送她走到科大步行街斜對面的“星羽網(wǎng)咖”樓梯口,陳閑輕聲自語,“是意外嗎?還是…我老了?”
他有些奇怪,為什么同樣程度的幽能,同樣水平的記憶摘除,用在周小花身上沒有任何問題。
但用在這個目測不超過160的小蘿莉身上,就出現(xiàn)了一種他從未感受過的艱澀生硬。
那感覺,像極了他對錢多慧打了一招沒有練到家的七傷拳。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在他對錢多慧使用記憶摘除的過程中,不光是錢多慧胸悶想吐,他自己也被那股來回沖撞的執(zhí)事級幽能搞得頭昏腦漲。
目送扎著丸子頭的錢小蘿莉蹦上網(wǎng)吧樓梯后,實在想不出所以然的陳閑索性收回了目光,仰面靠在跟了他很多年的藤條躺椅上。
雖然過程有些小坎坷,但好歹今晚的生意是順利談成了。
而且從他剛才讀心的結(jié)果來看,這兩個半夜到處亂跑的女孩也已經(jīng)如他所愿,把關(guān)于契約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凈。
她們明天最多只能記得,昨天晚上去了科大旁邊的一家小賣部,買了點小熊餅干(酸奶),而且那個的長頭發(fā)的年輕老板還特別討人厭……
想象著美好明天的陳閑可能撐了有三分鐘的樣子,那在白天沒睡好的他看來,是能和三個小時相媲美的一段漫長時間。
失去主觀意識之前的最后一刻,陳閑腦中突然冒出了一個能讓他安心的入睡想法:
“好像是這樣哈……從今年一月份開始…每天都有客戶上門…契約數(shù)量達(dá)到之后……就很少有人來買東西了。
嗯,那是不是說,我這后半年的契約業(yè)績,都不用擔(dān)心了?宛老大對我這個將要退休的老員工…真的沒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