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岔開話題

　　吃飽了撐的……孫立恩悄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并沒有覺得自己吃了太多。

　　“這根本不符合精神疾病癥狀。”馮明解釋道，語氣中無奈居多，“你想啊，想出現(xiàn)就出現(xiàn)，不需要的時候就可以跟隨意愿消失，也不用吃藥打針，甚至能夠自己分辨出幻覺的真假。這不是吃飽了撐的？！”

　　“哦?！?p>　　“要是真的精神疾病，他根本不可能分辨出真假。畢竟幻覺和其他意識一樣，都發(fā)生在人的大腦里。”馮明一臉的嚴(yán)肅，“這就是典型的科幻謎題，被裝在罐子里的大腦如何分辨出自己是否在罐子里，你怎么知道自己的身體是切實存在，而不是大腦中的幻影……”

　　“哦。”孫立恩低頭喝著自己面前的胡辣湯，一臉淡然。

　　“你怎么……這么淡定？”馮明奇道，“這個家伙在裝病誒！”

　　孫立恩放下勺子聳了聳肩膀，“那就讓他裝好了，反正和我沒有關(guān)系?！?p>　　馮明像是被這句反問打了一棍子一樣，“可是他……”

　　“只是網(wǎng)上看到的病例而已?！睂O立恩笑了笑，叫過店里的小妹來付了早餐錢。“他又沒有找我掛號，也沒有讓我給他開什么精神管制類藥物。再說了，就算這人真的是騙藥的家伙，我只是個小規(guī)培而已?！彼聪蜃约旱亩嗄旰糜?，認(rèn)真道，“就算我想給他開紅單，我也得有處方權(quán)吶?！?p>　　馮明嘆了口氣，“也對。不過我覺得還是小心一點(diǎn)比較好，畢竟這種人搞不好就是真的有心理問題。你聽說過孟喬森綜合征吧？”

　　“孟喬森綜合征患者主要模仿的是內(nèi)科疾病。精神??？我覺得不太可能，這大概只是個中二期的小朋友在胡鬧?！睂O立恩站起身來，朝著馮明遞過去一根紅雙喜，“你沒門診，那就慢慢抽完了再回去。我先走一步。”

　　把正在飯后一支煙的馮明一個人留在了早餐鋪，孫立恩自己拖著兩條還有些發(fā)軟的腿，慢慢走回了醫(yī)院。

　　精神疾病無法解釋狀態(tài)欄的存在。這對孫立恩來說，其實是件好事。至少他不用再擔(dān)心自己的認(rèn)知能力可能會受損，不至于把得了感冒的病人切成羊肉卷，只為了尋找一個根本不存在的微型細(xì)胞瘤。但這同時也就意味著，狀態(tài)欄的存在是異?，F(xiàn)象。

　　絕對不能讓別人知道，我能看見狀態(tài)欄。

　　孫立恩作出了這個決定。他不想接下來的人生中，始終被無數(shù)人兩眼發(fā)光的盯著，也不想有什么研究機(jī)構(gòu)把自己抓了去，切成可以用來尋找微型細(xì)胞瘤的薄片供人研究——或者等他死了以后可以。但還活著的時候，這種待遇還是免了吧。

　　不過，好在這種事情，哪怕真的告訴了別人也不會有人相信——他們可能會把孫立恩送到十幾公里以外的精神衛(wèi)生中心去，或者干脆當(dāng)他正在發(fā)瘋。但無論如何，這種事情不會有人當(dāng)真，也不會有人相信。

　　一邊拖著腳步走著，孫立恩一邊胡思亂想著。一邊走到了搶救中心大廳里。

　　“小孫，你來的正好?！北０擦焊缫荒樋吹骄刃堑哪?，“這個日本人是一開始你讓收到搶救室里去的吧？”

　　“額……”孫立恩偏頭一看，小林薰正一臉惶急的站在原地，大聲用日語喊著什么。

　　“是我把他收到搶救室里的?！睂O立恩朝著梁哥點(diǎn)了點(diǎn)頭，“影像科的羅哥呢？他說要當(dāng)翻譯的啊?！?p>　　“小羅去繳費(fèi)了?！绷焊缬米斐U費(fèi)窗口的位置指了指，“這日本人不是急癥，小羅繳費(fèi)走的是普通窗口?，F(xiàn)在可能還在排隊吧？結(jié)果這日本人就急了，非要出來……”

　　“醫(yī)生！”小林薰一見孫立恩，連忙走了過來。“我正在找剛才的那位翻譯，您能告訴我，林蘭怎么樣了么？”

　　小林薰說的還是日語，可孫立恩哪兒聽得懂這么嘰里咕嚕一串，他能聽懂的日語統(tǒng)共就那么幾句，而且還沒有一句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說。艱難的在小林薰的話語里抓到了“林蘭”兩個字，孫立恩大概明白這是在問她的情況，可惜苦于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用手勢安慰著小林薰，讓他冷靜一點(diǎn)。

　　小林薰惶急著，忽然，他的耳朵邊上流下了一道血流，“伊歹！”他捂著耳朵蹲了下來。

　　這句話我聽得懂，“痛”是吧？孫立恩忽然有點(diǎn)自豪，自豪于平時看日本“電影”的學(xué)習(xí)經(jīng)驗竟然派上了用場。動作卻是完全沒有遲緩，他一把拽過梁哥手里推著的輪椅，就把小林薰摁在了輪椅里。

　　“小林薰，男，24歲，輕微腦震蕩，失憶，并發(fā)顳骨骨折。”小林薰的狀態(tài)欄上新增了一個狀態(tài)欄。失憶的部分倒是不難理解，車禍當(dāng)時的情景，小林薰是想不起來的。這種輕微的記憶障礙一般幾天就能好。只是孫立恩怎么也想不明白，這條新增的顳骨骨折是從哪兒冒出來的——顳骨雖然比其他骨頭更為脆弱，但也絕不至于在沒有外力的情況下自性骨折。

　　要是有鼠標(biāo)就好了。孫立恩這么想著，要是和游戲里一樣，能夠通過鼠標(biāo)懸停顯示這些DEBUFF狀態(tài)的刷新時間，恐怕就能立刻明白這個骨折是怎么回事了。

　　“血流量不算很大。”坐在輪椅上的小林薰，耳旁的血流很快就停了下來。大概是站立時的血壓變化導(dǎo)致了出血？孫立恩決定先把小林薰推回到搶救室里，問問周軍的意見。

　　“梁哥，我先推他回去。等會羅哥回來了你讓他直接到搶救室里?！睂O立恩朝著保安梁哥打了個招呼，推著輪椅回到了搶救室里。

　　搶救室里，護(hù)士長胡靜正在清理著地面上的血漬，這些是林蘭被送來的時候，留在地面上的血跡?！皢眩O你回來了？”

　　“胡……胡姨。”孫立恩本來還想和平時一樣喊一聲胡姐，卻不知為何，忽然想起了手術(shù)室里的那雙大眼睛。不由的換了個稱呼，“您給找張床，先讓這日本人躺下。”

　　胡靜忽然露出了一幅“老娘懂你”的表情，同時瞇起了眼睛笑道，“你見過我家小佳了是吧？”